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初恋

　　“有事吗？”兄妹俩下了楼，初秦主动问初歆。

　　他又不傻，当然看得出来初歆是有话想说。

　　初歆犹豫很久，最后还是选择了最直白的方式：“哥，你是同性恋吗？”

　　初秦吓得趔趄了一下，惊疑不定地看着初歆。

　　初歆只是看着他，但眼神已经很笃定了。

　　初秦缓了缓神，点点头：“是。”

　　初歆虽然笃定，但亲耳听到初秦承认，心里还是有瞬间的慌乱。

　　她不歧视同性恋，但一直以为是直男的哥哥，忽然变成同性恋，即便自认为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其实还是没用。

　　“吓到你了？”初秦温和地问。

　　初歆摇摇头，先前想好的话一句都说不出来。

　　爸妈能接受吗？别人会不会歧视？又不能结婚，老了怎么办？

　　“我没想过会找个男人过日子，所以也没想要出柜。”初秦没有问初歆是怎么知道的，只是说自己的想法，“怕吓着爸妈。”

　　初歆听到他说不想找男人过日子，先还以为他想骗婚，很快又明白过来，他竟然是打定了主意想一辈子单身。

　　初歆又生气又心疼：“就因为秦时屿吗？”

　　初秦这次被吓得更惨，脸都白了。

　　初歆看着向来从容不迫的哥哥被吓成这样，心里更难受：“我看到，你在身上放了你们俩的合照。”

　　初秦嘴唇颤动了一下，没能说出话来。

　　合照他其实一直藏起来的，那天忽然见到秦时屿，他也震惊不已，才没忍住又去找了出来。

　　却没想到，会被初歆看到。

　　初歆是个开明的女孩子，应该不会歧视同性恋，但她应该会很失望吧？

　　这丫头以前很崇拜他这个哥哥的，什么时候都说哥哥最好。

　　“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么痴情的人啊？！”初歆为他愤愤不平。

　　顿了下又问：“你们俩到底怎么回事？这些年不是一直没有联系吗？”

　　初秦有很多话想说，却又理不出个头绪，有些话也没法跟妹妹说，最后只是道：“上次帮你相亲，我们遇到了，他帮乔元路去相亲，乔元路是他表弟。”

　　这次换初歆惊讶了，瞬间后悔得不行，早知道是这样，她就不让初秦帮她去相亲了。但转念一想，又觉得如果初秦只认定了这个人，让他们早点相遇，说不定也是好事。

　　想来想去，自己心里先乱了，也不知道该支持还是该反对。想到那天晚上初秦喝醉的样子，又心疼得不行。

　　“那你们俩现在什么情况？”初歆撇开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只关心现在的情况。

　　初秦当然不能跟妹妹说“炮.友”这种词，含糊道：“就那样吧。”

　　初歆想了想，单刀直入：“他有……对象了？”

　　“没有。”初秦摇摇头，他相信秦时屿这点上还不至于骗他。

　　初歆细腻，透过他的表情语气已经猜了个大概：“他也还喜欢你？”

　　初秦没说话，他感觉得到，秦时屿对他，应该还是有点意思的。

　　“既然这样，好不容易重逢了，为什么不干脆在一起？”初歆这句话更像自言自语，她也的确没等初秦回答，又自己猜测，“当年你坚持离开A市，是因为和秦时屿闹矛盾了吧？我后来听说，他们一家在高考完就移民了？”

　　初秦插在兜里的手条件反射地抖了下，当初听说这事的时候，他真是杀人的心都有了。

　　“有误会？”初歆一下子抓住了关键。

　　初秦想到那天秦时屿说的话，叹了口气：“可能吧。”

　　初歆有点无语：“你们不是都联系上了吗？直接问啊。”

　　“现在不想知道了。”初秦说。

　　初歆理解不了他的心情，初秦也没多解释：“这事先别告诉爸妈。”

　　“那你打算怎么办？”初歆皱眉。

　　“走一步看一步吧。”初秦揉了揉眉心，“就算要出柜，我也会亲自和他们说。”

　　初歆没再说什么，初秦这些年一直被逼婚，却从来没想过出柜。现在秦时屿才刚出现，他就说出亲自出柜的话，心里怎么想的，已经再明显不过。

　　不过，这种事情都是旁观者清，可能初秦自己还没意识到这一点。这些年受了那么多委屈，他没那么快释然。

　　“有个真心喜欢的人不容易，能一直喜欢下去，就更难了。”初歆最后还是劝了一句，“有什么误会，还是早点解开好。”

　　初秦知道自己累，所以没开车来，回去就坐了地铁。

　　地铁里人多，初秦被挤在角落，想起初歆那句话，心里更乱了。

　　那天秦时屿要解释，被他打断了。

　　他不是不想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是害怕。

　　如果当年秦时屿的离开，只是因为不想负责，他还爱了他这么多年，初秦会觉得自己像个笑话，没有办法自处。

　　如果当年秦时屿的离开，真的有不得已的原因，甚至是出了什么意外，那他这些年的怨恨就会显得格外不懂事。那他这些年受的煎熬，又算什么？

　　初秦一直不觉得自己是个矫情的人，可在秦时屿这件事情上，他矫情的程度让自己都看不下去。

　　他就是痛了这么多年，不甘心，所以想让秦时屿也痛。可秦时屿痛了，他会更痛。

　　初秦，你就是个大傻逼！

　　回到家，家里和他离开的时候一模一样，餐桌上的馄饨已经结成团，像他那些无处安放的心思，缩在阴暗的角落发霉发臭，惹人厌恶。

　　初秦将馄饨扔进垃圾桶，匆匆提下楼扔了。

　　回来以后，更加无聊，完全不知道做什么，就去补觉。

　　身体其实还有关于昨晚的记忆，睡在床上就会不由自主想起那些让人脸红心跳的画面。

　　初秦暗骂一声，把手探向身下，满脑子都是秦时屿，他弹性很好的唇，他性感结实的肌肉，他野性张扬的笑……

　　快感即将到顶的时候，初秦却忽然又想起，那次之后，秦时屿就失踪了。初秦去他家里找他，才发现他家里特别有钱，而且邻居说，他们家早在准备移民，高考完就已经举家搬走了。

　　即将高潮的时候忽然萎了，那种感觉真是能把人逼疯。

　　初秦气得把床上的被子都掀了。

　　整个周末，初秦都窝在家里没出门。

　　但是，没有人来找他，别说门铃，连电话微信都没响过。

　　初秦一颗不安的心也渐渐凉了下来。

　　兜兜转转这么多年，结局还是一样。

　　周一，初秦一进医院，就感觉大家的目光有些不对。

　　他算得上医院里的名人，认识他的不少，平时也少不了被打量。但是今天明显不一样，有人怜悯，有人担忧，也有人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初秦还没来得及问，就被召到了院长办公室。

　　院长和初秦一个大学毕业的，而且和初秦以前的老师是好朋友，所以对他还算关照。

　　“你说你们年轻人，怎么都那么冲动呢？”院长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思，“我还说你最让人放心，怎么也这样。”

　　初秦莫名其妙，过了好一会儿才弄明白是怎么回事。

　　原来31床的家属，周末来医院拉横幅闹事了，说初秦打人。

　　医院的视频不太清晰，看不清楚初秦到底有没有打中那病人家属，但是能看出来，他的确有动手的举动。

　　初秦没想到，事情会朝这个方向发展，有些疑惑：“这事怎么没人通知我？”

　　“你们林主任怕你知道了会更冲动，帮你担下来了，周末都没休息，一直在处理这事。”院长说，“所以没通知你。”

　　听到“林主任”，初秦就没说话了。

　　“这事我的确有错。”初秦低头认错，“我可以去道歉。”

　　院长反而有点尴尬，他对初秦关照可不仅仅是因为那些外界的关系。

　　初秦刻苦勤奋，心灵手巧，脾性又温和沉稳，天生适合拿手术刀。这几年在医院，初秦也的确做得很好。

　　这次的事情，他了解过，初秦除了那天冲动了一点，没别的错。而且，他调查过了，目击者都证明初秦和病人家属并没有真的接触上。

　　院长只是想着，年轻人难免冲动，借着这次的事情，让他记住这个教训也好。

　　谁知道初秦这态度太好，他反而觉得自己太严厉了。

　　“我们也是希望你们好，年轻吃点亏是福，以后就能记住这个教训了。”院长最后还劝慰道，“这次的事情已经处理好了，你也别太放在心上，别有怨言，以后凡事别冲动就行。”

　　从院长办公室出来，初秦总觉得院长今天的态度有点奇怪。

　　不过，他没来得及细思，就遇到了黎羽。

　　“院长没骂你吧？”黎羽挺担心，他也是听说初秦被院长叫去谈话，特意过来找他的。

　　“没事。”初秦摇摇头，“你早知道这事？”

　　“我要知道能不告诉你吗？”黎羽无语，“我也是今天早上听说的，你这事吧，我觉得没那么简单。那些人既然是冲着你来的，为什么要挑你不在的时候来？而且，事情处理得也太迅速了，你明明才是主角，可你全程几乎没有参与。”

　　初秦不是想不到这一点，但没有证据的事情，他也不愿意瞎猜。

　　“我会查清楚的。”初秦知道黎羽是好心。

　　周一都比较忙，黎羽说了几句话就要回科室。

　　临走的时候，忽然又回头说了句：“秦时屿在这里住院，你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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