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非正文梗概【精简版】:首先,存在一座山,面积很广,山上有树啊竹子啊之类的,还有很多动物。其次,山上有一个“人”,named 武当,山中一间小木屋(that was built by 武当)是他的住所。第三,有一天突然一个人敲开了他家门,然后故事就发生了。
真·梗概:武当带着华山找寻他出生的秘密,顺便随便谈个恋爱什么的
注意,两个都不是人!!
内容标签: 天作之合 正剧

搜索关键字:主角:武当,华山 ┃ 配角: ┃ 其它:武华,短篇

一句话简介:不为人知的地方,藏有着什么故事

立意:立意待补充

  总点击数: 468   总书评数:0 当前被收藏数:7 文章积分:144,171
文章基本信息
  • 文章类型: 衍生-纯爱-架空历史-东方衍生
  • 作品视角: 不明
  • 所属系列: 无从属系列
  • 文章进度:完结
  • 全文字数:24819字
  • 版权转化: 尚未出版(联系出版
  • 签约状态: 未签约
  • 作品荣誉: 尚无任何作品简评
本文包含小众情感等元素,建议18岁以上读者观看。
支持手机扫描二维码阅读
打开晋江App扫码即可阅读

云深处

作者:天折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为收藏文章分类

    云深处


      云深处
      这里本是静谧的山林,一望无尽的碧色如东流,翻涌着奔向天边。
      隐藏在郁郁苍苍的山林中,有一条斗折蛇行的小河,迤逦远方。
      日光是柔和的,云气压得很低,也很淡,仿佛和雾气杂糅在了一起,迷离了这方天地。山不高,却有料峭春寒般微风拂过,也便拂去了心头沾染俗世的尘埃。
      许多时候,这里如诗画一般,今天也不例外。
      小道士武当就喜欢在这里的一片竹林中长坐千年,终年看着这里,而无论外界是怎样的沧海桑田,这里依然如旧。
      鸡鸣睁眼,半晌才起来整理内室,清扫厅堂;平旦便一盏清茶,与一碟花生,也足以果腹;卯辰在山林里、水塘边走走,看看新生的春笋夏荷、秋枫冬雪,一时兴起,就抚笛吹罢一曲长歌,飘过竹林,邻近的树林里环绕盘旋着清扬悦耳的笛音;隅中便寻一长亭水榭,伐一二枝老竹,临河捉一条大肥鱼,待到日中辄可生火烤鱼,天然的鱼肉受到竹火的烘烤,爆发出扑鼻的香气,光是嗅到着味儿,就足以遐想这烤鱼会是何等美味。
      日昳后,复溯归路,沿途旧景纵是行过千万遍,每一次都是不同的感受,还未细细沉吟体会,已然回到二十余亩的竹屋里;在晡时擦拭自己独钟的那一柄长剑,去屋前的井边打一桶水,仔细洗去陪伴自己行了一天而沾了尘灰的拂尘;这便一直忙到日入方有时间舀一竹筒竹米,去后院摘些水嫩的野菜,与清水濯净,和入竹米煨在一起,催动灵火,不过分钟,便得到一筒飘香四溢的野菜竹米饭。
      黄昏之时,他点起一盏烛灯,昏黄的火光摇曳不定,映得墙上的人影也仿佛在舞蹈,他也不怎么在乎,只是默默燃起炉火,刹那火光有如冲天之势,不过囿于炉灶,无法真正跃到穹上银汉,但还是有很亮的炽芒亮彻这一隅,恍然如白昼,他就端坐在书案边,取松烟细研入墨,展平一张宣纸,提笔赋上二三绝句,待墨干,挂上墙垣;而后便在人定时分远邀明月与星子共入一场华胥。
      这便是武当的一天,平淡却充实的一天。
      这种日子会一直持续下去吧。不仅天道如是,就连他自己都是这么想的。
      直到这片竹林里闯入一个人,他才发现自己想错了。
      ……
      那是一个寻常的清晨,武当才从床上爬起来,就听见林子里传来一阵骚动。那动静可不小,还在移动,向他家竹屋那边。
      武当没怎么在意,他这里有结界,寻常人看不到,更进不来。
      于是,一切如常。
      可这次,显然又出乎他的意料——等他推开门时,对上了一双澄澈湛蓝的眸子——是一个年纪跟他差不多的青年。
      “你是?”那人率先开口,声音干脆有力,透露着阳光的气息。
      “这片山林的主人。”武当面无表情,或者,应该是他未尝与人交谈过,不知回应以什么表情,“你是谁。”
      “我叫华山,你好。”华山俊朗的脸上绽放出灿烂如艳阳的笑容,湛蓝的眼瞳此刻星光流转,一时竟看花了武当的眼。
      “嗯……”不作声地收回目光,武当白皙的脸颊泛起一层淡淡的红光,就像是被小太阳温暖过后留下的浅浅痕迹,“武当。”
      “你一直住在这吗?”知道了武当的姓名后,华山显然很高兴,最明显的表现就是打开了话匣子。
      “嗯。”或许是武当觉得这么说不太合适,想了想,“几千年了。”
      “哇!”得知一个不知道正不正确的时间,华山有些难以置信,瞪圆了震惊的双眼,“你居然待得下去,不觉得无聊吗?”
      “不会啊……”武当摇摇头,又歪着头想了想,“在山里走走,每天都有很多趣事。”
      “也不知道你是怎么待得下去的,反正我是不行,闲不住……”他顿一下,环顾打量了这片竹林,“于我而言,这里环境是清幽不错,但要我每天对着同一个地方……”华山后怕地摇摇头,“想想就难以忍受。”
      “嗯。”看到华山如此丰富的神态动作,武当嘴角浮起一抹浅笑。
      “你就不能多说几个字吗?”华山下意识抱怨到,但随即想起这还只是二人初见,一刻钟都没到,不由得懊恼拍头,“不好意思,我们才刚认识,我就说了这种话,真的不好意思。”
      “没事,你很可爱。”武当微微笑着,摇了摇头。
      可爱?!华山满头黑线,他堂堂八尺男儿,被评为可爱是什么鬼?
      没有猜透华山脸上瞬间拉下来究竟是为什么,武当当真是很认真地想了想,“你有点不高兴,是饿了吗?”也是啊,早上那么早起床,又和他聊了这么久,自己也来不及吃,想必他也是如此吧。
      听到“饿”这个字,华山出现了那么一秒钟迷茫,回过神来后,蓦然发现,他忘了自己饿了!
      下意识点了点头,又猛地摇摇头,“怎么好意思麻烦你……”
      “为什么麻烦?”武当皱着眉,怎么想也不知道华山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们现在出去找吃的啊。”
      原来不是他做给我吃,也对,才刚见面怎么会做这么熟的事,我真四傻……于是乎,华山陷入了短暂的自责中。
      清晨的山林,盛满了水汽,空溟,迷离;晶莹的露珠溜到竹叶下,泫然欲滴,偶然折射一缕天光,却架起一座小小的彩虹桥,转瞬即逝;带着料峭春寒而来的微风悄然从耳畔掠过,撩动几缕发丝,空中阑干交错,墨黑的线条柔和了几分武当冷淡的脸庞。
      他真好看!蓦然瞥到这一幕的华山心中惊呼感叹。他落后半身于武当左肩后,侧目只能看到武当半脸,可即使是这一半,便足以教人感叹。
      他的眼睛是暗金色的,高贵中透露着典雅,沉静如深潭冰水,而此刻也仅有一点星光闪烁;目上剑眉斜飞,是墨色却不浓不淡,眉峰上挑,凭白给他添了七分不羁,但再联系同样微微上扬的眼尾,又能品味出三分风流;眉下的眼眶略有内陷,阴翳洒在眼睫上,分明是无情绪的神色却多了一点神秘、深邃,此处的立体,更衬得鼻梁高挺;再向下看去,是两瓣淡粉薄唇,线条却是十分僵硬,平直得跟条竹子似的,不过这丝毫没有抹去一毫他的气势,反而越见浓烈。
      他的皮肤很好,有如“温泉水滑洗凝脂”,泛着暖和的色调,是暖玉色。高雅,贵气,神秘,风流,不羁,温暖,冷淡……如是种种词语用来形容一个人,是完全的矛盾,但此刻在他武当身上,找到了完美的平衡,这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你怎么会来这里?”这时,武当开口打断了华山的思绪。
      “呃……”华山有那么两秒钟的懵逼,但瞬间清明了眼神,回道,“被追杀。”
      “哦?”武当停下脚步,回头看着他,神色颇为不解,“为何?”
      “嗨,别提了,说了就来气。”华山忿然顿足,咬牙切齿,“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贪心不足蛇吞象。就这么简单。”
      武当闻罢,蹙了蹙眉,抿唇思考着,半晌才启口一句,“嗯,似乎能体会到。”
      “神石在我身上。”华山一看对面那人疑惑却还强说自己明白的表情——实际上没什么表情——就恍然大悟了,还是告知了武当真相。
      闻罢,武当瞳孔剧缩,难以置信,“神石?补天神石?”
      “嗯。”
      “我现在有些明白打劫你的人的心里活动了。”话中情绪丰富,而他的面容依旧绷得很紧。
      “……”
      说到补天神石,女娲补天的传说都了解吧,上古时候女娲炼石三万六千五百零一块,补天用了三万六千五百块,这唯一剩下的一块,此刻就在华山身上。
      “你在哪得到的。”武当面色平和,丝毫没有一丝贪婪。
      “不周山。”华山记起了什么,咬牙切齿,“都是周公旦那个大嘴巴,一个失声尖叫把我卖了,下次看到那个老小子得好好狠狠地揍他一顿。”
      湿身?失身……武当看向华山的表情有些古怪、鄙夷、难以置信——他前几年踏青的时候,在山脚下偶然捡到一个话本,叫《越人歌》,里面的内容那叫一个粗暴不堪啊,看得他是面红耳赤,大喘粗气,不过也还是耐着性子看完了,并且看罢死死地埋在后院空地里。那本书里面正有提到失身……
      自动忽略武当复杂的眼神,不知道也知不道他心中翻涌起何等澜涛,华山还在兀自可劲儿地抱怨。
      在二人各怀心绪的期间内,他们走出了竹林,到了河边。
      这里依旧是美得如诗画般,活水东流,清澈见底,数条小鱼穿行徘徊,悉数若空游无所依。河边有藻荇交横,浅草阑干,更有植株斜探出几片嫩叶,水为镜,影为黛,似临岸梳妆,而有的干脆半没入河水,与游鱼畅欢。
      华山依旧是跟在武当身后,挑眉肆意欣赏这这片世俗未曾涉足的桃源仙境,尔后随后者踏入一水榭。
      这座水榭可与外面常见的水榭不同,这儿的台阶是向下延伸,若是没有护栏阻了水,此刻怕是早就被淹没到脖子了。还有一处是截然不同的——这临水小榭正中有一个大石桌,石桌上有一道蜿蜒曲折的,二茶杯宽一尺深的沟壑,沟壑中盛有四分之三的水,是由一个小管子从河中引来的,源源不断地注入石桌的浅壑。
      “这桌子……”华山看向武当,眼里是如何也掩不住的讶异。
      “嗯。”武当点点头,“我做的。”
      “让我想想,曲水流觞?”
      “嗯。”
      见到武当又点点头,华山十分惊讶和不解,“你一个人?”
      武当再次点点头。
      “一个人怎么玩?”华山还是难以置信,怎么会有这么耐无聊的人。
      而武当显然是不在一个频道,以为华山想让他示范一遍这个勉强算是称得上游戏的活动。
      武当从容地从石桌旁侧打开一个柜子,取出一个小木箱,放在石桌上面特意空出的一个位置上,接着打开并拿出来一个茶壶,一个茶杯,以及一点茶叶。
      准备就绪后,武当轻车熟路地把茶叶铺在壶底,再在护栏后舀了一壶河水,催动灵火,顷刻,水沸了一股浓郁的茶香随着水汽溢出茶壶,弥散在空气中,非酒也醉人。
      “你你你!”除了一连几个“你”,华山发现自己说不出几个字了。
      “嗯?”武当歪头看着华山,仿佛在说,有什么不对的吗。
      “暴殄天物啊!”闻着茶香,华山就知道这茶叶是何等高贵,可武当这煮茶的手法那堪称一个粗糙,不,粗糙的煮茶手法都比这个强!
      对此,武当只是浅浅一笑,“何必在意诸多,入口的莫非茶水。”
      华山满头黑线,不知如何对答。
      接着就是对坐纯聊天,品着茶,看着山水风光。在这有一句没一句的瞎扯中,华山突然反应过来一件事,“不是,你带我来这儿干什么?”
      “嗯?”武当不解,“你想干什么。”
      “我哪知道,客随主便。”
      “那就聊天吧,说到哪了,周公旦怎……”武当浅啜着笑,水灵的暗金色眼瞳似有星光闪烁。
      “别别别!”华山忙摇头,有些不自然地撇开头,“除了聊天。”
      “那不如‘曲水流觞’吧,正好有场地。”武当提议。
      “好啊,怎么玩儿?”华山双眼放光看来对此很感兴趣。
      “就你了解过的那个玩法。”武当抿一口茶,接着道,“不过两个人玩儿而已……你不会没玩过吧。”
      “自然是玩过的。”
      “嗯,那好,开始?”武当拿出一个干净的茶盏,盛上茶,举起往华山方向虚推。
      “呃……”华山有些尴尬地挠挠头,“能不能不作诗啊,我不会。”说罢脸颊都有些羞红。
      武当失笑,点点头,“那我也不作了,换成讲故事吧。”
      见华山点点头,武当便把茶盏轻轻放去沟槽里的水中,茶盏随流水慢慢飘着,很稳,里面的茶水没洒出一点。
      在沟槽里循环了两圈,也有一刻钟了,不耐静的华山一直在躁动不安地东瞅瞅西看看,左东东右搞搞,他没注意到,武当一直在看着他,嘴角含笑。
      转完三圈,终于,茶盏停在了华山面前,他也终于松了一口气。武当这人太闷骚了,一句话也不说,自己也不知道该引出什么话题。
      “请开始你的故事。”武当嘴边还挂着淡淡的笑意,伸出手,手心向上,示意对方开始。
      华山也不再磨唧,咳两下清嗓子就开始了故事。
      “这是我听说到的一个故事,应该是有一定真实性的。”短短一句开场白,华山便接着他的叙述。
      “有一个女魔头,修炼的是采阳补阴的魔功,害了不少男修士,引起了修真界小部分众怒,可偏偏她害的那些人都不是好东西,纨绔不羁,风流成性,这还是浅的。”
      “但女魔头的做法终归是得不到大家承认,最后结果是被被害者亲友抓起来,当众焚烧,尸骨无存……”
      说到这里,华山顿了顿,似乎是在组织语言。
      “可就在焚烧的过程中,很多少女跑出来,想救那个女魔头,当然是没办法成功,可怕的是还有的无辜少女被愤怒的群众抓起来,当场审问。”
      “并没有施刑,被抓的少女当下就全部交代了。女魔头来自肖家,那个因为一个女人拒绝了一个男人而被灭满门的肖家,死掉的二十个男人,全部都是当年参与灭门惨案的人。旁人听了当然是面面相觑,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毕竟灭门寻仇,世人不得参与,参与者以为共犯,江湖规矩!”
      “这本来就为了复仇,只是因为自诩正义者的偏见所致结果。”
      似乎有些口干,华山饮下半盏茶,接着道,“后面的发展更离奇……”
      “眼看众人都要相信了,这时有人拨开群众,带着一个女人走了上来,趾高气昂地说着,‘大家别相信这个丑女人的疯言疯语,修炼魔功就是邪魔妖道,正道必除之!’……”这番模仿倒是惟妙惟肖。
      “没完,那人又接着说,‘大家不要被那个妖道的鬼话迷惑了,女魔头才不是肖家长女’……” 模仿到这里,华山眨眨眼,还是解释了一下,“肖家长女就是方才说过的,嗯……算是半个灭门‘罪魁祸首’吧,然后那个傻逼又说他身后那个唯唯诺诺的女人才是肖家长女,接着又对被压跪下的女子指指点点,好像那个女子灭了那个傻逼满门似的……”
      说着,华山又喝了口茶,见底了,于是武当起身帮他续了一盏,华山随口道了声谢,显然情绪很激动,声音都不由得大了几分。
      “然后跪着的女子和他理论了半天,奈何女子对女魔头也不太了解,应该说,女魔头始终对自己的往事讳莫如深,女子也只是到处打探而得的带主观的结论,自然是比不了有后台的那傻逼。”
      “最后,群众自然是纷纷指责女子,什么下流低俗的市井秽言都说出口了,那下跪的女子本就刚烈,一时竟撞死在绑女魔头的柱子旁,血溅三步。而那傻逼还不打算放过和女子一起来的同伙,扣下个‘同党共犯’的帽子,当场斩杀了,啧啧啧,三十条人命,不要钱似的就这么没了……”说到这里,华山叹了口气,阖眸掩去眼里的悲哀,再睁眼时恍然发觉眼睛早就被水雾氤氲。
      “你是……”沉默了三十秒,武当开口,却被打断。
      “我偶然得到女魔头的手札,里面记录了她从小直至死亡前夜,所谓‘真相’就是我从里面了解到的。”华山似知道武当要说什么,出言抢先说道。
      “嗯。”武当没说什么,平静的看着华山。
      相望无言,也无可言。
      “你……还好吧。”武当迟疑道,他看见对方眼睛有些泛红。
      “没事。”华山眨眨眼,飞快地敛去情绪,刹那后,又是那个风流倜傥的华山。“就是觉得自己看手札前,还存在“女魔头坏到骨子里了”——的这个想法有些可笑罢了。”
      “你说,世界上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人?”华山接过武当递给他的茶壶,续满了茶盏,而后学着武当先前的模样,将其小心翼翼地放入水中,任其随波逐流。
      “武当,你说,魔道就一定是坏的吗?”华山显然还没过去,对那件事耿耿于怀。
      “当然不一定。”
      “那为什么……”
      “但人们普偏认为是,而且不愿意把自己的同情心和安全放在一个‘这个魔道是不是好人’这个正确几率很小的命题上。”
      “有点晕……”
      武当无奈地看着华山,“意思是人们几乎不相信魔道有好人,抱着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的心态宁愿落井下石也不要雪中送炭,谁知道那是不是被农夫救的蛇。”
      “好吧,说的也有几分道理……”
      “其实,我不否认‘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这句话的一定道理性,但是我觉得还是有点问题的。”
      “此话怎讲?”武当的这一大段话算是吸引了华山的注意,后者终于收回目不转睛地盯着茶盏的目光,转向武当帅得掉渣的脸。
      武当抿了一口茶,手肘撑在桌上,托腮看着华山,不紧不慢地说:
      “可恨可怜是相对的,至少在主观层面是的。何以言此?你可以想想看,女魔头在台上受刑,有人指责同样有人可怜,对吧,就算是在下跪女子为女魔头辩解之前。”武当看着华山,等他的回答。
      华山侧过头,认真回忆了一下,点点头,“还真有,不过很快被怼回去了,说什么圣母玛利亚,白莲花,三观破碎之类的。”
      看着华山仰头抿嘴仔细回忆的模样,武当摇摇头,再次失笑,道:“价值观不同罢了。没有人能批判任何人的三观;同样为人,三观的形成是客观的,言语批判只是多数人对于异类少数人的冷暴力手段。不扯多了,回到刚才的话题。”
      “很多人讨厌女魔头,并不是说他们看不见女魔头的可怜之处,而是下意识忽略的这些,因为在他们心中,她可恨的一面压过了可怜的一面;而可怜她的人,或许是涉世未深,或许是善良得跟圣洁的月光一样,又或者是稍微理智一点,因不了解整件事而不去随波逐流跟着指责女魔头,却仅仅因为眼前所见而心生恰如对‘弱者’的怜悯,诸般种种,使在他们心中的女魔头的可怜的一面大过了可恨的一面。”
      “有点绕……我缓缓。”武当沉思了一会儿,“呃……你的意思是就好像一座天平,一边可恨一边可怜,人们的最终印象取决于天平倒向那一边?”
      “哈哈哈——”武当发现今天自己笑的次数好像很多,“差不多这个意思。”
      “你这个归隐山林的人为什么比我这个闯荡江湖的人想得还通彻啊!”华山用力挠头。
      “话本看多了,借用他人的观念,取长补短罢了。”武当摇摇头,“倒是你,这么天真,是如何在外面活了这么久还没有被吃得连骨头都不剩的。”
      “你居然会吐槽!”华山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不应该是清冷淡漠高傲疏离严肃认真的那种归隐居士吗?”
      “你当真话本看多了吧。”武当满头黑线,神色颇有些无奈。
      “嗯?”华山瞪眼呆滞,不解状,“话说……一直没问,什么是话本啊?”
      “通俗点,小说。”武当耐心解释。
      “哦……”华山还是呆呆的,下意识点点头,回过神来瞥到武当身前停着一盏茶,还随着水波荡漾,而茶水丝毫没有洒出一滴,对此,华山满怀疑惑,几欲问出。
      “武当,该你了!”华山惊喜地呼道,怎么看都有点幸灾乐祸的意味。
      “行,那就跟你说说百年前有关我的一件趣事吧。”武当浅啜一口香茗,搁下茶盏,周身时常笼罩着的严肃高冷的气势瞬间消散殆尽,而换上了轻松的气息。
      “我如往常一般去踏青——还记得是一个初春,倒春寒的料峭东风还在呼啸着,确实有些冷。”
      “等我走到山脚下,看到一个白髯雪发的老者,只是穿着一件单薄的白衣,在地上被冻得瑟瑟发抖,蜷缩在一起。我看着好奇,把他带回了家,替他用顺路摘的野山姜熬了一碗汤祛寒。”
      “他醒来后就赖在我这住下了,我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还没等武当继续说,愤愤不平的华山就出言打断。
      “他怎么这样,不会要求你索赔什么吧!”见华山皱眉,一副为自己着想的模样,武当再次轻笑一声,摇摇头。
      “当然没有。”
      “那就好,我知道过一件事,和你这个差不多,也……”见华山随口就来一段故事,武当并没有生气,只是“善意”提醒道:
      “你是想把等下的故事一起说了吗?”看到武当一脸似笑非笑,华山终于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懊恼地拍头。
      “不好意思,我有点激动了。”
      武当同样没有细数自己今天笑着摇头了多少次,接着道:“华山,没有人告诉过你要理智,不要冲动吗?打断别人说话可是不好的行为哦。”
      “对不起。”华山十分诚恳地道歉,表情真挚到让人立刻心软,若不是他有分分钟奥斯卡的演技,那么就一定是发自内心的了。
      “没事,别介意。”武当又尝了一口茶,续了满杯后,继续说下去。
      “其实,那位老人家挺和蔼的,什么事都笑眯眯的,风轻云淡。他也挺有趣的,总喜欢来这处水榭,坐着看对面远山。”
      “这里其实很空旷,地处偏远,方圆千里无人烟,多年来只有寥寥数人涉足此处百里外。开始我也不知道他在看什么,也问过,问了很多次,他没回答我,只是转头对我笑了一下,又回过去看着那边;直到后来,当我问他‘是不是在看山’后,他才回复我一个单音节。”
      “于是,一连十天,我也陪他在这看山,现在想起来,当时还挺傻的……”在这里,武当顿了顿,笑出了声,数秒后才缓过来,继续道,“我就问他‘山有什么好看的’,他却回了我一句‘那你为什么在看山’,我如实道‘因为你在看山’,他却说‘你看,你都有看山的理由,我自然也是有的’。”
      “我感觉有些奇怪,似悟到了什么,又似什么也没想到。次日,同样陪他在看山,我终于还是问出来了,‘请问前辈,您看山的理由是什么’,他却没回我,只是摆了摆手,神秘地小声贴在我耳畔对我说,‘你没发现吗?山每天都不一样,今天我在找哪儿不一样’,我就更疑惑了,明明山每天都是一成不变的啊,除了会有一些季节性变化,但是还是无法一天天看出来究竟变在哪。”
      “应该是知道我有些疑惑,他解释道:‘你不要记死了这座山的模样,只需要记住这山的轮廓,留在你脑中一个模糊的印象,等第二天去看,循着自己模糊的记忆,自是会有不同的,甚至,你是如何想的,便可以看见如何的山’,如他说的这般,第二天我再去看的时候,发现山确实不一样了,就感觉,像是熟识了很久的老朋友,突然发掘到了他新的一面,当真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我看了很久,他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说到这里,武当眼里流露出几分怀念。
      “他留了封信,上面写了些东西,我大致复述一遍。”他稍微想了想,“这么久了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就叫你小伙子吧,希望你不会怪我占你年纪上的便宜。这几天下来,我看的出,你的生活过得很死,像是只在乎今天,从未留意过明天的种种,这是不好的,活着,就是要给自己找一些希望,留一些念想。你是个好小伙,我并不想知道你为何一直在此,不曾涉足世俗,但我希望你能有时间去外面看看,寻找一下生活的意义。想必以你的能力,轻松进入皇宫也是不成问题的,我也不希望你救世济民,活得那般劳累,过好自己便足矣。至于为何让你看那座山——应当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吧,留一个山的轮廓,就是让山活在自己的脑海里,让那座山是依附你而存在,你如何看待它,它便是如何,你们并非两个独立的个体,说白了,你得让世界为你而活,世界因你而存在,并非是你——活在这世上……”武当叹了口气,“很有趣的小老头,不是吗?”
      “也确实如他所言,生活确实有乐趣了,我也开始期待第二天,第三天,甚至往后的每一天。”
      话音落了良久,华山仿佛沉浸在暮鼓晨钟中,还在回味着武当的一席话。
      “这……或许——就是……”华山终于反应过来了,眼神复杂地看着武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了吧。”
      “哈哈,这么夸张的吗?”武当显然很高兴,手指曲起,在桌上照着某种节奏韵律,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
      “见多了以后,这才了解到,他跟我说的是‘主观世界观’,而我以前的是‘客观世界观’,其实主客随意,逍遥以为良善。”武当优雅地端起茶盏,小品一口,短吁一口气,慢慢说着,话语着似乎藏着些许不羁不屑、桀骜不训。
      “说是‘乘天地之正,而御六气之辩’,何其难也,且非真正的‘逍遥’,我认为,守着自己的底线,随心所欲地做不负初心本心的,那才叫真逍遥。”话落,武当周身气势徒然产生变化,从平和急转而至不可对目,是被称为霸气,豪放的气势。
      “哇!武当大哥,好厉害!”华山挺出大拇指,毫不吝啬地夸着武当。
      “其实,‘逍遥’什么的都是只有一个人在的时候说的一些空话,有人在,便有江湖,也称之为社会,构成社会的我们,被世俗桎梏着,不得不缚上名为‘现实’的枷锁,又如何能做到真正的逍遥?偶尔的片面的片刻的逍遥都难。”说罢,武当仰首一口饮尽盏中茶水,在沟壑里的清水洗濯净后,收拾了桌面,便示意华山离开,“不早了,回去准备午饭吧。”说罢起身离开。
      华山还是呆呆地坐在那里,微张着嘴,眼里还有掩不住的震惊,或许是三观刷新了的震撼。他看着武当离去的背影,阳光明媚,洒下一地光辉,在看着沐浴在里面的武当,华山从未发现自己居然能这么佩服一个人!
      武当渐渐走远,华山才回过神来,猛地起身,快步赶上,跟在他后面,像个小尾巴。
      华山试着想了想脑海里的来路,嗯,对于一个路痴来说毫不意外的变成一个影影绰绰的虚像。他鄙视了自己一秒钟,接着小心翼翼地想着——
      那里会有一个大象……
      他顺着自己的“感应”,向那儿看去,是枝叶阑干处,枯褐色的树枝弯曲着斜向上伸展,翠绿的嫩叶交叠在一起,还点缀了若星辰的斑点阳光,明暗交融,看上去还……真像一头大象啊!四条粗壮的大腿由树干组成,鼻子和尾巴都是树枝,耳朵、小腹等处是暗绿色,其余身体各处是亮绿色……分明一头栩栩如生的“树象”啊!
      华山自个儿把自个儿逗乐了,环顾四周,仿佛,这片林子里都是“树象”,各有动作,无论是嬉闹戏水的,还是卷蕉进食的,几乎称得上“凡所应有,无所不有”!
      他又恍惚想起,某个夏夜,他曾独自卧在一处小山坡上,聆风过,嗅泥香,看着一片霁夜空,细数星辰,偶然发觉天上几颗星连线后,连成勺子、少女、狮子、螃蟹……当时什么感觉现在记不太清了,依稀能回忆起,应当是与现在的心情相差无几,不然,他怎么会一直看到启明星缓缓升起,东方既白呢?
      陷入久远而美好的回忆,华山连武当轻声喊自己都没听见,后者只能无奈三连——扶额摇头叹气,转身自己准备午饭了。
      ……
      去后院摘几个黄瓜——不得不说,说是武当家后面说是后院,其实快赶上一座宅子了,几百亩地,被规划得很整齐,食材区在左右,药材区在前后,正中还有奇花异草。本着“无心栽柳柳成荫”的原则,这里的长势出奇的好,或许是土地肥沃,灵气充沛吧,也算是钟灵毓秀了。
      回到话题——武当摘了几个黄瓜,出前门打了点水,看到华山还呆呆地站着,又是一个无奈三连,走回厨房,铺开砧板——一块不那么圆的圆柱体木板,洗干净黄瓜和菜刀,熟练而飞快的打斜切了起来。切完后,他托腮想了想——是要切丝还是就这样切片呢……真这是一个令人烦恼的问题——最后他切成了丁……
      嗯……当时他是这么想的:也不知道华山他是喜欢吃片还是丝,吃片的话口感好,脆;丝呢可以凉拌,也好吃,嗯……还是切成丁吧,可以当零嘴吃,还能炒、凉拌,口感跟切片儿一样!那就这么定了……
      呵。
      切完装盘,武当又去后院拿了点土豆,胡萝卜,辣椒等,前两个切丁,后面那些配料除辣椒外切成末,而辣椒额外切成条状。
      切完后,分别装盘,或者碗、碟,武当取出新榨的花生油,放在一旁,生起普通小火,倒了点油在锅底,用锅铲象征性地磨了磨,接着翻箱倒柜地去找盐和酱油、醋,老半天才找到指甲盖儿那么一点,不过也够了,两个人的量,不过——又要下山去市集买点盐什么的了呢!他如是想着。
      接着武当在做好炒三丁后,又拿了茄子来烧,最后打了个紫菜蛋汤。这里解释一下,紫菜是武当在他家小水池【有一个足球场那么大,五栋楼那么深的“小”水池】里拿的,鸡蛋呢……隔壁山林里很多野鸡,到了“时候”就能收个盆满钵满。
      或许是炉子里加了点灵火的缘故,烟囱的袅袅炊烟很快就云散了,风过无痕。深吸一口四溢的浓香,武当脸上浮起了浅笑,拿出两个竹碗【一掌大、一指深的空心竹子】,洒了点早就洗净的竹米,只覆盖住碗底,又添了少许井水,武当便拿出特制的碗盖盖住,变魔术般的只手在一个碗上扫过,便成了一碗香喷喷的竹米饭。
      “还杵着发什么呆呢?”武当探出一个头,对着傻呆呆站着的华山,也不知道他站了这么久究竟在想些什么,“进来吃饭啊!”
      “啊……啊?”华山甩甩头,眼神恢复清明,却也还是带着点茫然,“吃饭了?”
      武当点点头,“想什么呢,半个时辰了。”
      “我想在这里住下,师父!”华山郑重地看着武当。
      “啊?什么?你叫我什么?”顿时,武当脸颊上的微笑僵硬了,半晌才缓过来。
      “师父~!”华山的声音很清脆,柔和,总带着笑意,像三月的春风吹拂大地,让万物焕发生机,又似溦雨点地,清晰、干脆;他的声音并不像武当低沉醇厚的低音炮,应该说是截然不同的。嗯……总而言之,简单来说,一字形容,受。
      而那两个带着尾音的撒娇【在武当听来就是如此】,像一道闪电,劈得武当从头到脚麻酥酥的,令他心神不宁,心猿意马……反正浑身不自在,却不反感。
      “好……好的……”他没发觉,脸颊已经漫上一线绯红,他只是觉得有些烫,还在想着是不是刚刚做饭时火开得太大弄得现在这里温度还没降下来,“师父就不用叫了……”
      “好的师父……”华山不是瞎子也不是傻子,他当然看出了自己叫武当“师父”的时候对方的表现。他嘴角勾起一丝恶趣味的笑容,“那我要叫你什么啊,师父~?”
      连续两声,像炮仗一样,轰得武当脸颊红得滴血一样,而对面那人还在不停地叫着师父师父,弄得武当浑身更加不自在。
      “这么多饭都堵不住你的嘴吗?”武当用筷子点了点华山面前的饭,“快吃,你说过你最喜欢吃这些了。”武当眼神往炒三丁的盘子那儿瞟了一下,转眼又看着华山,嘴上的笑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了,只是脸颊的绯红还未褪去。
      “你怎么发现的?”见到武当这般作态,华山也敛去恶意的笑容,换上云淡风轻的、波澜不惊的、古井不波的表情。
      “这一轮回的华山不会一直‘师父’地叫我。”武当也淡然看着他,“应该是站在那儿发呆时变回来的吧。”
      “猜的不错。”华山嘴角勾起一抹恶劣的笑,三分纨绔,三分不羁,还有四分风流,“不过……”华山交叉五指,撑在桌上,托着下巴,不紧不慢地说着,“那个桌子挺不错的,你第一次带我去看——你可真能说,方才那一位华山都被深深洗脑了。”
      “就当你是夸我了。”武当唇际又浮起一丝淡淡的笑意,来了一个无奈三连,盯着华山,“玩儿够没,吃饭。”这一句话,带着他自己也没听出来的宠溺。
      华山笑容一僵,转而嘟着嘴,看着有些委屈,“好不容易狠下心顺着刚刚的心意玩儿了这一出,都不让我尽兴……”,说着还幽怨地扫了武当一眼。
      “哈哈哈——”不知哪个穴被触动了,武当就是觉得好笑,发自内心的好笑,这不,他扶着桌子,笑得腰都直不起来,甚至眼角都泛着水花。
      “喂,你怎么了,这么好笑吗?”看着武当这样,华山也不由得弯起嘴角,最后还是抵不住,和前者一起狂笑起来。
      “够了够了,先吃饭。”笑了起码得有一刻钟,两人都是人仰马翻状。武当扶着桌子爬起来,在椅子上坐好。
      “你还记得吃饭啊。”华山也抹着笑出的泪花儿,揉了揉快抽了的脸颊,只是嘴角的笑容怎么也抚不平,“笑了这么久,饿死了。”
      “快吃,做了你最爱吃的炒三丁。”
      “嗯!”华山重重地点头,又恢复之前的清纯可爱无害易推倒(划掉)。
      饭时无言,便吃得很快,武当端着五个干净到“发亮”的碗盘到水池旁,挽起袖子,蹲下洗碗。
      “需要帮助吗?”华山抱胸站在一旁,浅笑着,说得漫不经心。
      “那就麻烦了。”武当也笑了,“前几次你都是吃完饭练剑的,怎么这一次这么好心?”
      “前几次……那是前几次!”说得倒是理直气壮,“这次不同,试想这天下有谁能让本剑侠主动洗碗的?”
      “所以说……我并没有强迫你洗碗啊。”
      华山没有理武当,而是蹲下,学着他挽袖,拿起一个碗,放在水里搓洗。
      “武当……”半晌,华山才小声说:“我喜欢你。”
      “嗯?”武当没听清,侧过头,看着华山的侧脸,不知道为什么烧红了的侧脸,“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抱歉,可以再说一遍吗?”
      华山深吸一口气,准备破罐子破摔了,“我说……”这两个字念出来可有点咬牙切齿的意味,“我他妈喜欢你个小混蛋啊!”
      话音刚落,武当蓦然发现对面人转过脸,对着他的眼睛。两人就这么对视了数秒,忽然华山有动作了,他放下最后一个盘子,扑向武当,把他压在身下,对着他那个粉润的薄唇,吻了下去。
      武当睁大了双眼,眼里却没有讶异,而是喜悦,疯狂的喜悦!他闭上眼,主动加深了这个吻。
      话说回来,华山的技术真的不咋地,说难听点,就是青涩的初出茅庐的连接吻都没尝试过的小屁孩,还只是停留在嘴唇碰嘴唇的阶段。
      反观武当,除了最开始那么几秒震惊,后面都是占主动的。他轻车熟路地撬开华山的贝齿,伸出舌头,带着华山的软物一同在小小的腔室内搅动。有点小辣,却很甜,甜到心底,比蜂蜜还甜——这是武当当时唯一的感受。
      “你你你!”华山后知后觉地翻身倒在地上,侧头看向武当似笑非笑的面孔,心中五味杂全。
      “不是华山你自己投怀送抱的吗?”说着说着就翻身压上去,看着那双湛蓝色的眸子,不知怎地鬼迷心窍,慢慢探下头,两人视线越来越短,到最后整片天地间只剩彼此。
      华山眼神四处飘忽,摇摆不定,也看不出是喜悦还是害怕,嗯……据在下估计,前者的可能性大,很多。武当蓦然笑了,笑得很坏,纵使轮回了多次的华山也从未见过武当这般模样。他先是轻轻地咬着华山的下唇,接着重重地吻下去,这会儿华山是全部被武当的气息笼罩着了,竹子的清香,朝露的清凉,也有春雷的激烈,炎日的火热。
      这一吻,华山深深地沉浸其中,闭上眼,便是风月缄默,岁月静好,许多说不上久远也不那么美好的回忆如潮水泛滥般涌上心头。
      诸位还记得先前提到的“补天神石”吧,一切就从这里开始。
      华山偶然闯入不周山,更是偶然捡到了女娲补天的最后一块神石,待逃脱不周山后,回到客栈,偶遇了周公旦,然后跟他说了这件事,哪知道那货一个惊声尖叫把这件事抖出去了,众所周知,用木头隔开的客栈隔音效果怎么会不错?于是整个客栈的人都知道这件事了,于是乎,第二天舆论有言,“华剑神取得不周山补天神石,得之者得天下”的什么乱七八糟的话不要钱似的全部粉墨登场,再于是,皇帝都找上门来了,不,请他上门,笑里藏刀地旁敲侧击问他最近怎么样,实际上就是想要补天神石,最后于是,他把锅面无表情地推给周公旦,自己过上了几个月潇洒日子。
      后来当然是“愤怒”的人们把周公旦扒得毛都不剩,用了几个月“不离不弃”的“贴身保护”,最后才不甘不愿地承认现实——周公旦那个蠢货那儿是真的没有,应当还在华剑神那里。
      被有心人士透露,在柆芜山【东南稍微临海】脚的一个豪华客栈里,见到了华山。
      然后就是持续了一年的像是“你来追我啊,追到我……也别想嘿嘿嘿,最多也就不情不愿的把补天神石给你”的追杀。
      直到被逼上柆芜山顶,断云崖上,展开了一段令人啼笑皆非的对话……
      “我的大少爷啊,您就听话好好把补天神石就给我不就好了吗?”那人是真的快哭了,“我……给您跪下了,您看成吗?”
      “呃……”华山扯扯嘴角,回答很残酷,“不行。”
      那人看着就要跪下去,周围的人忙拉住他,其中有位女子说道:“华剑神,我们啥也别多说,您把补天神石给我们,我们马上离开,还会护送您下山并昭告天下说补天神石不在您那儿,您看如何?”
      “不要。”华山毫无架子地做了一个鬼脸,“我跳下去都不给你。”
      说完,义无反顾地跳下去。
      上面那些“劫匪”,还哭丧着脸,喊着:“少爷啊!你怎么这么想不开啊!”
      嗯……记得哪一次跟武当说这件事的时候,被他敲了一顿……
      现在想起来,真想亲死他!
      然后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补天神石直接进入了我的身体,从此,我的时间只剩下一天,轮回重复着的一天。就是,刷新记忆的每一个清晨都是在同一片树林里醒来,受着某种指引走到竹屋,与武当“偶遇”,到了三更,又开始新的轮回。
      也忘记了轮回几次,反正我是不记得了——这么多次轮回,也只有午时方得一刻清醒。
      不对劲?这么这次清醒了这么久,不应当早就又失忆了吗?得提一下,失忆的内容,是除最近刷新记忆的一次之前的所有记忆。
      华山睁开眼,发现武当正看着他。二人对视了整整一分钟有余,武当是贪恋着华山的味道,而华山完全就是神经大条,反射弧特长。
      武当率先放嘴,滚在一旁,毫无架子地倒在地上,望着天,放浪形骸至于不管凌乱的发冠和被泥土玷污的白大氅。
      “我为什么……”华山也同样看着武当看着的那片天空,半晌才开口询问道,“会清醒这么久?”
      “嗯……或许是我们接过吻了。”
      “瞎说什么……”华山动了动腿,轻轻踢了武当一下,“真有这么简单,我天天和你亲个够。”
      武当扭过头,暗金色的眸子显得深邃,“你说真的?”
      华山不敢看他,有点心虚,“嗯……”
      “那好。”武当在华山吐出第一个音节便出声打断,“我并非人类,而是神灵,和普通的灵不一样,世间最好的灵药也比不上我的一丝血肉。”
      “所以,津液也是大补的?”华山懵懵懂懂地出声询问。
      “□□?你想哪去了!”武当顿时感觉脸颊有些烧红。
      “涎液!涎液!”华山这才后知后觉,急忙改正口误,“我我我不是那个意思,你知道的,我……唔唔——”
      话没说完,又被武当用嘴堵住,一分钟后才放开。
      “你又……”此刻,华山的心情是无比复杂……
      “女娲炼石补天,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所以那最后一块神石,就是具有逆转时间的作用——当补天失败时,再祭炼你手中的那块补天神石,让时间倒转回补天之前,吸取失败的经验,并重新开始补天,直到补天成功。”
      “嗯……假设你说的都成立,那你又是如何知道的呢?”华山仔细想了想,凝眉问道。
      武当挑眉,“你还不算笨。”他轻叹了口气,“我生来具有时间之力,补天神石的神力还是可以略微抗拒一点的。这也就是你一来我就知道补天神石在这里的缘故。”
      华山想了想,好像也对,他第一次说出补天神石的时候,武当丝毫没有惊讶,装得也不太像……当时还觉得奇怪,现在似乎说得通了。等等,刚刚武当是说了我笨吗……
      “之前还没想通这一点,不过现在应当是明了了。”武当乍出一句,华山不明其意。
      也许是看出了华山的疑惑,武当笑了笑,解释道:“这里是云所归处,八方流云皆飘流至此,是终焉之地,却是时间的起点。你难道不奇怪为什么偏偏在这里,补天神石才有效吗?”
      “为什么?”华山十分乖巧地提问。
      武当轻笑,“因为补天神石就是在这里炼就的啊,这里的时间之力最为浓郁。说起来,我也是在这儿成长的呢。”武当忽然怀念起时光,柔和下来的眼角勾勒出华山心中最美好的温柔,他不禁看痴了。
      “这补天神石乃留在人世最后一件神器至宝,恐怕早就生出了些灵性,或许是不亚于我的神灵的存在。”
      “不多说了,讲点要紧的,我知道怎么解除你的桎梏。”武当一个鲤鱼打挺而起,伸出手,居高临下地看着华山,“起来吧。”
      华山也抬起手,拍在武当伸出的手上,借力弹起,稳稳地站在地上。
      “准备一下,还得去炼石窟,补天神石产出地。”话毕,武当拉着华山,走回小竹屋。
      半个时辰后,一切就绪。
      “走吧,十几个轮回了,也该结束了。”武当踏出院门,左肩后跟着华山。
      一路上,华山说了很多。也许是之前一直失忆,没时间说,又或许是想让武当更了解自己,华山说的是真的很多——包括自己幼时各种“光辉事迹”,俗世隐文秘谈,乡野怪力乱神等,如竹筒倒豆子般数尽抖落,可堪称一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武当也听得很认真,虽说是一路上没有回过头,但有意无意放慢的脚步,牵着华山的手,嘴角上扬的弧度,无不透露着他对华山的关心。
      “试练不一定会成功,毕竟……”破石头是事儿精。武当话锋一转,字里行间无不透露出对华山的关心。
      “我不会放弃任何能和你永远在一起的机会。”华山理所应当地说道,唇边挂着轻松无惧的笑容,“而且你要对我有点信心!”
      “嗯……”他还是有些担心,华山也感觉到了,牵着他的手握紧了些,甚至有些汗。
      “呃……那啥……”华山体贴却十分不熟练地转移话题,“你之前说林子的结界是怎么回事啊?”
      “嗯……”武当想了想,组织语言,“我缩了万顷的地,把它隐藏虚空之中,当然除了阳光、空气、水等,里面的东西出不去,外面的东西进不来。具体点,可以参考隔壁桃源境。”
      “你的话,估计是入了某处节点,经过很多巧合才进来的。”
      “嗯……”弱弱的一个音节,也不知道听没听懂。
      走了不知多久,天色已然薄暮,华山隐隐觉得脑袋有些疼,他皱了皱眉,还是没有告诉武当。
      “你陷入轮回,最有可能是你被补天神石的时光之力包裹着,遮蔽了天道,篡改了生死簿,你似乎超脱到了六界之外,被困在一天内永恒,若是不尽快解决这个桎梏的牢笼,你很有可能会消散在这片天地,被天道抹除一切存在的痕迹。”
      “一块破石头,这么可怕?”停着武当严肃的语气,华山自我安慰地抚着胸口却越感紧张。
      “最后一块神器至宝,其作用当然不止溯回时间,篡改生死簿这种小事我也会啊。”武当的语气很平静,华山却张大了嘴,足以吞下十个拳头。想不到他喜欢上了这样一个大神!
      “啊……”武当突然停下脚步,“到了,就这里。”
      华山揉了揉来不及刹车而撞到武当琵琶骨的锁骨,环顾了一下四周。
      是一处他这几个轮回从未涉足过的山林。
      风饮默,在这片林海中没有惊起一丝波涛;流云叆叇,长空一白,不见日影。
      望着周围,不知道为何,华山感觉心情有些沉重。
      “到了。”武当启口,声音中罕见地少了几分超然,多了一点只可意会的沉闷。
      顺着武当声音看去,眼前兀然出现一个岩洞,无处不在散发着古老的气息。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受——华山明明没来过,却感觉十分熟悉。
      “进来吧。”武当一只脚踏入山洞,忽而回过头来,伸出左手,对着华山友好一笑。
      华山下意识点点头,伸出手,搭上武当。
      好温暖,武当的手——是他贪恋的温度。
      走进山洞,这里很简陋,四壁都是粗糙的岩石,那种随处可见、一抓一大把的破石头,完全不像炼制神器的地方。值得一提的是,山洞正中还有一个石炉。
      华山走到一隅,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山壁,从心底传来的怀念和温暖让他莫名其妙。
      “为什么……”华山喃喃自语,“会感觉这里这么熟悉……”
      “说来话长,我尽量长话短说。”武当转头看向华山,“你被补天神石选中了,做它的神灵。”
      “什么意思。”
      “这就说来又话长了,也没法儿短说,要不我还是不说了吧。”
      “少废话!”华山算是看清这个黑东西了,“皮这一下开心不?”
      “哈哈。”武当轻笑两声,“神器至宝之所以为至宝,不光光是其实力是在所以神器里面是排得上名次的,更是因为它有神灵。神灵和普通的灵不一样——神灵神灵,神在前,灵在后,为神,亦为灵,算是一种异类神。”
      “我身为人类,也能变成神灵?”华山小同学举手提出疑问。
      “嗯。”武当理所当然地点点头,“都说了神器至宝的通途多样化了,这自然是没问题的。”
      “不过,选定是选定,你还得得到它的承认。”
      “怎么……”又打断我!
      “看到那个石炉了吗,进去,闭上眼,就好。”武当指了指那个看起来还不错的石炉。
      华山慢慢走过去,像魔怔了一样。站在石炉的阴影里,华山的眼神晦暗不明,但仔细看,其中有一个小小的法阵在飞速旋转着。
      他一手抚在炉壁上,另一只手不受控制地捏了几个法决,随即一道光从石炉内乍起,耀眼到武当都下意识抬手遮蔽一下。
      片刻后,华山的身影消失在武当眼前,仿佛从未来过。
      “还想着怎么帮你进去,想不到,自己就突然不见了。”武当自言自语地嘀咕了会儿,伸出右手,十分随意地打了个响指,一阵破空之声传来,一柄长剑出现在武当手中。
      “知道怎么做吧,小石头。”武当笑得有些骇人,但分明是爽朗阳光的微笑。他拿起长剑,往石炉上敲了敲,剑锋朝下,斜倚着石炉。
      石炉蓦然发出一阵骚动,像是有些害怕,又像是据理力争,不过无论石炉怎么振,长剑都稳稳地立在那。振了没一会儿,石炉也认命了。谁让他打不过那个破剑呢。
      ……
      转眼看向华山那边。
      在光芒散尽后,眼睛恢复视觉后,他看了看四周——一片荒漠,黄沙掩尘土,寂寥无人烟,一片萧瑟颓败。
      炉子里就这样的?
      在华山一边警惕一边思索的时候,一只手搭上了他的肩膀。
      “喂,看什么呢,想啥呢你。”声音很慵懒,但也是清脆悦耳的——是华山的声音,但他很肯定自己没说话。
      “你是?”华山没有回头,也没有躲开,他可清楚得很,能在他全面戒备的情况下不声不响地接近他的,基本上是能秒杀自己,而这里有能力这么做的,除了补天神石之外无他,神石是要试炼自己的,不可能秒杀自己……的吧。
      下一瞬,那只拍在他肩膀上的手突然掐上他的脖子,轻轻一扭,一声清脆的骨头断裂的声音,华山视线一黑,感觉自身仿佛坠入无底深渊,失重的无力感如潮水般向他涌来,他溺在其中,无法呼吸。
      不知何时,脚下出现踩到实地的感觉,眼神也渐渐恢复清明,眼前的,依旧是那片荒漠。
      “嗨,又是你啊。”又是那个慵懒的声音,华山条件反射地跳出几十米,空中旋身,面对着那个声音。
      那是一张英俊潇洒的脸,却做着十分不和谐的神情。一枝柳眉横慵在蔚蓝色的眸子上,眼眸潋滟水光,乍看仿佛有星子闪烁,鼻峰高挺,如刀削般立体,红润的薄唇略微有点向上嘟着,勾勒的是一抹不爽、困盹的弧度。他的皮肤并非是洁白似雪,而是晕染了几分小麦色的暖玉色,柔和了时光,柔和了这荒凉的大漠。
      这是……我的脸?!
      华山十分惊讶,心下感叹——嗯,我还是挺帅的,无论什么表情。
      “喂,别臭美了。”对面那人勾了勾手指,挑衅道,“来打一场。”
      “你是?神石?”华山歪着头问道,心中却有了几分肯定。
      “你不是知道吗。”神石不耐烦了,“磨叽什么,快点。”
      “那个,我用剑的。”希望你能给我一柄剑。华山充满希冀的小眼神盯着神石。
      “贱什么贱,光明正大地打一场会死啊你。”神石十分鄙视他,居然还想耍贱?
      “不不不不你误会了,我喜欢用的兵器是剑,所以能给一柄吗?”又是充满希冀的小眼神,神石被盯得十分不自在。
      “你干嘛呢!”神石皱着华山的俊脸,冷声讽道,“得,打不过就打不过,恶心我干什么呢。”
      华山毫不生气,“看来你真的能读我的心。”
      “对啊,武当不是跟你说了吗,我的能力不止逆转时间那么简单、单一。”神石继续冷着脸,“少他妈说废话,你他妈到底打不打。”
      “行行行。”华山举手投降,“打打打,现在就打。”
      话落,两人脚尖点地,破空而出,不过瞬间,便交手数十次,拳拳到肉,最后一下二人似心有灵犀一般,猛地一重击,借着反作用力后撤,滑行了十数米才停下。
      华山随意刮去嘴角滑落的一丝鲜血,心道——这破石头还不赖嘛,几拳下来居然受了点内伤。
      “你他妈说谁破石头呢!”神石咬牙切齿,“他妈的继续。”话落,不给华山休息时间,径直冲上去。
      “操,破石头这么厉害!”华山心中打起退堂鼓,但又想到武当,仿佛加了一个buff——打了鸡血。
      “你他妈再破石头一个!”破石头……啊呸……神石他半路徒然加速,打了华山一个措手不及。
      也就那么一瞬间的猝不及防,下一瞬就反应过来的华山一边借力倒飞向后,一边出手抵挡神石一波猛烈的攻势,除了第一下断了根肋骨外,并没有什么太重的伤势加剧。
      但断了肋骨超痛的啊!
      华山边抽气边捂着胸,强行咽下喉咙里涌上的一抹甘甜。好厉害,才两回合,就被打成这样。
      “你很不错,能撑住两回合,先前我看好的人,没有能在我手底下撑过一招的,其中也有比你还好的人。”神石的神色渐渐认真了,“看来我要全力以赴了!”
      我奶奶的大黑狗熊啊,你别全力以赴,冷静啊大佬!华山心中在呐喊,脸都快要扭曲成《呐喊》了。
      “哼。”神石嘴角扬起一抹弧度,饶有兴致的说着,“想不到你还挺可爱的,选你做神灵也不亏,我会放点水,你好好加油。”
      “哦……谢谢。”别看这短短的只有三个字,这三个字所蕴含的情绪可是相当丰富——又说我可爱和那个武当一个德行,而且既然你会放水为什么还要我加油直接“啊小伙子啊你真厉害就选你做我的master了要和我签订契约称为马猴烧宁吗”不就很轻松很方便吗你个死傲娇!我嘞个去,气出东瀛方言!
      虽然神石听不懂东瀛方言,但这并不妨碍他感知华山的情绪。
      “你这人很奇怪诶……”神石皱着眉,“明明斗气昂扬,却要想这些东西,莫非就是传说中的口嫌体正直?”
      华山这才后知后觉。呀!这破石头可以感知我想什么——呀!那不就是刚刚我叫他破石头他也听见了——呀我又说了一次破石头,好吧我得管住脑子,不要再乱想什么破石头之类的话题了。
      “呵。”神石突然绽放出一个杀伤力超级大的灿烂的笑容,“你!活!腻!了!吧!小!伙!子!”一字一顿,咬牙切齿,目眦尽裂,好不气愤!
      哇,笑得好帅,不愧是我……等等不对,破……魄力十足的神石大人好像真生气了,赶紧逃啊!
      心念至此,身体也毫不犹豫地跟着行动。
      “别跑啊。”魄力十足的神石大人柔声说道,像邻家的小受哥哥,嗯,忽略藏在语气里的威胁,却是会有这种感觉,“小伙子,让破石头告诉你为什么花儿会这么红好不好?”
      “不用了谢谢!”片刻后,千米外,华山本尊的声音传来,那一刻,华山感觉自己的身体从未这么健壮,体力如此充沛,说为秒速千里也不为过!
      神石诡异,亦或说邪魅一笑,抬脚踏出一小步,这一小步仿佛踏破虚空,消失在此间,乍现彼方。
      “咦!”来不及刹车,华山猛地扑到神石怀中。
      “华山,就这么急着投怀送抱?”低着头不敢看上面,耳边传来自己的声音,华山害怕地颤了颤,试着推开死死桎梏着自己的胸膛,却无可奈何——太紧了,他抱着自己。
      诶?等等,不对啊,我没那么高啊——不是,之前还是和破石头平视的,现在怎么……想到这里,华山蓦然抬头,蓦然撞入一双暗金色眸子的视线中,蓦然发现——“武当?!”真的是好不惊喜!
      “小山。”是华山熟悉的笑容。
      “破石头呢?”华山张开手臂,环抱住武当笑嘻嘻地问道。
      “不就是你吗。”武当好笑的用手指捏了捏华山的鼻子,弄得后者止不住地摇头甩开,“破石头~”
      “嗯?”华山瞪着眼睛,嘴角挂着僵硬的微笑,不明所以。
      “你就是破石头的神灵了啊。”武当仰头想了想,便装作认真地对华山说:“不过那个傲娇的小东西为了惩罚你说他‘破石头’,还给你设下最后一道考验,通过了,才会得到他的力量,不通过嘛,就一直闯到通过为止。”
      “我会努力的!”不止为了自己,还为了能和武当厮守到海枯石烂、地老天荒!
      听到这句话,武当恋恋不舍地放开手,温柔地摸了摸华山毛茸茸的脑袋,低头啄了一下他的眉心,拍肩安慰道,“就算过不去没关系,我会在这里一直等你。”
      这句话,像一瓶腻人的蜂蜜,全部浇灌在华山懵懂的心灵中,一种难以言喻的激动如野火燎原,刹那间弥漫了整片心房。
      华山此刻就想死死地抱住武当,永远不放手,但他知道,他要快点闯过试炼,再和武当回家。
      “我走了,不会让你等太久的!”这一句承诺,他会信守不渝的,一定会的……吧……破石头真的好强,但我也能战胜他的!
      一刹那的泄气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冲天的斗志!
      华山缓缓闭上眼睛,但就在这瞬间——不知道怎么去试炼怎么破,急在线等!
      他后知后觉地睁开眼,发现自己站在自己眼前,自己的手穿过自己的胸膛,带起一片属于自己的血雾,然后自己用自己的声音冷冷地对自己说:“你他妈是傻了吧,自己个没完了还。”
      看,语气,这傲娇,呸,冷酷的眼神,准是破石头没跑了。
      “心里默念试炼二字,给你三秒缓冲时间,只有下一次机会能缓冲,债见。”神石面无表情地说着。
      华山这时才感觉到疼痛,要死一般的疼痛,他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死死地拧着面目,疼得稍微抽一下气都如登天般艰难,他下意识地握住神石的手,嘴里涌出一汩汩鲜血,滴到外氅,也流到里裳。
      眼神渐渐黯淡下去,华山跪倒在地,心中唯剩下恐惧,面对怎么也跨不过的高山的恐惧,这个负面情绪充满了他的心灵,让他什么也不敢想,于是什么也想不了。
      武当看着跌坐在黄沙上的华山,后者眼里是无边的恐惧,那些恐惧竟浓郁到原先明亮而泛着星子的眼里,到现在是再也找不到希望存在的痕迹。
      武当紧锁着眉头,蹲下,扶着华山的双肩,晃了晃,却丝毫没有反应。他啐了一口沫,“嘁,那个破石头本尊别让老子再遇上他!”
      武当看着华山一脸颓败,心下几分狠,把他一把按倒,死命地吻上去。
      也许是这微末的温暖唤醒了华山,他缩了缩瞳孔,狠下心——试炼!
      武当一个不稳,吃了一口黄沙……
      等他狼狈地爬起来,无奈而宠溺地笑了笑,摇摇头,“还有谁能让我这么狼狈,破石头?”
      视角转向华山。
      “又是你?”看见完全变了副模样的华山,神石挑眉,一改先前的慵懒,显然认真了几分,“这么快,不需要休息?”
      “还剩一秒。”话落,华山向后疾退,而那一瞬,他脚下的地层层龟裂,若是晚上半秒,他的下场恐怕也是如此。
      “哟,反应不错,你是第一个。”丝毫没有给华山喘息的时间,“哟”字一出口,神石猛然掠向倒退的华山,右手握拳,轰出。
      来不及躲避,华山只好急忙双臂交叠在胸前,堪堪防住这一重击。
      “好家伙,再来!”又是脚尖点地,猛地突进,右手握拳轰出,紧接着左手,再交替回右手……每一下都带着劲风,划开虚空,重重地击向华山。
      最后一下,神石用了八分力,把华山轰得倒飞了几十米远。
      华山曲折膝盖,压低重心,随意抹去嘴角淌下的一汩鲜血,啐了一口血沫,抖了抖剧痛的双臂。要不是下意识地用巧劲卸了半成力,可就不知剧痛那么简单了,当场断裂还是轻的!
      “不错,不愧是我。”神石有些欣慰的笑着,“再来一招。”
      华山凝眉,紧紧地盯着神石,看他能搞出什么花样。
      “不搞什么花样,就是一招,学着。”神石倨傲一笑,微微昂起了头。
      “名为,千钧破!”神石缓缓踏出一步,手中聚气,环绕着雾白色的灵力。
      他走得很慢,还一边说着话,“力拔千钧,不如力破千钧,然肉体凡胎何能破千钧?且看这招。”神石认真起来,其实也挺帅的。
      “灵根聚气,丹田运气,汇于一手,寻找切入点攻击,再使出巧劲,卸去八分反作用力,转化为攻击。”他在华山面前定住,两双蔚蓝色的眼睛对视,一边是坚定的信念,另一边,晦涩不明。
      “我进攻了。”神石淡淡地说出这四个字,就仿佛在说“啊今天天气很好”一样。
      “嗯。”华山点点头。
      “3”
      “2”
      “1”
      “我来了。”见华山早就做好万全防备,神石提醒一声,便决绝轰出一拳,带着山崩地裂的气势,击中了华山。
      一霎那,一道纵向气浪从神石拳下漾开,刮起一阵飓风,卷起的烟尘弥漫着视野。
      华山被击出倒滑了数百米,嘴角的鲜血有泛滥决堤的趋势,但终究还是被他压下去了。强行咽下喉咙里的甘甜,华山深吸一口气,看着那片烟尘飞扬的地带里走出一个身影,每踏一步,都带着君临天下的霸气!
      “看懂没?”然而一开口,硬生生破坏了这份美感,“给我试试?”
      神石朝华山勾勾手指,挑衅道:“三招,学会,结束。”
      华山缓缓闭上眼,仿佛没听见那块石头讲了什么,但神石知道,他此刻早脑中不断模拟的同时,还能运着气稳定内伤,心下暗自赞叹到。
      还是不得要点,华山不仅有些急躁,但他深谙此刻越是不解就越是要冷静,不得焦躁。他开始放空大脑,只余几行字——聚气、运气、汇聚一手,寻找切入角度,让巧劲能最大限度的发挥出来……不过巧劲转化攻击力,到底要怎样?
      百思不得其解,华山决定从实践中找答案。
      他深吸一口气,沉下心,右手聚力,脚下步子越踏越快,到最后,如飞一般地奔了起来,若一道流光,向神石那儿掠去。
      神石也毫不懈怠,双臂交叠,置于胸前,竟是学着华山方才的动作。
      不过一秒左右,华山就到了神石面前,已然蓄力完毕的右拳重重击出,不出意外地被挡住了。
      是力量的交锋,二人僵持着,肉眼可见的两种力量对峙,乍看居然势均力敌,不过华山能感觉到,这回交锋,还是神石略胜一筹。
      “不错,居然只是略差了我一筹,小伙子很有天赋嘛!”神石高兴地赞赏道,神采飞扬,一时也有了几分昔日华山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的影子。
      华山也是心中一惊,这一招……太他妈牛逼了!原谅他说粗口,但这种惊喜是难以言喻的,只能以此表达!
      “不过还是不够啊,你的巧劲运用得不熟练,只转化了五成不到的外力。”神石猛然发力,气势暴涨,瞬间就把华山击退,而后者退了十余步,脚尖点地,连一个后空翻才堪堪卸去八成力,余下的两成还是让他一口血沫喷出。
      华山急忙打坐,花了差不多五分多钟才平复气血。再次站起来,华山的眼神没那么冷了,反而是势在必得的自信以及激动。
      “居然——想到这样,小伙子牛逼啊!”神石瞪大眼睛,有些惊讶,但随即转为兴奋,其因有二,一是能对上这么好玩儿的改招,一是他居然能想到这样,估计如果成功,能转化九成力,说不定还会有惊喜!
      “当然牛逼。”华山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弯下腰,做出冲锋姿势,微微抬头,看着神石的眼里闪烁着战斗的花火,三个字形容,帅爆了!
      华山手中聚力,腿部发力,飞快射出,这次没有缓慢加速,而是一开始就高速冲向神石,自然,威力也会更上一层。
      “等着你能给我惊喜。”神石也扬起一抹邪气的笑容,向着华山。
      “绝对……”瞬间,华山冲到神石面前,怼出右拳,神石也伸出右拳,顶上华山的拳头。
      让我们放慢镜头——眼看着华山和武当的拳头就要碰到一起,在此之前,是力量的交锋,也是气势的交锋,看着是绝对的势均力敌,方才的微弱差距恍若不存在。
      再看华山,笑得是云淡风轻,充满闲情逸致,光看那张脸还以为是在散步或者躺在床上吃着零食吹着空调逛着B站(当然是以我的视角出发),丝毫没有战斗的紧张,或者说,毫不在意这轮进攻的结果——胜负早有定夺,结果对他来说,不会有第二个可能性——嚣张啊小伙子!
      咳咳,刚刚不小心暂停了时间,让我们真正地放慢镜头看看。
      眼看着两人的拳头就要碰在一起了,这是华山脚下步法骤变,往右侧斜踏出一步,在神石身体的左侧;在碰到神石的一瞬间身体□□,收拳,弯曲手臂,横起手肘,几个动作几乎是瞬间完成(放慢镜头也能看到残影的瞬间)。他脚腕一扭,身随心动,后背越过神石,准备就绪的手肘猛地击向神石后背,激起一圈纵向气浪,扬起尘沙漫天。
      虽然动作复杂且繁琐,但威力显然是不俗的,别说华山还很好地把握住了时机,这一招是完美地放出来了。
      漫天黄沙中,一道人影破开尘幕,倒飞出去,重重地砸在地上,咳出了一地鲜血。
      “操,小破孩这么牛逼吗,明明是刚刚想出来的招。”神石尝试了几下站起来,发现腿软无力,而且一动是浑身难受,就干脆一屁股坐到地上,皱着脸,呼哧呼哧地大口喘气。
      “呃,临时想到既然可以聚气在手上为什么不能聚气在肘上。”华山也在神石身边坐下,尴尬地摸摸鼻子,“对不起啊。”
      “不用不用。”神石摆摆手,但缺少一只手臂支撑的身体摇摇欲坠,就干脆躺下了。
      “呃,那个……”华山搓搓手,欲语还休,休复还语,“那啥子,所以我是神灵了吗?”
      “早就是了,我掐你的那时候就是断绝你的凡胎,塑造灵体。”
      “不是这个意思,你想想吧,我已经是神灵了吧,那神石应该交给我了吧,万一别人来抢,我打不过,不就尴尬了吗。”他现在的表情也有一下尴尬。
      “你他妈绕来绕去不就是为了要我的力量吗。”神石嗤之以鼻,翻了个白眼。
      “哎呀你别这么说嘛,我像是这样趁人之危的人吗?”华山嘿嘿地笑着,眼神飘忽,耳根都红了,他接着话锋一转,“不过什么时候给我啊?”
      “早就给你了,你以为你怎么打的过我?没有灵力的支撑,你怎么脱离得了物理世界的束缚?”神石强忍着才不照着华山后脑勺来一拳。
      “啊!原来如此啊,我说我怎么突然这么厉害了!”华山低下头看着小石头,笑得很贱。
      “你他妈明明就是刚刚才想起来的吧!”
      “噢我忘你会读心术。”华山拍头懊恼状。
      “我他妈不想再见到你了!”神石气卒,以眼作刀剜了华山一下,便身化点点星光,数尽飞入华山身体内。
      ……
      “你回来了?”荒漠之间忽然响起一阵不紧不慢的脚步声,武当回头,望进一双湛蓝的眸子,他浅笑着,“走吧,回家了。”
      “武当!”华山飞快地冲过来,紧紧地抱住武当,把头埋在他的颈下。
      “怎么了?”武当笑容不变,温柔地说着,却是最让华山安心的言语。
      “不知道,突然好喜欢你,想粘着你永远不放手!”华山瓮声瓮气地说着情话,有时,发自肺腑的真言才是最撩人的情语。
      “好好好,我永远在你身边,永远不离开,可以放手了吗,要窒息了。”武当顺着华山的背摸了摸,哄道。
      华山下意识地松开了点,但转眼又想到,“骗人!你是神灵,不会窒息的,智熄还差不多!”
      “……”武当有些没听懂,但这不妨碍他把华山的话理解为撒娇。他左手一挥,像掀开帷幕一样,这片荒漠渐渐退散,沧海桑田,他们又回到了山林里,山洞中。
      “回家吧。”武当发现怎么也掰不开华山的手——重点是他舍不得用力,只能打横抱起华山,而那个华山啊,似乎跟破石头学坏了,红着脸,仍然不肯放开手。
      “你真是跟破石头学坏了呢!”武当无奈的摇摇头,踏出山洞。
      “不许叫我破石头!”华山嚷嚷着,鼓起嘴敲可爱。
      “怎么你恢复记忆了变得这么受。”武当像是发现了新世界,很久以前遇上破……咳咳,神石的时候,可是一个傲娇(受)呢!
      “我瘦了吗。”华山扫了扫自己的身体,“没有啊。”
      “呵呵。”武当被华山逗笑了,此刻满脑子都是想把他丢到床上然后告诉他为什么花儿会这样妖艳。
      走出了几步,忽然华山注意到有一道光一闪,是一柄剑,正飞向武当。这一刻,华山忘了呼吸,心跳骤停,张着嘴却怎么也吐不出一个音节。
      发现怀中人的异样,武当刚开开口询问,便突然受到重击,脑子里回荡着重响,视线一片模糊,额角似乎有什么在流淌,一下一下滴在地上,滴在华山怀中。武当低头——啊……是鲜血,我的吗?来不及多想,武当顿时感觉眼前慢慢被墨色晕染,身体一软,向后倒了下去,只是怀中还放不下华山,抱得死死的。
      “武当!”华山喊得撕心裂肺、歇斯底里,眼泪大如豆子,全部倾泻而出,打在武当的怀里,而后者只是嘴角挂着凄然的微笑,张嘴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有一行鲜血缓缓流淌,如一把刀,割在华山心里,窒息的痛淹没了华山……他拿起刀,往自己脖子上一抹,之后,世界陷入一片死寂……
      当然,这些都是华山脑补的,也不想想,武当的实力,这个世界有谁能奈他何?
      飞来的是一柄华丽的长剑,剑柄往武当后脑勺敲了一下,而武当只是“哎呦”了一声,握住还想继续的长剑不让它敲个没完。
      长剑在武当手里还在不停震动,发出翁翁的声音,应该是——你这个大坏蛋亏我跑了那么远帮你,你却丢下我和男朋友跑了,好呀你个大坏蛋居然把你的本体给丢了——的意思。
      武当只是付之一笑,随手把剑塞在华山手里,低下头啄了他的眉心一下,唤回了他的神儿。
      华山顿时心里一阵后怕,不过还有一些小激动。他居然会选择和武当殉情,啊想想就好……呸呸呸说什么呢你个不要脸的乐色,能活着还不好偏偏想着死?嗯……不过刚刚好像感知到那破剑的情绪,它是武当的本体?!
      “嗯……”华山声音中带着奶粉味儿,“老早就想问了,你也曾为人吗?”
      “不曾。”
      “嗯?”
      “我是那柄破剑的剑灵,然后偶然成为了神灵,破剑没办法只能又新生成一个剑灵,算是我弟吧,再过个几百年应该也会变成神灵了。”
      “你的剑可以自己生成神灵?破石头不行吗?”华山乖巧地提问道。
      “当然可以,但它懒死了,之前好不容易生成一个灵,还没转化成神,就半途而废,睡觉去了。”武当说得理所当然,好像他就是破石头一样。
      华山翻了翻记忆,还真如他说得这样,以前那个破石头本就不情不愿去生成一个神灵,然后半途中灵没反应,他还以为失败了,于是开开心心地放弃那个灵,不知道也不想理自己把灵丢哪去了,然后跑去睡觉,在十几年后被丢掉的灵捡到,然后流离至此。
      至于试练的时候,神石说有很多人来试练然后怎么怎么失败啊之类的都是唬人的。
      而且,原来自己原先是灵啊,就说为什么武当的涎液能暂时压制住破石头的神力,若非自己是灵,这也不会有效呢。
      “听你这么说,还真了解我啊,难不成我们以前认识?”华山继续回忆,眼前似乎飘过藏在记忆深处的一幕幕名为暗恋的片段。
      “嗯……回想起来……”华山突然笑了,如六月骄阳般耀眼夺目,占满了武当的全部视线,留不下一线空白,“你暗恋我吧,好巧,我也暗恋你。”
      风来过,漾起层层树浪,耳畔萦绕的沙沙树叶摩挲之声宛若爱人低语,婉转缠绵,亦如此刻华山笑语:
      你暗恋我吧,好巧,我也暗恋你……
    插入书签 

    ←上一篇  下一篇→
    作 者 推 文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
    关闭广告
    关闭广告
    支持手机扫描二维码阅读
    wap阅读点击:https://m.jjwxc.net/book2/3526056/0
    打开晋江App扫码即可阅读
    关闭广告
    ↑返回顶部
    作 者 推 文
     
    昵称: 评论主题:

    打分: 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评论按回复时间倒序
    以上显示的是最新的二十条评论,要看本章所有评论,请点击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