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别闹了

　　时隔几个月，余行再次体验了一把酒醒不知何处，脑袋沉得像灌铅，嗓子直冒烟，眼前乱冒了半天金星。

　　邵小五在隔壁的床上鼾声如雷，床头柜上是洛译留的字条，交代了一下把他们接来的事，请二人放心，绝对不是拐卖等云云。他还在结尾处郑重道了个歉，对余行表示万分愧疚。

　　余行大概扫了一眼，竟然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感觉。洛译好歹也算是公众人物，这种笔迹居然也敢留。他用打火机销毁完毕，照着邵小五的屁股抬脚就踹：“九点了，起床。”

　　邵小五犹在梦里，拱了半天才起来，一脸茫茫然，过了几秒才回神：“啊……啊？九点了？这哪啊？”

　　余行道：“……你梦里。”

　　邵小五居然信以为真，满目苍凉地环顾四周，喃喃自语：“我特么，我特么竟然梦见自己和余行这老王八蛋开房了……”

　　余行：“……”

　　下一刻，只见邵小五这个小王八蛋鬼哭狼嚎地飞扑了过来：“行哥！！！我对不住你啊！！！怪我！引狼入室！你被他睡了没啊？！！！！！”

　　“……”

　　“分就分了吧！三条腿的□□找不着，三条腿的男人满街跑。说，喜欢哪款的，哥们给你潜几个回来！”邵小五道，“说说，你们两个，哪个在下头啊？……哎，行哥你在下头吧？”

　　“滚蛋！”余行怎么看他怎么觉着这小子是想看八卦，借酒装傻呢，“喝飘了啊？当你哥我拿不动刀了？”

　　邵小五嘿嘿傻笑了两声：“哪儿敢啊！”

　　这时间去片场是不合适了，余行估摸着洛译也不会想看见自己，就这么和邵小五对着扯淡扯了一上午。直到客房打电话问退房，才晃晃荡荡出去吃早饭。

　　邵小五最近的日子也不太爽。

　　他新戏约了李一玄客串，结果这小子正好拿了个影帝，去了颁奖典礼就没再回来，天天窝在公司里不知道在干什么，助理四处替他送违约金，翻着倍地几百万几千万往外甩，求大家别往外传。圈子里都说他是脑子坏了，打游戏叫僵尸啃了。

　　邵小五和李一玄还有点私交，这次给他安排的角色挺重要，一下子还找不到能替代的人。现在说是杀青，其实还有挺多戏份要补拍，回来得私下联系个演员。

　　“去他大爷的高冷男神，李一玄就一神经病，安定医院都装不下他那毛病。”邵小五愤愤道，“他粉丝上辈子得喝多少百草枯，才能看上这么一倒霉玩意。老子那戏就是按着他写的……”

　　余行挺长时间没看圈里的事，还挺震惊的：“他是出事了吧？没事，要什么样的我找找。”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回了余行的公寓。邵小五那房子太久没住，请人打扫卫生，估计得折腾几天，就在这借住了。

　　余行找了好几个兜才找着钥匙，邵小五毫不留情地嘲笑：“行哥你这记性都快入土了，别进错门了啊。”

　　“滚蛋，爱进不进，不进睡大街去。”

　　余行扭开门锁，扑面而来的熟悉气息搞得他浑身不舒服，他忽然道：“我最近想换个房子，你给哥留意着点啊。”

　　邵小五一头扑在沙发上打滚，听到这话一愣：“哈？你想开了？对嘛及时行乐啊。买个别墅？七环外的住着舒服，就是交通不方便，还是城区吧。再来个超跑，啧人生赢家我行哥啊。”

　　“随便，差不多就行。”余行给电水壶加水烧上，“这不单身了么，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在帝都这个地段住高层公寓，其实挺不错了。但对于他们这行纸醉金迷的习惯来讲，余行过得绝对是清贫日子。倒不是余行没钱，只要不追求最好，买房买车都绰绰有余，只是他原来和邢一兰在一起，怕邢一兰吃青春饭，一直在攒着钱，手里流动资金少。后来分了手就叫苏承找着，又开始谈恋爱。现在闲下来，他忽然看这房子哪都不顺眼，重装修太浪费时间，倒不如直接换一个。

　　邵小五顿了顿，才点点头：“我物色物色去，最近有俩哥们搞这块儿，给你混个亲友价。”

　　.

　　邵小五人不靠谱，办事却非常靠谱，说办就办，房子车子一条龙。余行搬家的时候基本没带什么东西，找人清了房子，连车一起挂在网上卖了。

　　洛译的戏拍摄非常顺利，虽然还很生涩，也绝对看得出是棵有前途的苗子。导演对他赞不绝口，其中确实是有看余行面子的成分，不过还是洛译的努力占了大半。

　　拍摄期的后半段时间，余行都在跑自己的事情，直到杀青宴才去。洛译早到了，看见他来，明显犹豫了一下，才去打了招呼：“余哥。”

　　“辛苦了，”余行笑道，“片子我看了几条，挺好的。”

　　洛译有点不好意思：“……谢谢。”

　　“放个假吧，想去哪玩？”余行道，“地方你挑，我顺便拉个通告，算你公费旅游。”

　　说是公费，其实是余行自己掏腰包。洛译这次没拒绝，想了想，道：“杭州吧？”

　　余行估计他是还记着以前说去杭州玩的事。时过境迁，余行已经完全不想去那了，但念在洛译一片好意，还是答应下来：“成，去西湖边上玩玩。演戏就是工作，你该出戏出戏，别影响生活。”

　　剧组里绝大多数是第一次接戏的新人，看得出大家感情不错，一顿饭吃得很有气氛，直到快结束的时候，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李一玄。

　　李一玄一进包厢，微微皱起眉头，环顾一周，径直朝着余行和洛译去了。他先和余行点了个头，算打过招呼，然后便拖来一把椅子挤进了两人中间，淡淡道：“打扰了。”

　　一桌的人全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位新晋影帝，洛译明显有点怂了，脸上的微笑尴尬而不失礼貌。好像还有几个小姑娘迷李一玄，小脸涨得通红。场面一度有点尴尬，余行只好出来打圆场：“一玄稀客啊，今天怎么有空出来玩了？”

　　李一玄惜字如金：“找洛译。”

　　“……”

　　余行拿杯子给他倒上酒，“啊，这样。都是一个公司的，也麻烦你照应着点。难得有机会灌你这个影帝，一起走一杯？”

　　李一玄干脆利落地举杯干了。

　　喝完这杯，余行又扯着淡喝了几杯。导演也回过味来，开始提酒。吃完饭换场子的时候，洛译想拉着李一玄先跑，余行去跟导演客气了几句，在地下车库找他们会合。

　　洛译这孩子一看就是比较乖的，喝酒也不太会，没几杯就红了脸，蔫蔫地趴在李一玄的身上。看见这两个人靠在车门上，余行忽然冷不丁想起来，有一回喝得五迷三道，一出门就撞见路灯下的苏承。

　　“余行，”李一玄看见他，“代驾在路上。”

　　“谢了，”余行走了过去，“小五那戏你真不拍了？”

　　李一玄道：“不拍了。”

　　“那这样，违约金我们退一半，你找个替补。”余行道，“他那角儿给你定做的，一下子也找不着人了。”

　　李一玄闻言微微蹙眉，抿了抿唇，犹疑片刻，将目光转到了洛译身上：“不用退钱，洛译就行。”

　　余行一看他这眼神，就觉得不对劲：“你梦里的行。他才出道，你想捧杀了他？大家都是干这行的，你也不是不知道分寸。”

　　李一玄点了点头。

　　没过多久，代驾就来了。三辆车三个人。

　　余行坐在车上才犯困，下意识就报了公寓地址。开到地方才想起来，又往回跑，一来一回绕了大半个城区。

　　午夜的长安街上仍然车水马龙，行人少了很多，但车道上还是堵。余行在车上一句话不说，司机怕自己也犯困，问了一声开了音乐。

　　新车还没去提，余行没开车放歌的习惯，CD是以前苏承塞的。

　　余行以为他那年纪肯定得沉迷摇滚电音，放出来的却是上世纪八十年代的老歌。

　　听了一路，车开到地方，代驾交了钥匙。余行抽出碟片，扔进了门口的垃圾筐。

　　不知不觉，他已经两个月没听见苏承的任何消息了。起初的一阵，余行还觉得有点不可思议，甚至难以相信这人真的这么善罢甘休了。

　　但是现在，除了这辆车，他生活中一切有着苏承痕迹的东西，都换干净了。等明后天提了新车，这一辆也基本报废了。

　　他站在门口叹了口气，掏了掏钥匙，没找着，才想起来，输入密码解了锁。

　　．

　　本来的计划是去玩一个月再上通告，结果提车的时候出了点问题，硬生生拖了一个月。等这边搞定，余行把那辆骚红的跑车开到车库，连口气都没来得及喘，就带着洛译上了火车——是李一玄要求的，他晕车。

　　李一玄贴上来得毫无顾忌，提着行李箱等在洛译宿舍门口，跟磁铁追铁块一样地黏了上来。洛译还挺抱歉的，私下和余行解释了几次。

　　虽然并不想看着自己的艺人和影帝卿卿我我，余行还是选择了宽恕，没多说什么。

　　不过好在他也没看上多久。刚刚在杭州参加完工作，网上就发了一波李一玄的车站偷拍。

　　余行站得远没怎么入镜，洛译则全程在照片的C位，要么是被李一玄拉着手，要么就揽着肩膀，甚至还有一张是李一玄像撒娇似的扑在了他身上的动图。

　　配合偷拍的爆料也是够劲爆：新晋影帝出柜。

　　余行：“……”

　　po主还有理有据地分析了一下：“据某业内人士透露，李影帝领完奖就跑了，丧心病狂地推掉了所有工作。而我们可以在最近的路透照看出，同样的档期，图里这位小鲜肉正好出道接第一部网剧。”

　　下面的配图是洛译的精修路透图，以及一张打上马赛克的微博发言：“啊！！我在剧组看见李一玄了！！真人真的巨好看！！玄玄一直在偷看某位吊威亚的小鲜肉，啧啧啧那个小眼神担心得啊啊，就差冲下去在下面接着了……”

　　余行查了一下这个营销号的工作室，还是认识的，他直接打了个电话，一接通，那边张嘴就问：“余哥你看效果怎么样？我觉得可以炒一波cp啊。你们的片花什么时候出？我这边找两个剪辑，给他们弄两段？”

　　余行：“……”

　　“我看还挺有戏的……说真的余行你总算是开窍了啊，知道炒作了，我真没想到能有一天跟你合作。嗯，除了撤热搜和紧急公关，我是说这样刷话题带节奏炒作，哈哈哈……”

　　“……”余行几乎要不忍心泼他冷水了，“兄弟你想太多了，我来就问问，这条谁买的啊？”

　　电话那边沉默了一阵：“……我查查，署名是你们公司。先撂了，一会短信你。”

　　术业有专攻，短信很快就发了过来，是个手机号。余行瞅着眼熟，打过去，李一玄的手机就响了。

　　“……”

　　这件事第二个炸的就是李一玄的经纪人，夺命连环call，谈了半天的人生哲理。虽然李一玄这人绝大多数时候脸上都没什么表情，余行也还是能看出他撂电话时的如释重负。

　　这一波话题还在按照预想的方向发展，公司之前给洛译拍了一套写真，借着机会发了出来，炒了一波国民初恋的人设。李一玄在微博上关注了洛译，顺手拿洛译手机回了个关。cp粉迅速站稳了年下，温柔年下攻ｘ外冷内萌受，坚持李一玄总受原则不动摇，到傍晚的时候连同人图都有了，产粮吃粮不亦乐乎。

　　李一玄这才慢慢悠悠地发了澄清微博，对各位的误会深表遗憾，两个人只是好朋友。

　　联合炒作得太露骨了，谴责的声音不少，但鉴于当事人的颜值，大多数看客还是娱乐为主。但不管是黑还是什么，话题热度都带起来了，剧组顺势官宣，放了一段片花。

　　虽然后期制作差不多，离原定的官宣也还有一阵，这段片花显然是加班加点剪的。但是做得真的不错，符合原作节奏又带了热点话题，稍稍推一把就上了热搜。

　　如果是说之前大家对洛译的质疑更多，在这段片花以后，肯定的声音也渐渐多了起来。

　　毕竟是演员，无论是炒作还是绯闻，只要不太出格，统统都要为演技让路的。洛译的业务能力确实还不到直接拿去评奖的炉火纯青，但放在新人里绝对是惊艳的了。

　　事出突然，余行一个人应付不过来蜂拥而至的记者，赶完这边的通告就赶紧订机票把这两位祖宗送了回去。

　　李一玄在飞机上做了个数据分析，摆在余行面前：“他可以。”

　　说的是邵小五的那个角色。

　　“行，可以……”连夜赶路，余行的精神头非常差，随口说，“你好看，说什么都对。”

　　李一玄硬被这句话给怼噎着了。

　　余行说完也觉得不大对头，他隐隐觉得有点儿熟，好像之前和谁说过。但他一点也不想记起来这茬了，索性补起了觉。

　　．

　　等飞机落了地，又是一场浩劫。

　　粉丝的热情从不因航班的晚点而消退，哪怕是午夜场。尤其是李一玄失踪了两三个月，扑面而来的尖叫简直叫人窒息。说起来也是点背，本来没什么人知道航班，偏偏不知道哪家的明显也是今晚的航班。这次出门没带保镖，公司安排的接机人员也进不来，余行把两个人送出去，终于坐上保姆车，由衷地生出了一种精尽人亡的感觉。

　　李一玄的经纪人在车上等着，见到三人，先捏着兰花指对余行一通千恩万谢，又亲切问候了洛译，最后对李一玄炮火全开，一路从机场念到了公司楼下。

　　洛译看了看那位捏着兰花指的大兄弟，又看了看余行，目光中不由得染上了一丝悚然。余行想抽他，但毕竟不是邵小五，硬忍住了。但余行不打也有别人打，兰花指兄弟极为夸张地一扭腰，坐到了洛译身边：“哎呀，小朋友别害怕姐姐啊，乖啊。”

　　洛译立即局促道：“没，没有……”

　　大兄弟一眨眼：“那你看看姐姐的口红，新出的色号，好不好看呀？”

　　洛译：“好，好看……”

　　余行终于看下去了：“洛译你别理他，他就没画过妆。唐德，你够了啊。”

　　洛译：“……”

　　“哎呦余哥你好凶嘛～”唐德抛了个媚眼，“人家听说你找男朋友啦，考虑一下人家？”

　　“……”感觉到李一玄瞬间警惕地眼神，余行毫不客气道，“滚！，要钱没有，要命不给。”

　　车刚好停稳，唐德从善如流地拉开门滚了。

　　如果说邢一兰是公司的准一姐，李一玄就是公司的准一哥。巧的是两个人名字挺像，经理那边还考虑过要不要拉他们两个当一当营业cp。唐德从那时候起就喜欢捏着兰花指恶心余行玩，没少为这个挨踹，也算是熟人了。后来李一玄往国外发展了一阵，大家才没怎么见面了。

　　当年合作的默契还在，这次实践在洛译和李一玄身上也不差。

　　蹭了一波热度出道，网剧的反响也不错，洛译在几个月以内迅速地蹿红。余行重新忙碌起来，大好河山遍地跑，前一天在南边陪洛译赶通告，后一天就飞帝都谈合同。

　　然而，就算有李一玄的鼎力相助，带新人依旧不易。在各大合作商眼里，余行这个经纪人有信用，背后的公司有信用，洛译的价值则有待商榷，爆红的新人不是没有，爆红以后扑街的也有，这块小鲜肉并不能当做邢一兰来用。

　　用刚刚拒绝了余行的甲方话说就是：“余子，大哥跟你说句掏心窝的话。你的业务，咱有目共睹，没的说。但大哥也是做生意的，不能冒这个险。这样，要是你出道，凭咱俩的关系，大哥全线的代言都给你，哈哈哈。”

　　其实只是一个代言，他们前任代言人刚刚爆出约｜炮丑闻，临时解约，急着找下家。

　　如果是以前，余行谈这种通告志在必得，哪怕在邢一兰还没火的时候，也是一样的有把握。可现在的事实证明，他在谈生意上的运气没那么逆天，有成有败才是常态。

　　余行对洛译还是很有信心的，他坚信这种情况会有好转。但事实上，在洛译补拍了邵小五的电影后，人气又暴涨了一波后，拿不到资源的问题愈演愈烈了。

　　此时距洛译正式进入观众的视野，已经过了一年半，有了一部网剧一部电影和几档口碑综艺节目，他的人气越来越高，通告却始终跟不上。黑粉抓不到他太多的黑料，开始大肆嘲讽他一片空白的代言。

　　“笑死人了，十八线小透明都能接两个代言吧，洛译粉还闭眼吹什么流量？”

　　“专心演戏？他演什么了，一年在棚里几天？今天的横店找洛译替身了么？”

　　“呵呵呵别人家的实绩有代言有票房有收视，你家是抱影帝大腿。”

　　……诸如此类的言论数不胜数。

　　唯一的好消息是，在那部网剧饰演陆星的演员也意外爆红，剧里兄弟情剪辑效果很好，已经有几个电视台在接触，可能会上星。

　　余行带着公司的团队无数次地试图解决这个问题，分析到最后，公关只能怀疑，洛译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余行顿了顿，道：“应该不会。”

　　洛译的危机最终爆发于一场同人圈子的震荡。

　　鉴于李一玄丝毫不知避嫌的发糖，当年这对火车站营业cp比洛译的流量都要好。那天，圈子里的某位画手被人指摘描图，而证据就是当初的镇圈巨糖——火车站爆料图。

　　两张图被拿出来无数次的对比和叠合，就在研究的过程中，有人再次发现了亮点——

　　哪怕李一玄都滚到身上了，洛译的眼神也一直在看着第三个人。

　　大家原来的解读，一直是年下攻爱害羞等等，可这一次不知怎么，就扒出来洛译是一直在盯着余行看了……是的，事实上，洛译那时候正在和余行聊天。

　　网友的力量是强大的，大家很快就发现，余行正是当年邢一兰事件里的经纪人Ｙ先生。

　　联合当年邢一兰和李一玄炒作未遂的营业cp，大家各自发挥想象力，又演就了一番好戏……最清奇的是，余行竟然从不知何时起，也有了一小群颜粉，战斗力超群！

　　此后三天，有无数合作方拿着违约金，主动来解除合约。

　　在余行第二次享受撤热搜业务后，再一次被叫进了老大的办公室。

　　在办公室门口，正好碰见了当初从他手下抢人的小赵，余行还寻思同事一场打个招呼，谁知小赵一脸见了鬼的样子，匆匆的跑了。

　　余行抬头确认门牌，上面写的确实是“安全负责人：周照之”，是他们老大的办公室无误。

　　他推门进去，笑着道：“老大早啊。小赵刚来过？那小子怎么了，一大早看见我跟见了鬼……”

　　他话没说完，就看见这位周老大也是一副见了鬼似的意味深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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