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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什么，流浪猫吗？
孩子瘦瘦小小的，皮包骨头的样子，都不太能分辨出年龄。金色的头发没经过修剪，被黑色的污渍粘成一缕一缕，整个人蜷缩在墙边，可能是因为冷，把脸藏在臂弯里，这寒冬腊月的就穿了件薄薄的短袖，外露的胳膊上满是擦伤和划痕。
日向宁次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怎么样也挪不开腿。
末了深深叹一口气，向那个孩子靠近几步，蹲下来晃了晃对方的肩膀。
啪叽。
小孩子向一边倒下了。
……喂喂，该不会是尸体吧？
他深深皱起眉，伸手去探鼻息。嗯，活的，但是气息滚烫，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就这么放着不管会死。
日向宁次垂下眼，把孩子抱起来，感觉自己像是抱了一把骨头，轻得不可思议。
这个年纪的孩子应该是什么体重？
他当然也不知道。
但既然已经捡了……总得负起责任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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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向宁次没有照顾小孩子的经验。
这是当然的，他诞生于世六百九十九年，都没有跟人类的幼童有过任何交集。
好在他至少有常识，对着医书和药剂的使用说明，姑且是给孩子清洁好伤口并喂了药，不清楚人什么时候会醒，食物也得开始准备。一直空旷寂寥的屋子突然之间就有了人气，日向宁次前所未有地忙碌起来。
非常幸运的是他并不知道人类幼童究竟有多么脆弱，所以在晨曦来临之时，那个孩子睁开眼，他只是非常普通地松了口气。
醒了就是好事。
他腾出一只手摸了摸对方的额头，不再像昨天那样烫得惊人，就端起刚热过的稀粥，试探性地递过勺子。
孩子有一双蓝色的眼睛，瞳孔呈竖直的椭圆形，静静地注视着他的时候像雨后放晴的天空，明净得没有一丝阴霾。
……啊，他拿过去了。
他吃了。
虽然拿勺子的姿势很别扭，吃得也很慢，没有预想中的狼吞虎咽。可能是因为饿得太久了吧，日向宁次不太确定地猜测。
那孩子咽下最后一口粥，还知道将碗还给他，看来也没有之前判断的那么年幼。
“你有名字吗？”
日向宁次决定先尝试从沟通开始。
他眨了一眨眼，毫无障碍地回答。
“……漩涡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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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之后不短的一段时间内两人都处在一种你说我做你问我答的模式下。
“鸣人，今天的字认了吗？”
“嗯。”
“鸣人，出去买一下东西。”
“好。”
“鸣人，来吃饭。”
“……”
唯一的问题就是……漩涡鸣人他，并不喜欢吃东西。
虽然只要日向宁次喊他还是会过来吃，但明显可以看出他兴致不高，比让他看书认字还要排斥。看他慢慢地嚼碎咽下去就像是嚼刀片，有一种奇异的艰难感。
“不喜欢的话就不要勉强了。”
“……不是。”
漩涡鸣人摇头，再摇头。
绝大多数情况下日向宁次的询问都能得到回答，漩涡鸣人不会说谎，所以在不愿回答的问题上他就会摇头否认。这之中就包含了他是不是不喜欢吃这些东西，他为什么会流落街头，以及他想要的东西。
他将干干净净的餐盘和碗端去厨房，避开日向宁次的目光。
黑发青年从来都不好糊弄。
于是他准备去探寻缘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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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当其冲的人选就是他的同族。
在发觉自己不会变老之后他就从族群中搬出来独居了，不过每一代的族长和他那一脉的血亲都会定期来看望他……或者说是定期确认他还活着。
“人类的……孩子？”
日向雏田根据他的描述思考了一会儿，跟常年隐居的日向宁次不同，身为族长的她非常了解外界的事情，也包括早年肆虐袭击了数个村庄并在前段时间失踪的某个……怪物。
“你怀疑鸣人是那个怪物？”
不是怀疑，是确信啊。
日向雏田苦笑。
“金发蓝眼，脸上有胡须印记，孩童外表和不可思议的生命力……这些特征都完全吻合啊，宁次哥哥。”
“所以他不喜欢吃人类食物的原因是……”
日向宁次感觉喉咙里哽住了什么，非常难受。
“不仅是不喜欢……不如说是根本没法食用吧，他消化系统的构造跟人类完全不一样……吃下去也不能消化的。”
“宁次哥哥，我们日向一族本来就介于魔物和人类之间，所以我不会质疑你的决定。”雏田按住自己的心口，他们也有另一种称呼，无论性别，都会被叫做——
魔女。
“无论如何，我都会支持你的。”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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漩涡鸣人坐在屋子里，等日向宁次回来，等他的结局。
在非常久远的记忆里也有人像日向宁次这样照顾他，给他热腾腾的饭菜，摸他的头教他认字，甚至给了他取了名字……那人有非常美丽的红色长发……有一个幸福的家庭……后来……
——被他毁了。
事到如今已经不会因为害怕被抛弃被敌视而懦弱地哭出来了，漩涡鸣人平静地写完字，甚至挑了一本绘本慢慢看。
纸张上的蓝天白云在他眼里变成乌云血月，像极了每一个他失控的夜晚——说是失控也不太恰当，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渴望着什么，只是那时自制力就会格外薄弱，将他所渴望的一切付诸行动。
是痛苦，惨叫，是撕裂的血肉消于唇齿。
门被打开了。
漩涡鸣人蜷起手指，看向那边。
“饿了吗？”
日向宁次走过来，牵起他的手，一指门外。
“走吧。”
然后他看见漩涡鸣人的眼里骤然亮起了他从未见过的光芒，紧接着透明的液体就滚落下来，甚至沾湿了他的衣袖。
“不用害怕。”
“我还有非常悠久的岁月，正好你也能活很久，就一直相伴下去下去吧。好吗？鸣人。”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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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边的村庄被袭击了。”
“是那个魔女和怪物……”
“日向家到底管不管啊？”
“真可怕……”
“没人能阻止他们吗……”
金发青年接过身后人递过来的手帕擦干净指缝之间的血迹，回头与对方交换了一个混合着血腥气的亲吻。
漩涡鸣人已经比日向宁次还要高了，他可以轻易地将对方按在树上接吻。不过他一直很有分寸，连杀人进食的冲动都可以遏止，更别说只是这点欲念了。
“吃饱了吗？”
日向宁次接受对方抹去自己唇角蹭上的血痕，就算本来并不喜欢，这么久也习惯了。
都被称为魔女了，食人就食人吧。
“啊。”
漩涡鸣人垂下头和日向宁次额头相抵，弯起眼睛轻轻地笑了。
“那就回家吧。”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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