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平乐

作者:猪头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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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道歉


      明月高照,竟已是深夜时分,西厢外没有人守夜,宁辛安鬼鬼祟祟的溜出房门,不小心牵扯到小腹,又酸疼得她忍不住嘤咛一声。

      明明他们是下午进得房门,怎得出来就已经是深夜了!

      宁辛安不敢去想晚膳两人不在,府中的各位长辈怎么想,她捂脸羞愤欲死,经过这一天,她不用做人了。

      林承辛看着她的小脸一会红一会白,变综交错得十分精彩,被她逗乐了,揉了揉她蓬松柔顺的发顶,她的发髻早就被他拆散,如今披散在肩上,衬得脸又小又白,可爱得紧。

      由着她像个偷儿一般,领着他潜入了西厢独设的膳房,晚膳早已收了桌,为了保证新鲜,果蔬肉菜都是当天新买,已经没有了存量,宁辛安翻了翻,竟只翻出了一小包面粉和几个鸡蛋,没有任何可以直接下肚的糕点即食。

      林承辛看着她撸起了袖子,兑水开始揉搓起面粉来,生怕动静太大引来了人,宁辛安蹑手蹑脚的,浑身都酸麻不已,面粉团子任由她使劲揉搓,都成不了型。

      感觉腰上换上了一双手,宁辛安侧头,正对上他抵在她肩上的头,林承辛顺势亲了亲她薄嫩的脸皮,笑得眉眼弯弯:“夫人这是要做馒头吃?”

      “我这是在拉面条!”宁辛安避开他的脑袋,愤愤的指着板上不成形的面团子,不方不正还和着生面粉:“看不出来已经初具规模了吗?”

      “......夫人说什么便是什么。”

      最后林承辛接手了揉面团子的重任,他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在深夜如同宵小一般,在自家膳房里乖顺的揉着面,明明可以唤人直接为他们摆上一桌吃食,奈何自家夫人脸皮薄,才造成了两人守着灶火的局面,各捧着一个大瓷碗,呼哧呼哧的吃的正香。

      宁辛安啜了一口面汤,满足的放下碗,林承辛给她递了一杯水:“别噎着。”

      捧起茶杯,门外漆黑一片,已经是深夜了,林府已经陷入深睡,黑夜笼罩着大地,身上又酸又疼,睡了许久,她现在清醒的很,完全没有困意。

      “夫人,”林承辛轻道:“我有一事想与你说。”

      “何事?”宁辛安看着他,在灶火下忽明忽暗,侧脸立体英俊。

      “过几日就要大婚,老夫人唤我将你带去亲王府住上几日,成婚那日从亲王府迎亲。”襄州离京都太远,迎亲队来回得在路上耗上三日,林老夫人顾虑到路途遥远,思量来亲王府是最好的选择。

      亲王府打从太子封赏给他,一直空置着,林承辛琢磨着成亲后,就带着她搬进亲王府,如今提前也没有什么不好。

      “好。”宁辛安点头,好似想到什么:“冀州的大宅子怎么办?”

      林承辛笑:“那是夫人名下的宅子,你想什么时候回去都可以。”

      宁辛安弯眼一笑,冀州那棵姻缘树,在树顶端挂着他们的红绢布,他们在树上互通心意,在树下久别重逢,每一次新的好的开始,都是在那里。

      有些挂念树上的红绢布还在不在,上回与林承辛重遇,都没有确认过。

      等他们成了婚,便回冀州和襄州看看。

      林承辛看着她的侧脸,在火光下清秀灵气,他笑而不语,两人并肩坐着,他握紧了她的手,夜风吹进了屋里,清清凉凉,爱意却如火光炙热。

      他终于等来了他的心上人。

      *

      日子又悠悠过了两日,宁辛安和方青山住进了亲王府,不愧是太子赏赐的府邸,奢华气派,亭台楼阁水榭楼台,无不大气雅致。

      随着搬进亲王府的,还有阿七。打从阿七上回救了宁辛安,免遭吴金亵渎,之后一直在林府疗伤,伤好之后便留在了林家书肆,自食其力作了书工。

      没想到小儿识字,在帮工之余将书肆的书读了个遍,林子泽见他如此好学,便留着他与书肆书生们一起,请来了夫子教他更深一层的学问。一时之间,阿七在书肆改头换面,人也开朗了不少。

      宁辛安十分满意,这阿七在见到她女子装束也没表现出多大惊异,只是略怔片刻,知晓她就是林家三少爷即将过门的姑娘,心下了然,那时三少爷知她落入淫-贼吴金手里,怪不得如此着急。如今两人也即将成婚,看起来倒是格外登对。

      那日领着方老爹和四喜去书肆看看,与阿七打了个照面,不曾想那小郎君见着方青山,涕泪纵横,一抽一抽的哭得格外撕心裂肺。宁辛安手足无措,四喜高兴地缠着阿七,一口一个哥哥喊得熟练。

      方青山叹口气,将那不过十二三的小郎君拉近怀里,满是慈爱,阿七扑在方老爹的怀中,嚎啕不止。

      宁辛安这才知道,阿七就是他这么多年来帮助过的其中一个小童,他与娘亲相依为命,一人艰苦拉拔长大,最后劳死田中,十岁的阿七没了娘,手里拿着娘的玉,去寻他那从未见过面的爹。

      他爹是偶尔来襄的一个货郎,常年走街串巷,居无定所,坊间传言他早就死了,阿七不信,瞒着方青山带着手里的信物四处寻亲,便一直漂泊,直到在林府有上一口饱饭吃。

      倒也是个苦命的孩子,宁辛安见四喜这般喜欢他,便将他也带进了亲王府,与他们生活在一块。

      亲王府终是空置着,宁辛安每日要做的,就是守着棋盘,与四喜下下棋,看下人从林府源源不断送进来林林总总的物件,各种摆件家私、绫罗绸缎。

      林承辛势要将林府有的都要送一份过来,给她添置了一大堆从未见过的新奇小玩意儿,满满当当的搜罗了送到亲王府。

      随着那成山成堆的东西送上门的,还有亲王府的主人,林承辛这号大活人。每日都在她这儿,一待就是一整日,林老夫人对自家孙儿哭笑不得,又不好违背礼俗,每日都在宵禁前派阿福去亲王府将自家少爷领回来。

      而每到深夜,宁辛安沐浴洗漱准备就寝时,林承辛又像个偷儿般,躲过宵禁军的巡逻,从京都街的另一头潜入亲王府,偷偷摸摸的混进她的屋内。

      而后就厚着脸皮要与她同榻而睡,一来二去总要做些什么,林承辛食髓知味,勾勾缠缠着每回都到了大半夜,宁辛安羞怒之下,在屋外多加了几层护卫,严严实实的包围得密不透风,没有一丝可以潜入的缝隙。

      武亲王林承辛颇为无奈,自家夫人用着自家的护卫,把他防得滴水不漏。怕宁辛安生气,林承辛在成婚之前,都安安分分的陪在她身边,偶尔逗得她像只绒兔炸了毛,偷一个香,牵牵小手,却再也没有越过界。

      离初一还有两日,该准备的都已经准备妥当,林府上下忙的团团转,就连林老夫人都忙着张罗派帖,许久没有喜事的林府,洋溢着一片热闹。

      林承辛一大清早就收到了一封来自边关的书函,是林子泽的亲笔,看落尾日期已是两天之前了,他与长歌正在返京的路上,林承辛算了算,最早明日就能到城门。

      婚期临近,林国正收回了他手下的商铺,让他静心候等,一时就变得格外的清闲。他的小夫人抛下他,与四喜去了趟书肆,他孤家寡人落了单,闲着无事便驭马去了趟马场。

      林家马场已今非昔比,修建了赛马场,人流络绎不绝,一跃成为林府利润最高的商铺。林承辛雇了不少民间马师,专门培育上等好马,林家马场享誉京都近外。

      林承辛驭马在马场跑了一圈,今日风高气爽,令人心怡惬意。身后有马蹄声越来越近,有人朝他驭马而来,林承辛目视着前方层层叠叠的青山,不为所动。

      拽稳缰绳,苏亦清与他并肩坐在马背上,□□的骏马低头吃草,发出低沉的嘶鸣声。

      两位年纪相仿的少年郎君,静静的相互无言。

      经过那日的事,两人关系变得十分微妙,从一开始的针锋相对,到边关剿逆并肩作战,早已是生死过的至交,如今又多了一层血缘关系,虽没有挑明了说,苏亦清也是知道,林承辛已经知晓了关于他的所有身份了。

      他憎恨林府,连带着憎恨于林承辛,曾纵容苏亦晴去追杀他,如今想来,他们两人却殊途同命,他因缘巧合下做了十几年的苏家大少爷,林承辛却是在外漂泊无依了整个少年时。

      自己虚长他一岁,心智和才力却比他还要逊色几分,苏亦清轻笑一声,他竟不知自己如此偏执高傲,嫉妒羡嫉与他到这个地步。

      “这十几年来,苏府对你如何?”望着眼前宽阔的草场,林承辛先打破沉寂。

      “还好。”苏亦清轻道,苏坤虽对他严苛,却也没亏待过他,道得上一句好,苏亦清笑了笑:“你呢,方州长对你可好?”

      去过一次襄州,对方州府的印象颇为深刻,实在算不上什么富裕人家,也仅仅是给他一个敛去风雨,避免露宿街头的地方罢了。

      “很好。”

      方青山对他一向很好,宁阿婆没有过世前,就对他们百般关照,在回京之前过得日子,虽不至于是什么富裕人家,有宁辛安的陪伴,过得倒也不算苦。

      两人又陷入沉默,命途都在十四年前被改变,经历不同,结果却殊途同归。

      “你如今有什么打算?”林承辛问,他不愿插手苏亦清的人生,心里却是莫名对他有着愧疚,或许源于林府对他的亏欠,或是源于他的存在导致的嫡庶之分,或是两者都有,林承辛就不能像个陌生人对他如此冷漠。

      “我对林家没有任何的打算。”苏亦清好似感受到他心里的想法,淡淡道:“这是我和林府的事,与你无关。”

      回去又如何,现下又如何,他已经足够强大,不需要依仗任何人了。

      早知他会这般,林承辛没有对他想回林府认祖归宗抱有希望,或许如今就是他想要的最好的模样,林承辛垂眸,两人以后朝中共事,也总算是少了一个下绊子的推手了。

      眼前是一片辽阔的草场,林家马场建立在京都边郊,坐地千亩,这片草场供驭马而用,清风从边际的青山处吹来,驭马疾驰十分痛快,□□的红棕鬓马歇够,浅浅嘶鸣着。

      “伤到辛安那一事,”苏亦清对他最大的歉意,就是任由苏亦晴派人去冀州追杀,误伤了宁辛安,宁辛安在林承辛心目中地位之重,他不是不知道:“对不起。”

      林承辛挑挑眉,此事虽已过许久,每一次提及都让他低郁起怒,他指了指远处草场围起来的栅栏,拽紧了缰绳:“若你在一刻钟内驭马来回,此事我就不再与你计较。”

      苏亦清顺着他的指尖望去,太阳穴不动声色的跳了跳,远得几乎看不清那是栅栏,目测驭马跑到栅栏旁就已是一刻钟了,来回怎得不需要两炷香时间。

      说不是故意的,苏亦清都不信。

      “我不强人所难,”林承辛轻轻洒洒的扫了一眼,拽着缰绳作势离去:“我先回府了。”

      “来。”苏亦清出声拦下,林承辛停了下来,看着他颇为精彩的表情,抬头扬了扬眉,拽正了马缰,好整以暇的等他下一步动作。

      谁人不知苏亦清马术精湛,这番总得要见识一下的。

      苏亦清叹口气,坐直了腰背,望着那远处的栅栏,捋了捋红棕马的鬓毛,也是苦了这马了。

      一阵清风吹过,凉凉的带着青草味,清香沁人。苏亦清御马疾驰而去,像开弓的箭,似一团黑影,朝着远处疾驰,林承辛坐在马背上,颇有意思的看着那道身影,由近及远,又由远及近。

      常人一刻钟最多就一趟,林承辛有些讶异,苏亦清在半刻钟里就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马蹄声越来越近,他甚至都能听见马匹因为剧烈跑动的嘶鸣声,长马尾和苏亦清的衣角,随风飘扬,破风而来。

      苏亦清落定时,天上那朵云刚过,正是一刻钟,他得意的扬起笑,呼吸有些起伏,□□的马儿如今有些痛苦的嘶鸣着,有些翩跹的原地小转。

      “怎样?”苏亦清轻喘:“一刻钟,不偏不倚。”

      林承辛点点头,拉住缰绳,驭马踱步:“不错,不愧是京都马术高手。”

      “辛安一事,是我的错,”苏亦清诚恳道:“你可以选择不原谅我,我都认。”

      “我原谅你。”林承辛接着他的话顺下,事情过去许久,如今追究起来也没有意义,林承辛扯紧马缰,要准备驭马离开,轻轻地扫了一眼释怀的苏亦清,眼尾一挑,带着笑意。

      “至于我的夫人原不原谅,我可做不了主。”

      说罢疾驰而去,只留给他一个离开的背影。

      苏亦清瞪目结舌,他连气都还没有喘匀,人已经消失在草场的另一头了。

      他这是被耍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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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是把我之前留下的所有人物关系整理的一章
    就要完结了
    哪怕不怎么完美
    我也没想到我竟然也有坚持写完三十万字的毅力啊啊哈哈哈
    快来和我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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