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佛

　　“怎么，老太太今日如何了？”
　　楚碧微收完了租，回到楚宅，直奔高法师的院落。
　　屏退了众人后，楚碧微这才显露出真面目:“那梦魇之症何时才能了结了她？”

　　高法师摇摇头，示意她不要着急，说道:“很快就可以了，不必等到冬至，她就会魂归西天。”
　　“左右还有半月，等便等着吧！”楚碧微叹了口气，如今自己弟弟下落不明，老太太又卧病在床，这楚宅可不就是自己的天下吗？等到老太太一咽气，自己便除了那楚奕的名，到那时楚宅可就完完全全在自己的掌握之中了。

　　“等等！”高法师突然叫住正要出门的楚碧微，皱眉道:“贫道怎么闻到了一股子鬼气……”

　　他眯着眼睛扫了一遍房间，最后定在楚碧微身上。

　　楚碧微心下也不快，被人这么打量，忙说:“法师可不要弄错，我今日可就只去收了租，碰见的可都是些熟人。”

　　高法师不死心，再三确认:“真的都是熟人吗？”

　　“这还有假？行了，许是你昨晚闹了大半宿，神思不清吧。你只管盯着老太太那边就行了，还管他哪里来的的劳什子鬼气？”
　　“那柳……可是死了几百年了，当年连骨头渣子都没有剩下，怎么？躲了这么久，偏偏今日出来？”

　　高法师被她噎的无话可说，只好道:“随你吧！”
　　楚碧微这才施施然离开了。

　　吃完了早点，沈凉颇有些无聊。如今没有更多的线索，自己也不可能青天白日的探访楚宅，只能百无聊赖，找东西打发时间罢了。
　　素闻凡界戏曲多样，沈凉便起了兴致，问问小二附近可有戏园子。
　　小二擦擦汗，道:“哎哟！这位爷！我们西镇向来不兴看戏，那都是上等人的玩意儿！西镇人啊，都爱去茶楼听故事。小的也常去呢！”

　　沈凉顺着问道:“那你都是去哪里的茶楼？”

　　小二领着沈凉到门口，指了指东街口，说:“就往那边走，到了东街口，您再右拐，走上几步便到了茶肆了。”
　　“行了，我知道了。”说着，沈凉从怀里掏出了几粒碎银子给了小二，不理会小二放光的眼睛，直接去茶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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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情还要从那五百年前说起……”
　　“闻州镇的一个小村落里，出了一秀才书生，名曰柳三郎。这柳三郎啊，是十里八乡头一个秀才，为人温和，好学不倦，长的也是那一表人才，引的众姑娘纷纷暗许芳心。就是那说媒的人啊，也快要踏破他们家门槛了……”
　　“但柳三郎不啊，他立志要考中状元，光耀门楣。日日苦读诗书，夜夜挑灯看文。终于，要进京赶考了。孰料……”

　　说书人的话还噎在喉头，外面便传来一阵尖叫声，有人奔走相告，呼喊不停，一时间乱成一团。
　　沈凉轻蹙眉头，怎么回事？正听的起劲儿呢！

　　“死人啦！死人啦！”

　　刚准备出去看看，这一声声的哭嚎就传进了耳朵里。

　　死人？

　　沈凉快步走出去，瞄着人多的地方就过去了。
　　这会儿官府已经派人来了，衙役们拦着周围的人，不让过去。沈凉挤到前头，凑过身子看了一眼。
　　是楚宅的法师，半边脑袋都被削下来了，脖子也只剩一点皮肉连着，要断不断的样子。那胸口一个大窟窿异常显眼，整个肚子都快被撕的翻出来了，肝脏肠子混着血，流了一地。那双手也是，十个指头全被砍断了，断指零零碎碎撒了一地，看着着实可怕。

　　仵作这会子也赶到了，连忙把高法师盖上布，打算抬去府衙。
　　众人纷纷被这恶心的场面弄得直呕吐不止。只有沈凉静静看着。
　　这样的尸体，处处都是致命伤，可是……

　　想到某处，沈凉忙拉住一个人问道:“大哥，这人是怎么死的？”
　　那大哥也是吓得哆哆嗦嗦地，答道:“就这地方，拥花阁，平时人来人往的，这会儿突然从上面抛下来一个人，差点砸到旁人。一落下来就是这样了！楼上头的姑娘们吓死了！全在尖叫！”

　　沈凉点点头，对大哥道谢。

　　拥花阁，青楼。
　　高法师去青楼？莫非是寻欢作乐？
　　可是若是如此，怎么会突然暴毙？

　　这时，楚宅的人也姗姗来迟，小厮们把众人推搡在一旁，沈凉差点摔倒。
　　他心下怒火中烧，天上地下，还无人敢这么对我！一回头，就是楚碧微匆匆敢来的样子。
　　“高法师？！”
　　一走近，只看见地上附着一大片血，人已经被抬走了。
　　衙役们看见了楚家大小姐，自然恭恭敬敬道:“贵府法师的尸首已经送去了府衙，楚小姐可要去看一眼？”
　　楚碧微盯着血迹愣了愣神，这才后知后觉地摇头:“不必了。法师……法师是我母亲请来做法事的，我也与他无甚交集，不能给大人们提供什么有用的消息。不如让一直跟着法师的婢子去吧！”
　　“本来钱庄的事情我还没来得及处理，这会儿以为没有人主持事情才匆忙赶来……既然官府来人了，我也不需要留在这里了……”

　　衙役也点点头，道:“那也可以，只希望日后处理案子时，需要楚府，还望大小姐通融配合。”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
　　楚碧微偷偷塞了一大袋银子给衙役，握着他的手:“就请衙役大哥好生断案了！”

　　“翠浓！还不快跟着大人们去官府看看！你不是一直照顾高法师吗？你当是最清楚了！”
　　被吼了一嗓子的小侍女哆嗦着站出来。
　　楚碧微掐着她，领往衙役跟前，说道:“这便是我府上一直照料法师起居的婢子了……若无事，我就先去钱庄了。若之后有事，大人去钱庄找我便是。”

　　说着，领着一众家丁离开了，独留下了翠浓。

　　楚碧微走远了以后，脸上表情才逐渐狰狞。她捏紧了拳头，指甲都陷在肉里。
　　柳江城。
　　你死了几百年了还不放过我们楚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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