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靡负韶华

　　这三轮面试一共选出了50人，我的培训也如期而至，培训班就开在将军府的前屋内，里面整齐的摆列好了桌椅，只不过为了节省空间，两人为一桌，桌子上陈列着纸墨笔砚。

　　朝廷也派来一位梁太医协助我教学，此人医术高明，又是太医院的院使，我打内心尊重此人。

　　“你们现在要开始学习各种操作，操作前我们先来了解一下什么是病菌和无菌。”

　　为了方便这些古人理解，我就简化了这些名词解释的概念，“其实我们人常生活中无处不存在病菌，病菌就是能危害人体健康，用肉眼看不见的微生物。”

　　“士兵的身上有伤口，若触碰到这些病菌就会感染恶化，你们就想这些病菌就是看不见的敌人，趁你不注意就是偷袭你。”

　　“平常生活中，我们打个喷嚏就能将病菌传给别人，吃饭前如果不洗手话，这些病菌就会跑进肚子里……所以平时不管是对待病人还是对待自己都要讲究减少病菌甚至杀灭病菌，保护医疗器械、治疗区域不被污染，所以这也就是无菌。”

　　坐在一旁的梁太医眉头紧紧的皱成了一团，坐在下面的学生更是一个个抓头挠腮。

　　“今后的操作中大家随时都要注意无菌的原则，我知道你们现在都很难理解，但是往后的操作我都会慢慢向大家解释，下面我们先来认识医疗工具”

　　“你们以后要协助大夫治疗病人，传递这些医疗工具。由于我也不怎么懂这些医疗工具，所以由请梁太医向大家传授知识 ”看下面的学生毫无热烈的反应，我带头鼓起了掌，尴尬的笑了几声，朝他们挤了挤眉眼，他们才慢悠悠的鼓起掌来。

　　梁太医将随身携带的医箱搬了过来，打开箱子，将医疗工具摊到了桌上。下面是不是传来一阵阵讨论声。

　　“咳咳，安静! 知道我指的这一堆是什么吗？ ”

　　“针！”下面的学子纷纷回答道。

　　“这些可不是一般的针，三棱形的为锋针,可用来放血;尖锐的为毫针,可用来针灸;圆钝的为鍉针,可用来点刺。我手里拿的这枚金医针是用作针灸的毫针。 ”

　　“你们要不一组组上来看吧。从左边这组开始！”我说。

　　“先生，我可以摸一摸吗？”晓云开口道。

　　梁太医点了点头，晓云拿着针的下端，从下自上的摸了摸。

　　我赶忙开口说道：“你们看针的下端至针口，都是可以深入皮肤里的，手上是有看不见的脏东西的，类似于外邪，你这样触摸到这下端，针上就容易附着上你的病菌，在去治疗他人，就容易发生感染。所以拿针就要拿上端，接触人体皮肤的接触面绝对不用触摸！”

　　晓云迅速将枕头转到手指间，“是这样拿的？”

　　“是！以后递医疗工具绝不能触碰能与皮肤接触的那部分！”

　　“段姑娘，你说的这些我真是不明白啊！恕我直言，你这是一派胡言啊！手上哪有什么脏东西！”梁太医摸了摸胡子。

　　“梁太医，很抱歉，我知道你们一时都难理解，但这真的不是一派胡言，讲是很难讲清楚的，必须通过实践得出结论，请见谅。”

　　“太医，还请您接着向学子讲下去吧！”

　　“罢了，罢了！”

　　他指着另外一堆说：“ 剑刀、雕刀、镊子……用来取异物或者破脓口等，这是缝合伤口用的针、线等。 ”

　　……

　　晓云站在一边拿着纸和笔描摹着这些工具的形状，并标注着名称，也只有她和另外几个人在认真的记着笔记。

　　梁太医几乎将所有的医疗工具及其作用都讲了一遍，加上一组组的学生上去仔细的认识下，一个上午就这样过去了。

　　午饭的时候，朝廷派来的厨子就在我家厨房烧菜做饭，上桌的菜就是一些青菜和萝卜，那些娇惯子弟或多或少有些怨言，其余的吃的可香了，梁太医却被请到另一间屋子吃饭。

　　“大家一起吃，吃完才有劲学。”梁太医端上了一碟红烧鸡和一碟猪肉炖粉条挤进了一张大桌，“一起吃吧，我一个人吃不完。”

　　其余桌的纷纷看向了那一桌，“想吃的，都可以来夹！”梁太医又说了说。

　　坐在梁太医身旁的几个男生沉默不语，刚刚的有说有笑转变成一片寂静。

　　“吃吧，没事，在这里我什么都不是，我就是你们的师傅，想当年我也在你们这样的年纪就去太医院读书了，那时候我每顿吃的就是一个咸菜，有时候晚上饿肚子痛呦！一看到你们我就想起了以前的那些年少时光！”

　　“哎，老了！老了！还是以前快乐，现在这官场尔虞我诈，能坐上太医院的宝座实属不易。不说了，不说了，快吃吧！”

　　此时，还是没人动那两碟肉，梁太医直接将肉一块块的夹给周围的学生，只留了一块给自己。

　　我经过女生那几桌，无意中听到她们小声的嘀咕我，大概说我讲的细菌，无菌都是胡编乱造的，连我自己都不懂这些医疗工具，凭什么教她们，她们只需要听梁太医的就行了。毕竟我不是老师，教的又是这些古代人，所以她们听不懂说的这些话也是情有可原，我便默默的隐忍下去。

　　下午的时候，梁太医教了他们如何给创口上药，药的种类很多，有金疮粉，还有什么特制的膏药等。

　　到我上课时，我不再像往常那样带着温和的笑容去了前屋，我怕这样会树立不起来威严。

　　“今天我教你们如何洗手！”

　　“谁不会洗手啊，还用教吗！”姑娘A捂起了嘴巴，眉眼带笑，竟是嘲讽之意。

　　“我要教的是七步洗手法。你们会吗？”

　　“什么七步洗手法，洗手不就是搓搓吗！”姑娘A反驳道。

　　“既然不会，那就认真的听。”

　　“我们为什么要学七步洗手法而不是简单的洗洗手，因为在给病人治疗之前我们要清除手部污物和病菌，保持手上的干净，防止给病人的伤口造成感染。治疗结束，我们还是要用七步洗手法，病人携带的病菌黏附在自己手上，防止病菌对自己造成威胁！ ”

　　“下面我们就来学习如何洗手，我会一边洗手一边说步骤，注意听。”我将手浸泡在水桶里，拿出来，涂抹上澡豆。

　　“七步洗手第一步洗手掌，第二步洗背侧指缝，第三步洗掌侧指缝，
　　第四步洗指背，第五步洗拇指，第六步洗指尖，第七步洗手腕。有个口诀，希望你们可以记下来，内、外、夹、弓、大、立、腕 。”我在沙盘上写了这七个字。

　　“你们在座位上都试试七步洗手的动作，不会的举手问。”

　　我和梁太医商议了一下，今天下午就考核他们洗手法，明天梁太医考他们医疗工具的识别与用法。

　　“1个时辰之后就考核你们洗手法，明天一大早考核医疗工具的识别与用法。”

　　底下的同学纷纷带着惊讶和恐慌的表情，现在开始跑前跑后的问问这个，问问那个自己的洗手法对不对，讲台上顿时被一群群学生围堵了起来，我一遍便的重复的洗手的步骤，旁边的大手和小手都在模仿着……

　　不一会儿，我看她们都回了座位，拿起笔在纸上奋笔疾书的写着什么，我原以为她们在记七步洗手法的笔记，走进去去看，她们遮遮掩掩挡住所写的，胳膊下不止一张纸，我从桌子上将压在最底下的那张纸抽了出来，一看是医疗工具的笔记，她们也许觉得七步洗手法太简单了，正借阅别人医疗工具的笔记抄写着，准备明天的考核。

　　“既然你们起步洗手法都会了，那现在就考核，1号和2号先上来考，等下就是3号和4号，按学号顺序两人一同考！”

　　听了我的说话，她们都放下了手中的笔，开始和同桌比划起来洗手的步骤……

　　.

　　放学了，她们都回了各自的宿舍，我前几天就把将军府4间空屋子腾了出来做为他们的宿舍，她们都是带来被褥打地铺，男子21人住两间，女子29人也挤在两间屋子。

　　梁太医命人去太医院拿了四箱医疗工具，每间宿舍发一箱。

　　大门外响起了阵阵敲门声，家丁打开了门，门外手里拿着大包和小包的人是杨念。

　　“哟，无事不登三宝殿，你今日来为了何事？”

　　“累死我了，你先让我进去喝口水再说！”

　　他借着喝水的机会东张西望。

　　“你别找了，她不在前院。”

　　“昭轶，我今天买了不少好吃的，你要是不带我去见她，这些吃的你碰都碰不着！”

　　“吃，你觉得我还有心思吃吗！你别急，先和我说说最近的学生运动怎么样了？”

　　“一切进行的很顺利，五人帮也感到不少压力，王海石最近在朝廷被各位大臣参上一笔，我们学生运动这次重点声讨他，内外夹击，他就算再不愿意还不是要捐点钱财出来，就是这些天那些捕快总是盯着我们这帮学子，还好我爹现在也是个正一品，他们也不敢怎么样。”

　　“宋暮这些天怎么样？”

　　“嘿呦，这才几天没见啊，就把你想成这样！他呀好的很，你放心好了……”

　　我打断了他喋喋不休的话语“你别说了，我去把晓月带来见你还不行吗！”
　　.

　　我敲敲宿舍A的门，开门的人是晓月，其他的姑娘三三两两围在一起，有聊天，有学习的。

　　“晓云，有人找你。”

　　“谁啊。”晓云穿上鞋子，整理好了衣领。

　　“你和我出去便知晓了！”

　　“你等下，我和姐妹们说一下，以防她们以为我不见了。”
　　.

　　“晓云！”杨念激动的朝她挥了挥手。

　　“杨念，你怎么来了！”晓云也带着几分欣喜之色说到。

　　“这些吃的全部都给你。”杨念将吃的全部塞进了晓云的手上。

　　“不要，不要，又让你破费了。”晓云将吃的全部推回他手中。

　　“你要是不要，那我可就将这些全部扔掉。”他正欲松手，扔下这些东西。

　　晓云一把接了上去：“行了，行了，我收着便是，你下回可千万别在这样了。”

　　宋暮的笑容又迸射在脸上：“行，行，行，我什么都依你。”

　　“我，我，我带你出去散散步，怎么样！”

　　晓云摇了摇头，我插道：“人家明天要考试，哪有时间陪你散步呢？莫非你想害她不成？”

　　“呸呸呸，你住嘴吧！”

　　“晓云，我走了，下次再来看你！”杨念倒着走，一步两步三步，依依不舍的退了出了门外。

　　晓云打开一袋东西，里面装的是红溜溜的山楂糖，她倒了一大把放在我的手上。

　　自己拿了一块放入嘴上，边吃边带着小女儿的羞涩笑容，脸上像打了腮红般，红润诱人。

　　回了宿舍，她又将那一袋袋的零食分给了室友，在门外我都听到那帮女生的起哄声，既开心又羞涩。

　　.

　　晚饭的时候，桌上都是一些稀粥，小菜。我觉得晚上吃这些倒是挺好的，那些学生也没多少怨言，个个捧着笔记边吃边看。

　　门外传来急促的马蹄声，“段姑娘，请速速将芳菲带出来，姑母，姑母她仙逝了。”

　　我小跑到大嫂的门前，顾不上敲门推了进去，“大嫂，你娘，你娘她仙逝了！”

　　“真的？你在骗我对不对？”大嫂抓紧了我的袖口。

　　“真的。”我无奈的说着。

　　“大嫂，速速和我出去，你表弟他在等着你！”

　　大嫂坐在板凳上，眼神无光，毫无反应，我拉起来就走，她身体轻飘飘的，仿佛一使劲就会跌倒。

　　不一会儿，我耳朵里传起来一阵阵哭泣声，大嫂伤心欲绝的哽咽了起来。

　　她表弟看到她，什么都没说，一把将她拉上马，飞奔了出去。
　　.
　　傍晚，偌大的将军内府里只有我一个人住了进去，大哥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已经一个多月都没来家了。大嫂刚刚回了娘家。我爹自从去了边境一次都没回来过。我娘住进了寺庙，吃斋念佛祈求佛祖保佑家人平安。家里的人有多久没在一张桌子上吃过饭了？我怕到最后家里就真的只剩下我一个人了，无依无靠，孤苦伶仃。

　　外屋内闪起了星星点点的蜡烛的光芒，可见学生们还在埋头苦读，此时的我脑子里千斤重，什么事都不想做，一头扎进了被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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