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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朱利安看着她的眼神瞬间冰冷刺骨，就像一条幽幽吐信的毒蛇。
“你不是——”奥利维亚刚一开口突然感觉浑身向下坠，那个眼神在她面前缓缓略过，双腿陷进地狱的泥土里，被粘稠的东西揪住不放。
慌乱中就听朱利安骂了一句“我艹！”一双手就抓住她。
“看着我！看着我！”他死死拉住奥利维亚的手大叫。
奥利维亚狐疑了一霎，突然看向脚下——
就在这时突然天旋地转，大地如同万花筒一般层层叠叠的反转，两人立马失去重力坠向天空，奥利维亚感觉有什么撞入怀里——就好像魂魄被拉回身体里一般。
一她个踉跄摔在地上，脸贴着光滑的地面。一抬头——他们竟然回到了大殿之中。
“你们被盯上了。”尤塔依然站在牢笼里居高临下道，“要不要考虑留下来？”
“谢谢你。”奥利维亚按着太阳穴，“是你把我们带回来的吧？没想到你可以干预这种级别的幻像。”
“这不算什么。它们都被压在地底下还奈何不了我。”尤塔洋洋得意的一笑，“不过不你们也用急着谢我，你们是肯定出不去的。”
“哦，那就谢谢你的忠告。”朱利安站起来，脸色一变：“你倒是说说这是怎么一回事？是不是你在逗我们？我tm好像在荒地里溜达了五六个时辰！”
“无可奉告。你们听了要遭天谴，我是为你们好。”
“好个屁。”
“我看到了一些幻像，但不是很清楚那些都代表什么，所以——”奥利维亚犹豫了一下，“这些到底是什么？”
“我怎么知道你看到了什么？我又不是万事通。”尤塔抱着胳膊靠在笼子边。
“那如果看到了……契约或者分化一类呢？”奥利维亚接着问道。
“你在地狱里会看到两种东西，第一：你极度恐惧的东西，尤其是针对被关在这里的恶鬼，它们都由地狱统一惩罚。第二：诱导。这里演习了很多神话的共同特点，如果你极力想去避免某件事情的发生，你可能正好促成了这件事。所以你仔细想一想到底是哪一种，是第一种？那恭喜你，你们来到这里费那么多功夫都白费了，地狱的惩罚机制不会让你们离开。如果是第二种，那么也恭喜你，你说不定可以离开，但前提是那个东西觉得有什么事只要你出去了就会按部就班发生。”
“所以你刚刚到底看到了什么？”尤塔缓缓问。
“一言难尽……”奥利维亚拖着下巴低声说。
当时朱利安突然叫她看他的时候，她就反应过来是自己脚下出问题了，所以那会根本没抑制住往下瞟了一眼——就在那一瞬间她置身于另一个地方。
——在复活节的夜空之下，高耸的石门插入天空的肚腹，经年不衰的的门面上古拉丁文写成的“地狱无门”。
直觉告诉她，这是就是唯一的出口。
她呆滞的看着眼前的大门，用目光一遍遍描摹，那古老的巨石上没有一丝缝隙。这里全然无法打开。
地狱无门。这是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感受到无以名状的绝望，就像黑洞吞没所有的直觉情绪，独留绝望。
真的回不去了。
奥利维亚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是怎么突然来到这里的，此时此刻只有她和这扇隔绝了人世的大门。她大脑里一片空白。
阿伦的脸在脑海里浮现，渐渐模糊。
他最后对自己说的那句话是什么？奥利维亚，她真的想不起来了，哪怕一个词一个表情都一点也想不起来了！那个时候她在做什么？根本没有在意，谁能想到自己就这么死了！
一个细小的声音在心底发问：他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要杀我！
“你不是圣者，根本不可能得到救赎。”尤塔站在她旁边一手搭着她的肩，“但不是圣者又怎样，纠结那些虚名有什么用？它能救你回去吗？为什么不试着接受你现在的命运？或许你生来就命中注定了要来到地狱，而恶鬼都可以从地狱逃脱，你为什么不行？”
“我……是谁？”奥利维亚恍惚的抬起头。
“你的命运来自于血海箴言，你是主君的未亡人。”
“那是什么？”她金色的瞳孔微微放大。
“撒旦之妻，魅魔之母，永生不息的莉始祖巫女莉丝。”
“这是……她的命？”奥利维亚奥利维亚怔怔的看着尤塔，突然暴起来一把揪住尤塔：“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被换命的人是我！被骗的人是我！死的人还是我！为什么我真心对待的人都要害我！
“命运就是这样的，如果你能站在我的高度，你就能看到一切因果都被紧紧的连结，筑成一座通天的大树，根系吸取这养分，却要传送到树干，树枝，树叶，所有的一切都来自于对底层的压榨，你就是这样，如果没有你——你的姐姐没有办法换命摆脱恶鬼，没法通过你的司布伦格血操控魔军，阿伦.没办法活下来并且称王……你——就是一个消耗品。”
奥利维亚的手指苍白僵硬的抠这他的衣领，尤塔接着道：“所以你如何选择？是接着把自己当圣人，还是放弃这个不存在的崇高的、已经被消耗殆尽的荣誉，以主君未亡人的身份打开地狱之门呢？”
奥利维亚似乎沉默了很久。
“圣者也好，恶魔也好，我只想着有一天能再见到他们，亲口告诉他们虽然我恨他们，恨他们抛弃了我，根本不值得原谅，但我还是愿意跨过千山万水，付出一切，为了再见到他们。”
心口传来一阵绞痛，猛然抽搐——那一刻她真真实实感受到了自己的心跳，隔着遥遥地狱人间，那颗心就在那里跳耀——在另一个温暖的胸腔里。
尤塔露出了遗憾的表情，转瞬即逝。
“为什么要放过他们呢？逃避过去？那永远只有你自己一个人能感受到痛苦。你有想过吗？你的长姐可能已经在一个不知名的地方一个过上了正常人的生活；那个骗了你换走你心脏的人可能得到了最近神的权利；你找的那个孩子可能通过那个愿望已经挤进了上流社会，你牺牲了整个人生真的值得吗？奉献自己为了让他们活得更好？别自欺欺人了，你就是懦弱得连手指都不愿动！美其名曰说是想他们，实际上只是为了懦弱得不争不辩做辩护！”
流胸口下鲜红的血，浸染黑袍。奥利维亚怔怔的看着自己的胸前，
大地躁动了，地狱九层不是普通的魑魅魍魉可以轻易进来的，但这里却有更加可怕的东西，那些深藏在地底深处的。
“真是个好人呢！真是个圣者人！”尤塔在一旁嘲讽道。
奥利维亚只觉得眼前一黑，一口血沫咳出来，接着胃里翻江倒海疯狂的呕吐。
“始祖魔女……莉莉丝……”奥利维亚跪在门边，她脑海里一片空白。
血液被土地吸收殆尽。
什么也不是！我什么也不是！
“我到底是……什么啊……”她哽咽道。
“是啊？你到底是什么？”
奥利维亚说到这里目光从没离开尤塔的脸，但后者似乎听故事听得很带劲，全然不顾她眼里的质疑。
“故事很精彩，但有个地方不对劲，因为那个时候我其实也看到了一些东西。”朱利安有些不自然的开口。
还是复活节的黎明之下，不同的是朱利安掉在一座山顶。
“我们！”朱利安不可置信的喘气：“出来了！出来了！出来了！”
他一回头看见泪流满面的奥利维亚。坠以落下来的姿态一动不动仰躺在地上仰望漫天星斗。
“喂！你清醒一点！清醒一点！我们出来了！”他走上前拍拍奥利维亚，却发觉对方完全没有反应。
“她刚刚经历的太多了……”尤塔从背后冒出来幽幽道：“有人给她看了一些虚幻的记忆，虽然我也说不清那些是什么，但很可能影响到了她的心智。”
“艹你别吓人、怎么会这样？！”
“她触碰到了地下深处的禁忌。”尤塔目不转睛的盯着奥利维亚苍白的脸，“她的精神被带去了远方，我也不知道她看到了什么，但绝非是常人可以接受的。”
“那怎么办？不会傻了吧？”朱利安抱着胳膊仔细观察地上的魔女。
“把这部分情感剥离出来，这样就不会影响到现在的她。”
“有什么后果？”
“没什么后果，跟平时不会有什么变化。”
“我可不信！你说你把她的一部分情感剥离开来？我看她可能是累坏了，你不知道她这个人有时候神经兮兮的，待会不就好了吗？”朱利安拍拍裤子站起来，他已经想着怎么把地上的人抬出去了。
“那她现在这个样子也没办法继续走啊？据我所知我们还要经过炼狱和人间的幽径，而且她被这些情感折磨到丧失心神，难道就不该挖掉吗？”
“会有什么后果？”他问到。
“没有后果。”
“怎么样？想好没有？”尤塔抱着胳膊站在一边：“你要是她的话，你会喜欢这样的自己吗？倒在地上痴呆的痛哭流涕？这不是你能决定的事，你有为她考虑过吗？她还是个自命不凡伪圣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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