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佛

　　易戈与易沚留在他们住处，两人许久未见，必然也有话要说。
　　沈凉和空寂也不是没眼色的人，于是他们打算等明日了，乔装一番，去看看芙蓉渠的大街小巷的情况。

　　正是傍晚，老人夫妇俩就俩到了沈凉与空寂借住的地方。他们相视一眼，还是老夫人笑了笑，说明了来意。

　　原来时他们打算明日去儿子在的府州去游玩几日，想着若是沈凉二人无事，不如多留几日，帮忙看一下家也是好的。

　　沈凉再一细问，才知他们的孩子年年都要来许多次，邀请他们搬家，老两口可舍不得这里，自然不愿意搬走，于是他们的儿子也就不劝他们搬离芙蓉渠了，便月月都遣人过来接他们出去玩几日。

　　可惜从去年开始，这芙蓉渠就不大太平了。

　　这事儿还是老夫人察觉的。她本来就常吃斋念佛，路上也会对各路乞丐广结善缘。但从全年开始，她就发现常在家附近徘徊的乞丐们接二连三的不见了。起先她还以为是那些乞丐换了地方，但后来，芙蓉渠的官府总是抬出一批又一批据说是迷失在山林里的死者的尸体等人认领。

　　老夫人看够两次，一眼便认出了其中一具尸体是她曾接济过的乞丐。她把这事儿说个老人听了以后，两口子合计一下，想着搬家是不能搬的，便每次都留下一人看家，一人去儿子那里。

　　一来二去的，今年他们也没有和儿子好好团聚一次。

　　明日便是约定的日子，儿子会派人来接他们，老俩口便想着麻烦沈凉照顾一下家里，他们想一块去一次儿子那里。

　　一来一去，想来也不过几日，便思量几许，来找沈凉商量了。

　　他们的要求正中沈凉下怀，几乎没有犹豫，沈凉便同意了。

　　次日一大早，老两口边那好了提前收拾好的包袱，就看见了等在家门口的马车，驾车的事他们儿子府上的一个小厮。小厮看见了老太爷和老夫人，感激就上前接过了他们手里的包裹，一边往车上放，一边说道：“我们老爷还说呢，这次太爷与老夫人一起来倒是奇了，老爷早早就在府里等着太爷与夫人过去呢！”

　　老夫人也是好久没有与丈夫儿子一家团聚了，脸上还挂着笑，道：“这次啊是遇上好人了！我们叫家里的一个小公子帮忙顾一下家，倒是麻烦人家了，这次回来一定好好谢谢人家。”

　　“小公子？”小厮因为常来接送老两口，与他们倒也熟悉，于是言语间没有那般的严肃拘谨，倒是轻松平常，闲话家常一样。

　　“喏，就在门口站着呢！”老太爷努努嘴，示意小厮看向门口。

　　小厮一回头，就看见了大门口的角落站着两位高挑的青年，自诩阅人无数的小厮这会看见沈凉二人的长相不由得呆愣了半晌。等他反应过来时，老夫人已经坐在了马车里，叫着他的名字，让他驾车。

　　“哦！好的！好的！”小厮被叫回了神，马上坐在了马车的前头，再一回头一瞥，门口的两人已经不见了，他心里难掩一丝失落，便回头驾着车慢慢走远了。

　　* * *

　　送走了老两口，这家中便只剩下了他们四人。
　　易戈与易沚总算不用再遮掩身形，便撤下了隐身的法术。

　　四人站在院子里，盘算着接下来的打算。

　　沈凉看了看那间放着侯远生尸体的房间，说道：“既然侯远生还在这里，那华文必不能不管不顾，我们也不必太急切，反正他迟早会送上门来的。”

　　空寂看向沈凉，微微皱眉，说：“贫僧从前修炼佛法心经时，无意间曾在藏书阁发现一本记载着民间各种禁术的邪书，上面曾说这世间有一种方法叫‘借尸还魂’，若想要一个人复活，便只需要保证那人的灵魂不散，再找到一具合适的肉身，利用邪术，使之重生。”

　　易沚本来半靠在院里的老树枝干上，这会听了这个话，也微微站直了身体，接过话头，说：“确实有这种邪术，不过因其逆天而行，天道不允，若要施此法，必须付出十分惨重的代价，魂飞魄散都是有可能的。”

　　易戈倒是有些惊奇的回头问易沚，道：“你也知道这样的办法？那华文……”

　　华文会不会也知道这个办法，他是会铤而走险来这里夺回侯远生的尸体，还是找个合适的身体，逆天而行，借尸还魂？

　　众人一时沉默。

　　沈凉看了在座几人的变轻，看他们神色各异，于是说道：“昨夜你们用了妖界的秘术查了华文的藏身之处，打算先发制人，但是无果，如今我们也做不了别的事，不如就先赌一把。”

　　“什么？”易戈轻声问。

　　“赌华文会不会来这里。”

　　沈凉眼里闪过狡黠的光，像是设好陷阱慢慢等待着猎物入网的猎人。

　　*

　　分好了任务后，沈凉拉着空寂便上街了。他们二人的身形面貌太过突出，于是百年用了一个小小的易容术，看起来普通的不得了，入了人群就找不到的那样。

　　其实说是上街，倒也不尽然，毕竟这芙蓉渠已经没落，从前热闹的大街小巷如今已经沉寂下来了，少有人走。

　　沈凉几时想四处绕一绕，看看芙蓉渠的地形地貌，风俗民情。

　　他们先是绕着芙蓉渠的外围走了一圈，便划了一个多时辰，可是也没有发现什么。实在没办法，沈凉与空寂只能进入芙蓉渠的城区，先到处圈一圈、转一转，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走了许多地方，除了太守府所在的政区有侍卫把守着不让进去外，其他地方都走遍了。

　　沈凉现在用的是人身，还没有使用术法，这么走下来，早已经筋疲力尽了。他跺了跺脚，像是要缓解一下脚的酸痛，然后说：“不行了不行了！空寂，咱们先找个地方歇一歇吧！”

　　这附近比他们住的居民区荒凉多了，没有一家可以休息的店铺，只有不远处的一座破庙。

　　空寂半蹲在地上，说：“你上来吧，我背你，我们先去那庙里休息一会儿。”

　　“嗯！”闻言，沈凉立刻点着头，眼睛都笑成了一弯月牙。

　　沈凉跳到空寂背上，空寂把他稳稳的接住了，然后托着他慢慢往庙里走去。

　　沈凉搂着空寂的脖子，看着空寂的侧脸，心里却想着使坏。

　　马上就要到庙里了，沈凉却就着空寂的脸颊亲了一口，空寂慌忙回头，却撞进了沈凉笑意盈盈的一双眼睛了。
　　看着沈凉眼里盛满的坏笑，空寂面上也浮现出一抹无奈的笑，道：“你就仗着我现在欺负不了你，等我们回去了要你好看。”话是这么说，但说出口确实慢慢的纵容的意味。

　　进了这所破庙，空寂先是寻了一块干净的地方，然后再把沈凉放下来，让他好好坐着。
　　坐下来的沈凉却还是不肯安分，他施法脱了鞋，露出一双白皙的脚来，可怜兮兮地说：“空寂，我真的走累了，你帮我揉揉？”

　　“唉，”空寂叹了一口气，半跪在地上，拉过沈凉的一只脚，认命的慢慢揉搓起来。自己惯着他，能怎么办？

　　当是不小心擦过了沈凉脚底的痒痒肉，他便乱动起来，咯咯的笑个不停。

　　“好了好了！不要你揉了！痒死我了！”沈凉推开空寂的手，一瞬间，鞋子便重新穿在了他的脚上。

　　不拉着空寂打闹以后，沈凉这才发现他们在的地方是一座供奉着水神的庙。只是这庙早已经失去了供奉，到处结满了蜘蛛网，那烟火坛里还插着不知道何年何月的人燃过的香。

　　“这里是座水神庙哎！”沈凉指着最中央的神像，道：“我长这么大还没有见过水神呢！”

　　空寂顺着他的目光看向最高台的神像，慢慢说：“这里是芙蓉渠，依水而生，这里的人们在芙蓉渠干涸前信奉水神倒也说得过去。”

　　“哎？这里有字！”沈凉跑到神像的底座，发现那里有几行被灰尘掩盖着的小字。

　　空寂也跟着过去，只见沈凉挥了挥手，灰尘消失不见，那几行字便暴露在眼前：

　　“天历三年，郡大旱，渠水近涸。水神现世，未几，渠水充盈。此后风调雨顺，郡太平长安。”

　　沈凉看完以后，撇撇嘴，道：“不可能，我虽未见过水神，但这一神职可是上界几位大神之一，怎么可能降临人世来帮一帮这小小的芙蓉渠？”

　　“再说了，水神像来只管水脉是否正常，这种干旱引起的水源干涸不归他管，应该找龙族能人降雨。”

　　空寂盯着这几行字，想了想，说道：“会不会是地方的水神？比如说芙蓉渠自身幻化的水神？”

　　沈凉摇摇头，说：“不可能，水神只有一个，其他的便是再厉害也只能叫水灵。”

　　“不过如果这里的人们对于芙蓉渠的信仰足够虔诚的话，倒还真可能诞生水灵，更何况这条芙蓉渠还是开国皇帝派人挖掘的，开国的皇帝的龙气总是最足的，这水渠多多少少沾了人家的龙气，幻化出了灵。再在这里的人们到处修建供奉神庙的情况下，水灵便也越发强大……”

　　空寂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提醒了沈凉一句道：“易沚之前说过，华文这样强大的妖力是因为吸收了某个灵体的力量，会不会就是水灵？芙蓉渠的水灵。”

　　沈凉猛的抬头望向空寂：“我之前查探过芙蓉渠，确实没有什么神力或灵力残留，但若是被华文吸收了，那就说得通了！”

　　华文杀了芙蓉渠的水灵，吸收了水灵强大的灵力，最后一跃变成了大妖。而芙蓉渠在失去了水灵的庇佑下，日渐干涸。于是芙蓉渠的人们陆续搬走了，于是这里留下了许多座供奉水灵的破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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