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不良

作者:鹿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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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兔死狗烹


      “哥哥可是听闻了消息特意过来的?”
      如轩苑到福熙院,原本可以不经雅馨苑。

      白谦微垂着眼眸,伸手把白雅不算周正的斗篷弄好,目光在她头顶上的花苞顿了顿,道:“怕你受惊。”

      白雅笑了笑,琉璃眼蓄着白谦冷峻的玉颜,柔柔地诱人沉沦。

      “怎会?”她自己也是死过一次的人,怎会怕这些?况且老夫人只是晕倒,又不是归天。

      头顶酥麻,原来是自己胡乱挽的花苞松懈了。

      刚刚她的衣服歪了,白谦给她整装,见白谦扶了把她的花苞头,她理所当然地以为发型乱了,殊不知是因为一朵开得正艳的梅花落于其中,惹人心痒罢了。

      白谦只觉得胸口蓄着一股冲动,冥冥之中似乎有什么要破体而出。
      “你跟关心……祖母?”白谦这话问得怪异,毕竟他们身后还吊着一个福熙院的红叶。

      白雅想,许是因为刚刚她脚步匆匆,惹得白谦误会,遂扯了把他的衣袖,趁他看过来,狡黠地摇了摇头。

      白谦对老夫人和萧惠仪的疏远毫不掩饰,她不想因为一句虚伪的“关心”让他有所顾忌。哪怕白谦瞧着就不像会为感情左右的人。

      他太冷清了,很多时候瞧着就像是一个无欲无求的僧人。

      白谦看了眼她挂在衣袖上的手指,恍若顾忌着身后的红玉,再不多言。

      两人“赶”至福熙院的时候,屋里屋外,灯火灿灿。白雅瞧见了同样衣着简单的萧惠仪、白湄与白婳,便连几个姨娘也来了。只是姨娘身份卑微,只能在门外候着,不得进入,倒是白源,竟不在场。

      “老爷被宫里的人叫走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母亲一直未醒,阖该给宫里递个信,或让老爷得知,或请御医走一趟。”
      萧惠仪若知道刚刚老夫人做下的事,定不会如此慷慨建议。

      白谦朝一脸菜色的府医道:“可探出什么症状?”

      府医抖着手放下银针:“乃气急攻心,只血液不通,一时受不住,遂晕了过去。”

      “既是晕过去,为何迟迟不醒?”相比萧惠仪等人一来就哭,问得直接明了。

      “小的已着人煎了药,药也下去,这……”府医战战兢兢地跪着:“小的该死!老夫人毕竟年纪大了,许还有旁的病症,只是小的医术浅薄,诊治不出,还请世子另请高明!”

      竟是府医也没法子!

      “罢了。”白谦淡声道:“因何气急攻心?”这次问的却是林嬷嬷。

      林嬷嬷只觉得手脚冰凉,这事如何说得?她前脚才给在场的奴才封口,后脚总不能自己抖出去!这事必然是瞒不住的,只瞒过一时是一时,只要不是从她林嬷嬷嘴里吐出来的,老夫人怪不到自己头上!

      “奴婢该死,不知道老夫人是因何事晕倒的。”

      白谦淡扫了她一眼,朝萧惠仪道:“既是宫里来人,又是这个时候,想必是有要事,叨扰不得。卫国公府后街尽头,住着一告老还乡的老太医,不若请他来,亲自诊断。”

      萧惠仪听了,一边惊慑于白谦的一针见血与果断,一边让人去请老太医。

      约莫过了两盏茶的功夫,一干瘦矮小的老太医被人扶着进来,准确来说是提着。只打量了半晌,又把了一小会儿的脉,道:“胸藏淤血,喉里含痰,需用药散去才好。”

      听着不是什么厉害的病,萧惠仪只觉得心里落空空的,显然是失望的。嘴里却念着阿弥陀佛,还让锦心与林嬷嬷陪同老太医去取药单子。

      老太医临走又吩咐道:“老夫人这是受惊了,幸亏她身子硬朗,不妨碍。但这次过后,身子到底亏损了,短时间内再受不得惊,不然恐有中风之势。”

      萧惠仪听了,眼睛一亮,只是碍于白谦等人在此,不得不装出一副孝子模样。

      当晚,是萧惠仪守的夜。白源回来了,她这个媳妇,再不喜婆母也该表现表现。

      自那日瞧见翠萍用了参汤,她已经不奢望白源的喜爱了,但敬重尚可争一争。

      ——
      明德殿
      皇帝萧庆昱披着明黄色的龙纹大衣,斜着身子,敲了敲龙椅,一脸阴色。

      “卫国公可是刚从女人堆里爬起来的?”才封的定国将军,面圣竟如此失体统。

      林福海好声好歹道:“老奴瞧卫国公那副模样,也是这么以为的,只……皇上与卫国公谈政事的时候,老奴在外头偷了个懒,恰好撞见了到卫国公府传口谕的小路子。”

      “皇上眼光犀利,卫国公确实是从女人身上爬起来的。只是,这女人,不是他自个儿找的,而是他府里的老夫人塞的,听闻还用了损人意志的阴私药。若不是皇上刚好传召,里面的事儿,怕就成了。”

      萧庆昱惊愕:“竟有此事?”他原以为是白源放纵了。

      “原本小路子也是不相信的,若不是他心急,怕耽误了事儿,不管不顾就往里走,惊扰了魔怔的卫国公。卫国公也不会醒过来,继而怒气冲冲地将一个女人仍了出去。小路子一打听,才知道那什么被扔的小姐竟是老夫人那边的人。巧的是,两个小厮见情势不妙,想鬼鬼祟祟遁离,被随行的侍卫逮了个正着,只以为是什么探子。然而,不待逼供,小厮便骇于皇家的威严,将他们家老夫人如何让他们下药,下了药之后又如何行事,巨细无遗交代得一清二楚。”

      萧庆昱嫌恶道:“卫国公竟有如此毒母!”
      早年,文世洳可是在她的身上吃了不少苦头,连带文世澜亦嫌恶得紧。

      林福海附和道:“可不是,老奴听了也觉得吃惊。可怜卫国公,为了尽早脱离药物的控制,竟自划手臂。如此意志坚定之人,想必不会辜负皇上的厚爱。”

      萧庆昱难得多看了他一眼,道:“你极少如此力赞朝臣。”

      帝皇最是多疑,林福海却不慌不忙,耿直道:“若皇上肯早些歇息,而非没日没夜盯着西蛮的事儿,老奴许还能省些口舌与心思。”

      因西疆大捷,召白源回京本就存了怀疑与试探。主帅离去,萧庆昱又恐生变,让探子密切关注西蛮的一举一动,故每日信件不断。

      虽耗费的心思与人力有些多,但今天总算探得了一桩惊天密谋,便是西蛮在西疆安插了眼线,那眼线欲利用西疆副帅对白源的嫉恨,联手置白源于死地。双方暗杀都布好了,就等着白源回西疆路过风迎岭。

      白源死了,先不说西疆会不会士气大减,光是他的死因就足以让朝野震撼。

      兔死狗烹乃亘古不变的驭权之术。
      烹狗的,最大嫌疑莫过于他这个帝皇。
      简直胆大包天!

      如此倒证实了白源并无二心,有二心的却是被留在西疆的副帅。
      林福海对卫国公的赞誉倒是恰如其分。

      “拟旨。”
      “命定国将军即日前往西疆,卫我文澜疆土。”

      “另……”
      “卫国公老夫人可有品级?”

      “有的,乃一品诰命夫人。”
      “这一品诰命,过了,若囫囵配之,先不说对其他品德兼优的一品夫人公不公平。但看这次,如此毒妇愚母,必然会拖累卫国公。”

      “皇上您的意思是?”夫人被皇上剥夺品级的事儿,他还是头一遭见着。
      “这事你暗中去办,莫要耽误卫国公回西疆的时间,也莫要明着让卫国公没脸。”

      这话林福海是听明白了,旨意要当着卫国公和老夫人的面宣,免得卫国公又要顾忌母子的情谊,惦记着卫国公府的事,又要想着西蛮的战况,分了心神。而卫国公老夫人那边,既是警示又是教训,遭了帝皇的嫌,以后宫里宫外,但凡有脸面的宴会,自此无缘。

      真真晚节不保。

      ——
      次日,林福海宣完明旨后,将秘旨交予白源手中。旁边是战战兢兢面如死灰的老夫人。她到死都没想到,老国公去世了,她的诰命服会被皇上收回。

      简直就是耻辱!
      老夫人堪堪撑过林福海离去,两眼一黑,又晕了过去。只是再次醒来的时候,已不见白源。

      原来,白源已经奉旨回了西疆。
      老夫人又悔又恨,当即将周淇淇谴回,只惜已无济于事。

      人逢重挫,脾气难免见长,白雅在老夫人身上深有体会,侍疾苦不堪言。

      好不容易熬到元宵夜,便如那放飞的巢鸟,巴不得一去不回。

      街头人影攒动,白雅白婳素来看不对眼,不可能走到一处,白湄有她的手帕之交,是几个世家庶女,与她也走不到一处,遂白雅仍与贺倾晴、林艺蕊同往。

      几人逛了一会儿,突闻打斗声,贺倾晴伸长着脑袋,便连白雅和林艺蕊也生出了好奇。

      众人往前走,与白湄、白婳等人不期而遇。只见红黑色的羽林军突然涌入,百姓纷纷散开,竟露出一个缺口。

      白雅隐约瞧见前面似有两帮人马在干架,一方拿着锄头与菜刀,很是粗犷,另一方衣冠楚楚,手握长剑,护卫打扮,护着的正是中间的一名白衣公子。瞧着斯文,却人多欺人少。

      只是天子脚下直接干架,实在勇气可嘉,还有点蠢。钟翰羽就是铁铮铮的例子,不知道中间那位公子又是哪家大爷。

      羽林军并没有立马劝架,而是疏散人群,避免误伤。只是很快,局势呈一边倒,大汉不知被谁捅了一刀,鲜血染红了青石砖,夹杂着女人的尖叫声。

      “杀人了!杀人了!”

      羽林军很快上前把人制住,那领头之人英姿飒爽,白雅心想:真巧!

      “来人,都押回衙门!”薛凌浩厉声一喊,中气十足,盖过了人群的骚动声。

      那被护卫护着的贵公子不可置信,惊恐道:“薛凌浩你敢!我姑母不会放过你的!”

      听他这么一吼,制住他双臂的羽林军目光齐齐地看向薛凌浩,易齐勇的姑母乃淑妃娘娘。

      一被制住的大汉见了,以为薛凌浩要放过他,趁捉他之人不备,扑向薛凌浩,扯住他裤腿,哭嚎道:“官爷!此人强抢民女,几天前逼死我侄女,现又想祸害我闺女,刚还杀了我兄长,求官爷替草民做主啊!”对方声泪俱下,白雅看到了一个脸色苍白的女孩木然站着,之所以说是女孩,是因为对方看着也才十一二岁。

      围观的群众指指点点,原来这公子罄竹难书,却因为他是淑妃的侄子,少有人制得住她。

      提起淑妃,白雅忍不住觑了白湄一眼。

      淑妃乃二皇子生母,年初宫宴,白湄中途离席,听闻路遇淑妃。说是路遇,想到几个月后便要大婚的二皇子,怕白湄历的是天雷滚滚的棒打鸳鸯。

      如此想来,淑妃因二皇子欺了白湄,今日白湄名义上的未婚夫捉拿她的侄子,还真是苍天有眼。

      若淑妃的侄子落入他人之手,许会被轻判。若是薛凌浩,白雅看着对方黑得黝亮、棱角分明的脸,据闻这种人特正直,且……白雅又往白湄的方向偷看了眼,且瞧着就是个情深的,淑妃这侄子怕是碰板子了。

      果然,不管那人怎么折腾,怎么辱骂,众人热闹依旧,薛凌浩强势如斯,后许是不耐烦了,让人把易齐勇的嘴堵住,直接带走。

      许是白雅的目光过于热烈,薛凌浩临走前朝她们这边看了眼。只是白雅看得兴致盎然,内心十分活跃,侦查的小雷达异常敏感。

      薛凌浩在白湄身上逗留的时间最长。

      正当白雅以为白湄又跟上次一样,视而不见的时候,突然看到她与薛凌浩对视了一眼,点下她素来端着的头颅。

      白雅突感热泪盈眶,有种女儿终于愿意被猪拱了的欣慰感。

      明明是简单的点头之礼,她却似看到了千万种可能。

      许是因为两人日渐亲密,又因着给老夫人侍疾同病相怜,竟开始心心相惜。

      她打从心底希望白湄幸福。

      薛凌浩翻身上马,那姿势潇洒极了,便连远去的马蹄声都似乎带着雀跃。

      白雅古怪地看着白湄,白湄一脸迷茫地看了过来,白雅丢给对方一个灿烂至极的笑容。白湄后知后觉,俏脸胭脂浓,见白雅仍目不转睛,恼羞成怒娇骂了声:“你这泼猴!”

      白雅撇了撇嘴,连带把头也撇向一边,巧的是,她又看到了一对熟人。

      那温文尔雅,面含春风的不是三皇子吗?而他身边站着的正是前太傅之女南宫嫣然。两人靠得极近,身体都要挨在一起了。

      只见三皇子手拿玉兔灯笼,凑到南宫嫣然耳边说话。

      这三皇子不是与白婳一对吗?怎的撩上前太傅之女了?这要是被白婳知道,卫国公府怕不得安宁。

      白雅不动声色扫了眼不远处明显精心打扮过的白婳,白湄显然也注意到了,与白雅交换了神色,趁白婳低头看花灯的时候,拉着白雅往另一个方向走,说要去买花绢,白婳往她们的方向看了眼,头也不抬,带着奴仆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了。

      主仆几人又逛了近半个时辰,白雅把玩着手里刚买的花绢,想着别在白谦书房的那个青色长颈花瓶上该是十分好看。

      白雅正想着给自己也挑一朵,突闻玉蔻道:“小姐,前面那人可是玉竹?”

      白雅看了过去,果然是她。只见玉竹步履匆匆,脸上焦色外露,白雅连忙迎了上去。

      不待她询问,玉竹上气不接下气,道:“小姐,速速回府,公子遇刺,伤势严重,正昏迷不醒!”

      白雅听了,花绢倏然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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