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青春

　　一晃几天过去，眨眼来到了初七。
　　由于春运期间客流量过大，航空公司临时增加了几波大理到大连的航班，欧阳听雪的机票也临时做了改签，飞机上午10点15分从大理起飞，下午13点40分左右可以抵达大连周水子国际机场。
　　得到准确信息后，胡立把司马凌瑶叫到了学校，然后两个人一起来到离学校不远的一家普通饭店，准备吃完饭后赶到机场去接欧阳听雪。
　　“上次是你请我，今天我请你，说吧，想吃什么？”饭店里落座后，胡立手里拿着菜单对司马凌瑶说道。
　　司马凌瑶用怪异的眼神儿看了看他然后说：“胡哥，你请我这顿饭向你父母大人请示过没有？你现在挣钱了吗？一分钱没挣，你花的可是你父母的血汗钱啊，你……”
　　“得得得，你这丫头报复心理太强了，拿我那天说你的话回过头来挤兑我是吧？你太坏了。赶紧说，别耽误时间，吃什么？”
　　司马凌瑶嘿嘿一乐：“今天肯定是吃不到青春了，那就随便对付一口吧，要求不高，填饱肚子就行。”
　　胡立瞪了她一眼，然后随便点了两个菜和两份主食，又单独给她买了一瓶饮料。
　　“哎，胡哥，你说这世上做什么事情最冒险？” 司马凌瑶忽然莫名其妙地问了一句。
　　胡立略微一想回道：“炒股。”
　　“炒股？不对，怕赔进去你可以不炒啊，不介入不就没有危险了吗？”
　　“无证驾驶。”胡立随便又冒出一句。
　　“拉倒吧，你看大街上有几个人是无证驾驶的？有不假，但那是极个别人。”
　　“登珠穆朗玛峰，去亚马逊玩漂流，学蜘蛛侠爬楼，这些都挺冒险，你要是愿意的话可以逐个去尝试，既新鲜又刺激，没人拦你。”
　　“切！你这个人真没情调。不错，你说的这些是一种冒险，但这样的冒险毕竟只有少数人参与，它无法普及。再说了，这些冒险有什么大不了的？不成功则成仁，最后不就是个死吗？一死百了，有什么呀？
　　我这么跟你说吧，有一个冒险的事儿几乎就是大众化，这事儿的危险系数相当大，就是接触感情。人一旦走进感情的漩涡，好了怎么都行，要是不好呢？不好的滋味有点儿生不如死，这生不如死还不如死了好，你说呢？所以我认为涉足爱河是最冒险的事。”
　　不用问，司马凌瑶说这番话是有心的，换在以前，胡立一定会站在一个公正立场上继续开导她，但此时他却沉默了，他实在无法说清自己对眼前这个女孩子到底有没有想法，或许自己也在不知死活地打算经历这种冒险，真的会像她形容的那样生不如死吗？
　　“司马，你这个话题过于沉重，也过于压抑，咱还是别总说这些，说诗，还有远方，除了诗和远方还有理想，有抱负，有梦，对不？至于情感，我看一切还是顺其自然的好。看，饭菜都来了，我们吃饭吧。”胡立语气平和地说道。
　　“胡哥，其实我也知道这样下去挺不好的，毕竟这世上除了感情还有其它，而且我也不是一个喜欢压抑自己的人，不是一个多愁善感的女孩子。可我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偏偏暗恋上了那个疯子，他在我的印象里越来越完美，我几乎找不到他身上有什么瑕疵，这样的男人太迷人了，我有点儿扛不住了，唉……”
　　胡立听她说这些，心里也感到很矛盾。这个关系变得有些复杂了，将来会发展到哪一步呢？是不是每个人都能找到最适合自己的那个位置？
　　看胡立没接她的话茬，她又歪了一下脑袋问道：“喂，你今天好像不太爱说话啊，莫不是你也有了什么心事不成？胡哥，其实咱俩的性格有相似之处，许多时候都有些大大咧咧的，按理说我们这种性格的人不该有愁事，这都是情感惹的祸。说说，你是不是也惹火烧身了？”
　　胡立皮笑肉不笑地干嘿了两声：“我是木命，生来怕火，不会主动惹火烧身就是了，嘿嘿。”
　　司马凌瑶水灵灵的大眼睛一眨又接着问道：“你信命吗？命是个什么东东？我不信，我觉得命是可以改变的，它不是固定的。”
　　“你后面这句话我赞同。人这一生应该是螺旋运动，每个人都会有高潮和低谷，关键在于我们如何去面对掌声，如何去面对讥讽，如何去平衡成功与失败的心理状态，这个很重要。”
　　“胡哥，在我读高中时曾经崇拜过一个人，他是我们的物理老师，年纪不是很老，不到四十岁。每次上物理课的时候我都有一种莫名的兴奋感，这个老师不但知识很渊博，而且他能把人生的许多哲理巧妙地融入到物理教学中，非常生动，非常具象，口才也非常好。
　　可你大概想不到吧？就是这样一个满腹经纶风度翩翩的教师，却是一个家暴狂，他爱人不甘一直受辱，一纸诉状把他告上了法庭，结果学校也把他除名了，我真是晕。”
　　“司马，人心向善，表里如一，这是做人最起码的原则底线，这个底线无论什么时候，什么情况下都不能突破。当然了，就像前几天疯子提到的那句话，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这是一种对立冲突，却不是人不走正道的借口。”
　　司马凌瑶边吃边又说道：“我刚才那些话只说了一半儿，胡哥，知道吗？进了大学以后，准确地说是我和你，和疯子有了这些接触以后，我才发现生活到处都有阳光，你和疯子大不了我几岁，却正在成为我新的崇拜偶像。哎，现在疯子不在这里，就你和我，我这么说你是不是感到挺美？”
　　胡立手里拿着筷子聚精会神地说：“明末有个小孩儿叫端哥，他的大名我想想……哦，应该是叫夏完淳。据记载，这个小夏同学五岁时便知五经，七岁便可诗文，十四岁就随父一起抗清。后来兵败被俘不屈而死，死的时候才年仅十六岁。我曾读过他写的《代乳集》，写罢这篇《代乳集》时他才只有九岁。
　　他在殉难前曾写过一首绝命诗《别云间》：三年羁旅客，今日又南冠。无限河山泪，谁言天地宽？已知泉路近，欲别故乡难。毅魄归来日，灵旗空际看。你看，人的思想境界和志向抱负并不完全由年龄决定，对吧？所以说，你的某些观念意识也同样在吸引我，也常常让我对你刮目相看，你可别小看了自己。”
　　“真的啊？嘿，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我还经常以为自己什么也不是呢，想不到我也有追捧者啊？这种感觉太妙了……嗯，是好事也是难事，我还得继续努力才行，不然我的光辉形象会被你打折扣的，嘿嘿……”
　　胡立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墙上的石英钟：“别光顾着嘿嘿，快吃吧，我们还有任务呢。”
　　“哦哦，对对，吃饭。”
　　冬日阳光在子午线上轻轻蹒跚，云，是天空的另一种语言。被风包裹的妩媚轻柔地斜倚在大地肩头，黄灿灿的野草像一条镶着金丝的围脖，依依挂在江山的脖颈。
　　他们两个人这顿饭的时间并不太长，但彼此说过的那些话却都留在了对方的心里。胡立结过账之后和司马凌瑶一起走出饭店，到了门口她冲胡立嘟囔出一句：“今天中午这顿饭貌似比我那顿青春好吃，感觉不错，谢谢胡哥。”
　　胡立对她会意一笑，然后在路边打了一辆出租车去了机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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