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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青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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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挣扎许久,平静。


      王信安开始不回家了,关辰晚上回到家,推开门,房间是暗的,没有热腾腾的饭菜,没有切好的水果,没有放好了的洗澡水。也没有昏黄的灯光下,盼着他回家的人儿。
      “你在那里?回我好不好,让我知道你是安全的,让我知道你没有在哭。”
      “我带你走好不好,我们都忘掉以前,从新开始生活。”
      王信安在出租屋的大床上,夜凉如水的晚上,抱着手机哭的难以自抑。
      王信安开始消失了,别墅里的东西他一样都没有带走,公司他也没有再去,不止关辰,谁都找不到他。
      “对不起,我爱他。”胡廖低着头,语气沙哑。他向王信安承认自己是穿着王信安同款的灰格子衬衫,出现在醉酒的袁青墨面前,袁青墨误把他当成王信安……王信安呆滞了之后说没事,反正,他也早就不爱袁青墨了。
      胡廖走之后,杨婷骂骂咧咧的摔东西。“凭什么呀!他凭什么呀!他们怎么能这样对你……”
      王信安抱着哭哭啼啼的杨婷,自己却没有哭。王信安转身,走进房间,关上了门。删掉本要发送的短信。
      短信的内容是:“这些天我在双泷区的酒店,我在学校的人工湖等你,我们离开吧。”
      终于,挣扎许久,平静。
      郑点点爱撒娇,黏人的很,就算是出了房间,他也是粘在关辰的身上羞答答的不愿离去。关辰搂着他,前往简讯上发来的房间号。
      房间号就是在自己房间的隔壁,郑点点甚至还弄来了房卡,一切都朝着自己预想的发展,一会,等关辰看见和丹尼斯苟合的王信安,还怕关辰放不下他吗?
      插入房卡后,推开门,眼前的一幕让关辰呼吸一滞。
      房间里,打碎的花瓶,散坏一地的台灯,还有丹尼斯抱着衣衫褴褛的王信安。王信安左手的无名指断了,一截断指掉在了离他们不远处,王信安身上遍布咬痕和情趣道具留下的血痂,郑点点也吓坏了,她没想这么对王信安的,她只是单纯的想让关辰来捉奸而已。没想到的是,丹尼斯是这么变态疯狂的一个人。
      昨天晚上他就在这个房间里的吗?!那么,昨天晚上,他和郑点点……他听了他们欢爱的声音一夜!关辰不敢再想下去,悲愤取代理智,关辰踢开年老的丹尼斯,没想到,丹尼斯也哭了,竟像丢了玩具的小孩沙哑的叫王信安的名字。关辰去抱王信安,王信安疯狂挣扎,抽搐,断了手指的手已经疼到麻木,血液流到酒店的地毯上,晕染了一大片红色。看上去,凄凉又恐怖。
      关辰取下塞进王信安嘴巴里纱布,因为长时间的面部肌肉痉挛,王信安还说不了话,王信安的嘴巴微张着,合不上。轻微的喘息,眼泪从眼眶中流出来,划过眼角,流进发丝里。关辰只觉得心像有千万根丝线刮擦一样,疼痛难忍,无法抹去。
      爱情真的是一个奇妙的东西,有的时候,它能让人心生希冀,努力生活。有的时候,它能让人绝望,毁掉人所有的期待和信仰。
      手术的时候,王信安还是征愣着痴痴傻傻的状态,幸亏断指送来的及时,还可以接上。只是不能打全麻。医生质疑他神经衰弱不能配合手术,关辰没办法,搂着他在他耳边告诉他这些年用来威胁他的视频根本就没有,只要他动手术,他就绝不再强迫他,给他自由。王信安征愣了半晌,微微的点了一下头之后,被医生带进了手术室。
      隔着玻璃,王信安因为手术针的刺入大声尖叫哭泣,用来压制他的另一个医生紧紧钳制住他,防止他因为疼痛的挣扎而破坏手术。
      手术室外的关辰,听的撕心裂肺。
      手术只打了局部麻醉,因为王信安动过太多的手术,不能再用太多的麻醉,医生也就减小了麻醉的剂量。减小麻醉的剂量也就意味着痛苦的增多,这种缝合手术本就煎熬,更何况不能打全麻。
      是他不好,跟他在一起的这些年里,把他当成好脾气的保姆兼床伴使用,没有在乎他在看到自己一个又一个情人之后的阴霾和心碎。
      是他不好,因为嫉妒,破坏了他拥有幸福的机会,强硬的挤走他爱的袁青墨,让他跟自己纠纠缠缠了这么多年。
      是他不好,若不是他总在外面招惹偷腥,又怎么会让郑点点有可乘之机设计来伤害他,在他受到伤害求救无门的时候,撕心裂肺的听了自己与别人欢爱的声音一整晚。
      手术室的灯灭了,王信安出来的第一句话是:“你说好的,给我自由。”
      好。
      可是你知道吗,在你抽身离开的那一刻,我像陷入泥潭的人一样无可救药的爱上了你,就在你泯灭对我的所有期待,在你浑身满目疮痍之后。
      王信安没有等到拆线,就离开了。走时,走的干干净净,什么贵重的东西也没有带走。这些年,他像无欲无求的僧人,什么也没要向关辰要求或索取过。关辰才发现,他这个业内的眼里那怕只是一夜情之后的女伴都会赠送价值不菲的宝石的慷慨的公子哥,在他身边呆了这么些年的王信安,他却什么也没给过。
      王信安临走时,接到了袁青墨发来的照片,他和胡廖在英国的CFHIECN教堂里结婚了,婚礼办得简单而隆重,有一张是袁青墨为胡廖系围巾,胡廖笑的很幸福。王信安看的眼角沁出了泪花。真好,胡廖是如此幸运的人,对爱的人交付身心后,得到的,是一场婚礼。原来,他们这种人,也是可以拥有幸福的。
      不像他,交付身心之后,换来的,是纠纠缠缠的这些年。
      风很大,王信安裹紧了衣服,关辰看着她,被人流挟裹着走远,消失在风里。
      原来思念是如此的磨人。像你身体里渗出的无数个小利刃,一点一滴的刮挠着你的心。让你相思入骨,彻夜难眠。
      王信安走的第二年,关辰终于克制不住蚀骨的思念,千里迢迢的到他的家乡找他。一问,才知道。原来王信安的父亲在他回来的那一年就去世了,死前,也没能见上信安一面。
      那个中年妇女给这个城里来的年轻人倒了杯水,开始絮絮叨叨的向关辰诉说。
      信安这孩子回到家,看见他盖着白布的父亲,哭的几乎岔了气。这孩子从小没妈,是他父亲带大的,他父亲想把他留在身边,在家乡的学校当教书老师,可这孩子不知怎的,明明上大学的时候都和他父亲说好了,大学毕业以后,偏偏非要在城里呆着不回来,还一呆就是这些年。
      丧事倒是办得漂漂亮亮,出殡的时候,信安举着哭丧棒,从村头跪到村尾……
      中年妇女仍絮絮叨叨的说着,关辰的眼泪早已悄悄的划过脸颊,是他不好,用一个总监的位置桎梏住王信安,耽误了他这么多年,最终还是负了他,没能给他希冀的未来。
      中年妇女说,办完丧事之后,王信安就把老家的房子卖了,也没说去哪。房子都卖了,在这也没什么像模像样的亲戚,怕是逢年过节的也不会回来了。
      至那之后,关辰再也没有找过王信安。像凶残的财狼被猎人拔掉牙齿,呜咽之后变得平静,不再起一丝波澜。
      乌镇古桥,风景迤逦。董嘉莉太过沉迷桥上的风景,蹦蹦跳跳的跟闺蜜打电话时,碰掉了依偎在桥上啃饭团充饥的青年手中的饭团。饭团咚的一声从桥上落入水中,沉入水底,激起一圈圈涟漪。被红色的供人们拍照观赏的锦鲤一抢而空。
      “不好意思,我赔你一个吧。”董嘉莉歉疚的道。青年抬头,面容沉静,容颜清秀。这个人长的还蛮好看的。像刚才看的古画里的翩翩公子。董嘉莉心想。青年摇摇头,没说别的,转身就离开了。董嘉莉打量到,他的左手无名指上,在人本该戴戒指的地方有一圈醒目的疤痕,在他骨节分明的手上很突兀,像皑皑白雪中沾染了一捧污泥。
      董嘉莉看着青年上了一条船,坐在船头,船缓缓逝去。对青年一见倾心的董嘉莉紧接着上了另一条乌篷船。远远的,看青年被风吹拂的碎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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