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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猪头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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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夜


      自打上次春宴,吴金就将林府恨到了骨子里。

      坊间都说林府家大业大,稳坐京都首富之位,亲自前往之后才发现青砖玉瓦亭台楼阁远超他的表父曾家,到场宾客无不诚服恭敬。羡嫉之下喝上了头,当众羞辱了林家被林府三少爷打晕丢出了府,气急攻心的去了表父家告状。

      结果去的不是时候,曾家此时正为了端妃即将临盆的事发愁。先太子被细作刺杀之后,新立了淑贵妃的皇子为太子,这太子君子做派品行端正,就是太过于优柔寡断,皇上一直不太满意,有意想要栽培其他皇子。

      宠妃端妃即将临盆,若是生了皇子加以用心辅导,取代太子势在必得。届时曾家贵为皇亲国戚还有皇子撑腰,在京都就可以一手遮天称霸一方了。

      曾卫华发愁着端妃临盆胎象不稳,这成天惹事的吴金竟然还在这节骨眼上给他惹事寻不快,训斥一通之后赶走了他。

      吴金脖子被林承辛打得在家休了一两日,越想越气愤。

      今日难得上街逛逛放放风,吴三胖腆着个大肚子带着几个家丁招摇撞市,结果没想到那日被林家三少爷打晕丢出府的丢人事竟然传的坊间人尽皆知,气得吴三胖挺着个大肚子差点气昏过去。

      一路丢人的想回吴宅,经过林家钱庄附近远远看见林府的金字招牌气得发蒙,刚好的脖子隐隐作痛,这口窝囊气他可不咽下去!

      见主子一脸气愤,跟在他身后的家丁顺子给他扇风: “主子再伤了身体多不划算,”满肚子坏水阴险道:“不如寻个法子整整这个林府!”

      看着日光下闪闪发亮的钱庄招牌,吴三胖奸诈的拍手笑起来,脸上肥肉褶子一层层的:“你有什么主意?”

      贼眉鼠眼的眼滴溜一转,顺子附耳低声道:“小人听说这林家三少爷半年前回府时将他的非亲兄长带了回来,那个小公子长得星眸俊目面如冠玉,小人偶然一次在街上见过一面,长得跟个姑娘一般俊俏呢!”

      看见吴金绿豆般的眼睛瞪大放光,顺子獐头鼠目得猥琐一笑,吴三胖出了名的爱财爱美人,家中小妾姨娘已经添了十三房,尽是抢来的民女。他不仅爱美人连长得清秀的公子也染指,亵玩娈童圈养小倌都是常事。

      “不如哪日去抓他来……”两人猥琐的对视笑得yin荡。吴三胖摸着粗短的脖子笑得尖牙不见眼:“那小公子真有这么好看?”

      “当真!”

      吴三胖看着林府钱庄的金字招牌吞吞口水:“万一被发现了怎么办?”

      “这事成了那小公子说出去就给林府丢人,不说出去……嘿嘿嘿,不就便宜了主子你吗?”

      两人鬼鬼祟祟的缩在巷口猥琐的笑了。

      林承辛带着阿福两人从钱庄出来,这趟来钱庄为宁辛安回襄州准备了不少银票,虽然在襄州她经营了一家生意红火的酒楼,但银子还是有备无患。

      “三少爷,”跟在他身后的阿福一眼望见了不远处巷口鬼鬼祟祟的吴三胖:“那个吴金在那儿。”

      林承辛顺着方向看去,吴金带着家丁不知在那里密谋什么,笑得奸诈猥琐。阿福看见他就不高兴:“这个吴三胖真不是什么好人,又不知道在打什么鬼主意了。”

      他对吴金这个人也没什么好感,林承辛想到上次宴会的事,怕这种流氓癞子寻思报复惹得一身腥,他侧头吩咐阿福:“最近在林府加多些防卫。”

      “是。”阿福领命。

      林承辛移开目光,抬头看了一眼风雨欲来的天边,墨色的浓云密布刮起了风,街上的行人脚步加快,今夜怕是要下一场大暴雨了。

      “宁辛安在哪?”“宁恩公今日大早和大少爷一同去了艾山。”

      林承辛皱眉,她倒是和兄长玩得甚好,这种天气跑到城中去也不知安不安全:“去那里做什么?”

      阿福挠挠头:“大少爷说去看病。”

      “......”

      *

      看病的结果是两人在艾山住下了。

      修完屋顶已经是傍晚,瓢泼的大雨说来就来,道路变得泞泥不堪,雨帘大得看不清前路。艾山附近都是村民人家,没有可以投宿的客栈,长歌看着两人无辜可怜的脸,点头同意两人在医馆住下。

      医馆点起了灯堪堪照亮了整个柜台,堂中薄布间隔遮辟了用简单木板搭建的几张病床,隔着粗布床单都能感受到木板的毛刺,没有枕头也没有暖炉,这就是他两今晚过夜的窝。

      长歌抱着被子扔在了两张床上,嘱咐两人半夜不要出门早点歇息,指明了茅厕在院子外侧的方位,留下一把伞就进了内屋死死地把门锁住了。

      忙了一下午的林子泽早已累得浑身瘫软,也不知道睡硬板床和睡地板有什么不同,一屁股坐在了硬邦邦的床板上,硌得他腰酸背痛呼哧呼哧的喊疼。

      宁辛安表情一言难尽,小时候睡过草棚睡过大街,但从未和成人男子睡在一起过啊!而且看这条件别说是洗澡了,就算是如厕也难。

      最重要的是她需要更换那个啊!

      出来的太过匆忙什么也没有带,不能沐浴不能更换月事布让她总感觉全身黏腻不舒服。宁辛安坐立不安,看了眼躺在床上前一秒还哼哧哼哧后一秒已经呼呼大睡的林子泽,无力的帮他拉上了帘子。

      望了一眼内屋紧紧关闭的门,宁辛安轻手轻脚的往柜台摸去,借着微弱的烛光翻找着一个又一个的药箱,外面的雨砸在木框窗户上哗哗作响,天气阴沉的可怕,烛火被风吹得摇晃个不停,窗外的树在墙上形成张牙舞爪的狰狞黑影。

      从一个药箱里找到了一大卷医用纱布,宁辛安心喜,从腰间摸出二两银子放进药箱,把纱布拿了出来。回头望了一眼安静的大堂,确定无人注意,她把纱布塞进了袖口里,轻轻拿起伞小心翼翼的推开医馆的大门,冒雨往外头走去。

      医馆内本牢牢关紧的内屋门被打开,长歌走了出来,她望了一眼窗外还在下的大雨,外头大雨倾盆黑灯瞎火的,这个小公子要做什么去。

      虽百般不愿意,可人已经在这歇下了,她就得负起责任来,艾山常有野兽出没,他一个瘦弱小公子人生地不熟的,出了事怎么担待得起。

      长歌从屋内拿出长镰撑伞跟着走了出去,滂沱大雨在夜里疯狂的肆虐,雨柱漫天飞舞,雨点砸在瓦片上噼里啪啦作响,一把伞根本不能完全避雨。

      牢牢地握住伞在夜里穿行,长歌四下搜寻她的身影。黑夜里视物困难,加上滂沱的大雨几乎看不清路,雨湿了半个肩膀,她艰难的前进着,寻思着要不要返回把林子泽叫醒一起去找,她抓紧濡湿的裙摆抬头就看见了从茅厕里出来的宁辛安。

      雨势太大,宁辛安没有发现跟在身后的长歌,黑夜浓浓,长歌走上前要领她回医馆,远远见到她好像拿着什么东西,竟没有往医馆来,径直的从院子后门往外头的野草丛去。

      长歌握紧长镰,宁辛安半夜三更的要冒雨去哪?

      细细想来这个宁辛安有点奇怪,明明身体不舒服还三次拒绝她的问诊,本该好好在医馆休息的人冒雨跑出来,解决了生理情况之后不回去休息还往院外跑。

      越想越蹊跷,长歌小步尾随着宁辛安,大雨还在下,宁辛安走到灌木丛内就停了下来,长歌躲在了一棵松树后面藏了起来。

      宁辛安撑着伞,大雨已经湿了鞋袜和衣摆,四下张望确定无人之后,她蹲腰用脚拨拉开一个小坑,把月事布埋好,确认没有露出来,宁辛安不放心又把湿泥踩紧实。

      这才借着一点点的亮光摸索着往医馆返回,长歌躲了起来,见她走远了之后才从树后面出来,长歌皱眉看着医馆的方向,诡异的举动令人生疑,她刚刚在草丛里做什么?

      她握紧长镰给自己壮胆,撑着伞走到刚刚宁辛安待过的地方,那一片草丛被拨乱,脚印深深浅浅,长歌用长镰撩开被雨水冲击得只剩薄薄一层的土堆,露出了一团布。

      借着微亮的光,清楚地看见了那是一团和着泥土的布包,还带着血。

      身为女子的长歌不会不清楚这个物什是什么。

      这个宁辛安竟是一个女子!

      *
      回到医馆,宁辛安小心翼翼的脱去被沾湿的外袍,林子泽睡得不省人事,她滤了一把裤脚的雨水心下略感不安。

      内屋的门是开着的。

      半夜时分冒雨出门,宁辛安指尖发凉,长歌出门时必定看见自己不在,会不会是出去寻她了。

      心想着长歌会不会跟着她,医馆大门被推开,长歌执着一把伞走了进来,半个肩膀都湿透了,腰间别着那一把长镰,眼神里都是戒备和揣测。

      两人沉默对望,各怀心事。

      以不变应万变,宁辛安礼貌起身:“长歌姑娘半夜去哪了?”长歌按住腰间的长镰,暂不知她假扮男子的意图之前,她按耐住:“我倒是想要问问你去哪了。”

      眉间皱起,宁辛安猜测到几分,这长歌果真是跟踪她了,不知她看见多少,她指指脚上湿漉漉的鞋:“去了趟茅厕。”

      长歌一步步走近:“不知道宁......”顿了顿抬眸看她:“公子,之后又去了哪里?”

      如她猜测的最坏结果一般,宁辛安手心冒汗,这十几年来隐藏滴水不漏的女儿家身份,自认扮男子也得心应手,没想到竟被一个女医轻松发现了。脚边的水渍漾成了一圈,宁辛安皱眉想着如何应对。

      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分危险。

      见她不回话,长歌心下了然,本已板上钉钉的事情如今更是确信了,萍水相逢的公子身份秘密她不干涉,与她无关。但说不好奇那是假的:“宁公子为何要做这么危险的事?”

      宁辛安回避:“长歌姑娘明知这是危险,你为何还要问?”

      长歌哑然,她自是知道知情不报者同罪,看了眼睡得如死猪一般的林子泽,她无声的道:“他知道吗?”

      宁辛安摇摇头,单膝跪地抱拳:“虽与长歌姑娘今日是初次见面,却知姑娘心地善良,我从小就扮作男子模样,按律法定是死罪,若长歌姑娘执意要去告发请不要将林府牵扯进来,他们无一人知情,还望姑娘手下留情放过他们。”

      长歌内心复杂,她对告发谋功毫无兴趣。虽未深入交流,凭着最真诚的感觉也能感受到宁辛安不会是什么极恶之徒,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才冒如此风险。

      若是此事被发现,林府上下都会有难,轻则发配充军,重则举家株连。看了一眼沉睡的林子泽,虽是不讨喜但也不至于非要让他家破人亡。

      萍水相逢一场不必将人逼上绝路,她叹口气走上前,扶起宁辛安:“宁公子,今日之事我会忘怀。”

      宁辛安连声称谢,长歌摆手:“希望贵府也不要再与我有过多联系,我本是一个乡村医女并不想引火烧身。”

      宁辛安歉意的看了一眼床上的林子泽,在林府生命安全上,只能对不起他了。

      以后若有机会定会好好补偿他。

      两人陷入沉默,外头的雨势逐渐转小,却还是淅淅沥沥的下着,还是无法接受眼前的公子和她一样是一个女郎,长歌撇开头从腰间卸下长镰放在柜台上,从柜子里掏出一味药丸递给她:“这是生姜红糖丸,吃了会暖和一些。”

      宁辛安接过,内心暖融融的,这个姑娘果真是刀子嘴豆腐心呀。

      就在两人无话要各自歇息的时候,安静的医馆内响起敲门声,扣在门扉上的声响又急又促。两人同时被吓了一跳,转头看向烛火中微弱照亮的大门。

      宁辛安看着长歌,这个点了外头雨势还在继续,会有谁敲门?敲门声还在继续,两人对视一眼,宁辛安掏出护身用的小匕首,长歌拿起搁在柜台上的长镰,强迫镇定的对着门外喊道:“是谁?”

      敲门的声音停下,外头的雨哗啦作响,砸在窗户上沙沙的。长歌执长镰一步步靠近大门,宁辛安走到床边要推醒林子泽。

      门外的人低沉又带着焦躁的声音响起。

      “在下名唤林承辛,不知姑娘可有见过两个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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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周更*4.5
    走剧情真难,还是开车刺激
    下章开小车
    来人,把朕的自行车端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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