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初恋

　　初秦一进医院，就感觉到今天大家看他的眼神越发复杂。

　　刚得知落选住院总，就请假一天没来上班，大家不能不多想。

　　毕竟，初秦从进医院那天起，就没请过一次假。这要说不是在表达不满，谁都不信。

　　“初医生。”郑栖心情就更复杂了，一看到他就凑了上来，忧心忡忡，“你没事吧？”

　　“我没事。”初秦宽慰他，“我昨天去处理私事了。”

　　郑栖其实还是不信，但看他表情愉悦，又似乎不像在撒谎，也不好再问下去。

　　林碧容看到初秦就更没好脸色了，只是找不到理由，她也不好说什么。

　　但是初秦明显感觉得到，她对他的戒备心很重。

　　这一点初秦其实也很无奈，虽然知道林碧容看他不顺眼。但只要她没有在背后搞鬼，初秦也不会对她怎么样。

　　可是，林碧容这态度，却让初秦觉得，她在心虚。

　　31床的病人已经转院了，那老先生其实是个讲理的人，他对家属的做法觉得很抱歉，也给初秦留了联系方式。

　　只是初秦还没想好要不要去找他们，好不容易跟秦时屿重逢，虽然明面上的关系听着别扭，但他现在心情很好，不想被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打扰。

　　但很多时候，事情的发展往往不会遂人愿。

　　林碧容毕竟是急诊科的主任，她的态度，自然会影响别的同事对初秦的态度。

　　虽然大家表面上依然客客气气，可初秦在这里工作了好几年，能感觉到其中的差别，心里当然也会有些不舒服。

　　但是他能忍，不会轻易表现出来。

　　刚到下班的时间，初秦就接到了秦时屿的电话：“我在医院门口等你。”

　　初秦低落了一天的心情瞬间雀跃起来。

　　手上正好没什么事，初秦换好衣服，只和郑栖打了声招呼，就急匆匆地下班。

　　大家都很诧异，因为以前的初秦简直就是工作狂。下班从来不会着急走，休假没事也会在医院打转。他们很快就更加笃定，初秦是在表达不满。

　　这些初秦都不知道，他也不知道，他刚走林碧容就下了手术，正好看到他离开的背影。

　　初秦本来是着急见秦时屿，但别人不知道，林碧容就觉得，他这是开始偷奸耍滑了。

　　习惯是件可怕的事情，一个人天天加班大家习惯了，哪天恢复正常作息，大家就会觉得他在偷懒。

　　可如果一个人一直偷奸耍滑，哪天恢复正常，别人反而会觉得他积极上进。

　　初秦现在满脑子都是秦时屿，可没空想那么多。他出了医院，果然看到自己的车停在路边，打开车门，副驾上还放着一袋东西。

　　拿起来一看，居然是一袋零食，初秦有点惊讶：“给我买的？”

　　“都是你爱吃的。”秦时屿看着他，有点邀功的意思。

　　这些是初秦十年前的口味，没想到他记得这么清楚。

　　初秦拆了包薯片，咔擦咔擦咬得香，说出来的话却不客气：“无事献殷勤……”

　　他故意顿了顿，秦时屿差点接了句“非常喜欢你”，但是知道他现在不想谈感情，便忍住了：“非奸即盗？我想了想，不是盗，是奸。我们俩这样，肯定不是强.奸，顶多算通奸吧？”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解释？初秦被他气笑了：“非奸即盗的奸是奸吝小人的奸好吗？刘老师要是在这里，一定会狠狠踹你两脚。”

　　刘老师是他们俩高中的语文老师，教课不错，人也好，就是脾气爆。哪个学生真把他惹怒了，他直接就上脚踹。当然，刘老师也有分寸，不会真伤到人。

　　那个时候大家对老师的态度还不像现在这样敏感，不听话的学生被老师打了，家长多半是说感谢。所以，那时候大家都很怕刘老师。

　　秦时屿作为一个问题学生，也被刘老师踹过。

　　听到初秦提起这茬，两人都想起高中的生活，距离忽然一下子拉近不少，气氛也好了很多。

　　“你一提他，我这屁股就隐隐作痛。”秦时屿笑道。

　　刘老师最爱踹屁股，用他的话说，屁股肉多，不怕踹坏。

　　“哈哈哈……对了，你那次被踹是因为什么来着？”初秦只记得他被踹的狼狈样了。

　　秦时屿自然不愿意说：“哪有为什么？不就是没认真完成作业吗？”

　　那么中二的事情，他才不要再让初秦想起来。

　　但初秦也是旁观者，他对秦时屿又向来关注，过了一会儿忽然道：“我想起来了，那次你没做语文作业，被刘老师骂了，你心里不爽。刚好月考，语文考试不是有填诗词吗？你写的什么呢，我想想啊——故人西辞黄鹤楼，烟花女子下扬州；穷则独善其身，富则妻妾成群……我那时候竟然还觉得你厉害，都是网上抄的吧？”

　　“怎么可能？”虽然很丢人，但秦时屿还是下意识反驳，“那时候网上还没这些呢，都是我自己想的。”

　　初秦看了他一会儿，嫌弃道：“啧啧啧，看看你那时候心里都在想什么，烟花女子、妻妾成群……你要不要这么猥琐啊？想得倒挺美，都想着谁呢？”

　　秦时屿也无奈，谁还没个中二时期呢？

　　“你。”秦时屿故意道。

　　“我跟烟花女子、妻妾可都不搭边，你别给我泼脏水。”初秦倒也不生气，自己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说完就乐出了声。

　　“有这么开心吗？”秦时屿愤愤瞪了他一眼。

　　“有。”初秦笑眯眯的，又塞了一片薯片在嘴里，还故意冲着秦时屿咬得“咔咔”作响，眉眼飞扬，很是得意的样子。

　　秦时屿看他这模样，忽然就想起他第一次请初秦吃薯片的事来。

　　初秦家里条件一般，平时零花钱也不多，还要照顾他这个蹭吃蹭喝的家伙，基本上是没钱买零食的。

　　秦时屿就会找些千奇百怪的理由，给他带零食。

　　有时候说家里亲戚给的，有时候说别的同学送的，甚至有时候说中奖来的……初秦单纯，他说什么都无条件相信。

　　那一次初秦无意中说起没吃过薯片，秦时屿就把超市所有的口味都买了一包。

　　买完才觉得自己傻，都想不出该怎么解释了。他最后全拆了，把每种口味都选一些，装在一个袋子里带去给初秦。说是某个亲戚厂里的试吃装，所以各种口味都有。

　　初秦居然也没怀疑，宝贝似的收了，藏在课桌里，谁也不给吃。

　　下课的时候，就塞一片在嘴里，故意咬得很响，冲着秦时屿笑得眉眼弯弯。

　　秦时屿忽然觉得眼眶发热，忙偏过头去。

　　那一包薯片，初秦吃了很久，最后都潮了，他也不舍得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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