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权之路

　　温珩向欧阳姌行了一礼，欧阳姌看着他，心情十分复杂，妃嫔私会外臣于礼不合，皇后到底什么意思？

　　“温大人似乎有什么见不得光的秘密要告诉本宫。”她走到他面前，看着男子俊美的面庞，嘴角拂出一抹玩味的笑。她虽然有事要问他，却也不能表现得被动。毕竟皇后安排她与他私下见面，本来就没安好心。

　　温珩眼底波澜不兴，9气定神闲地道：“不错，不过这个见不得光的秘密可是关于淑妃您的。”

　　欧阳姌敛去玩世不恭的微笑，开门见山；“那不知将军要对本宫说什么。”

　　温珩的声音平淡而随和：“事关一个月前，您与皇上在宫外遇到的刺客，不知您对他们的来历是否感兴趣。”

　　欧阳姌道：“我当然想知道到底谁要害我，当晚本宫的侍女和另一名刺客被人从狱中劫走，皇上怀疑是我伯父和江夏王暗中指使。”

　　温珩明白欧阳姌的心情，欧阳家和江夏王是姻亲关系，皇帝疑心此二人，本就是帝之常情。“欧阳大人和江夏王都没事，前不久江夏王还和宗室众人一起随皇上到斎宫祈福，皇上对江夏王应该没起过疑心，也没有理由怀疑欧阳大人。”

　　欧阳姌点点头，“我想皇上一定暗中查过，只是暂时没找到证据。”

　　温珩道；“皇上没公开调查，纵然江夏王和欧阳大人在朝中树敌，对方也没有可乘之机。所以不存在蓄意诬陷的可能，只要这两位真没做过什么，皇上自然什么都查不出来。”

　　这也是她的想法，心中所想从另一个朝中重臣口中说出，她不由感到一阵轻松。不过她还不知道那些想要她性命的人到底是何人指使。

　　到底是谁对北梁人在京城的暗线了如指掌，还收买了他们中的多数人？

　　她低声问道：“将军还没告诉我，那些刺客到底什么来历？”

　　温珩微微一笑，缓缓道；“那天，除了您的侍女和另一个人犯被带走，其余人犯都已经不在这世上了。有人在死前供出他们是北梁人，欧阳家和江夏王与北梁朝廷暗有往来，他们行刺皇上是受您指使。”

　　“北梁？”欧阳姌心中一震，不但要对付她，还要让挑拨大燕和北梁的关系。只有乌桓能在大燕和北梁反目中从中得利。“怎么扯上北梁了，难道幕后主使是乌桓人？”

　　她的脑海中又闪出的一个念头，那天若不是墨岚拼死保护，在温珩赶带人赶来之前，她就已经死在刺客刀下。刺客在杀她后当然会迅速带走她的尸体，温珩等人也就看不到她被刺客追杀的一幕了。夏子熙会怎么想，会不会真以为刺客的目的真的是刺杀他，并趁机带她离开？

　　那么，欧阳家和江夏王勾结北梁的罪名岂不是要坐实了？

　　“大概是吧。”温珩平静地说：“臣并没将供词呈给皇上，皇上只知道人犯什么都没供出来，就死在了大牢里。”

　　“你为什么不告诉皇上？”欧阳姌定定看着他。

　　温珩笑了笑，“因为我并不相信他们的话，万一皇上信了，岂不是要徒增许多麻烦？”

　　欧阳姌叹了口气：“我该谢谢你，虽然我也不认为我伯父或江夏王会做出背叛大燕的事，还是替他们感谢你对他们的信任。”

　　温珩道：“淑妃不必感谢我，维护忠良也是我作为大燕臣子的应做的分内之事。”

　　两人之间一时无话，欧阳姌第一次意识到，他的目光竟是这样清澈明亮，如室外的阳光一样落雷洒脱，温暖的照在身上。室内寂静无声，她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声在不知不觉间竟比刚才快了几拍。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生出这样的感觉，或许是因为他们非亲非故，却经历了一些事，她便对这个帮过她还救过她的男人生出了信赖。

　　她将目光移开，开口，声音很轻，仿佛不想打破与他之间这样静谧的气氛；“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我们不该在这里见面。”

　　温珩深深看着她，“除了刺客，淑妃就没有别的困惑了吗？”

　　欧阳姌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也也算我的恩人了，皇后让我亲自向你道谢，也算是成全我了。”

　　温珩道：“不必说的这么直白吧，”说完这句话，他敛去笑意，神情变得专注；“因为我想见你。”

　　欧阳姌的心像是被烫了一下，竟生出一丝局促。

　　“那天，你为什么带我回欧阳家，你救出我之后不该尽快带我回去见皇上吗？”

　　他认真的说；“因为我想帮你。”

　　“我没拖累你吧？”

　　温珩笑了笑，说；“算不上拖累，我只是被皇上训斥一顿，并在殿外跪了两个时辰，仅此而已。”

　　“你被皇上罚跪……我怎么没听说过？”

　　“因为在早朝的殿外罚跪，没传到后宫也正常，不过朝臣都看到了，你不信可以去问欧阳大人。”

　　所以他不可能骗她，欧阳姌心里有些过意不去，歉意地看着他；“这不是你第一次帮我，我信你的话，真的很抱歉。”

　　她的目光已经从温珩身上移开，看着室内奢华的陈设，她在皇后的寝宫与皇后的弟弟私会，皇后到底想做什么？

　　“你知不知道，你我在这里单独见面便是私会，”她看着远处，一颗心空落落的，声音也沁入冷意；“外臣私会嫔妃可是重罪，你不怕么？”

　　她不看他，却不能阻止他磁性的声音传入她的耳中；“私会是指两情相悦却又无法在一起的男女私下见面。”

　　欧阳姌折回目光，迎上男子炯炯的注视，她嘴角绽开一丝微笑，“看来，温将军是想和本宫两情相悦了？”

　　温珩含笑反问；“你和皇上可是两情相悦？”

　　“你放肆。”她冷冷吐出三个字，眸光如冰，声音没有一丝温度。

　　他走近一步，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面颊；“你的眼睛告诉我，你对皇上的确是无心的。”

　　欧阳姌目光复杂的看着他，可能是因为她的神情过于冷漠，并没有被戳中痛处的恼羞成怒，就让他认定她对夏子熙是无情的。

　　“本宫对将军就一定有心了么？”她避开他的注视，淡淡道；“我知道你是什么目的，但你什么都不能给我。”

　　温珩道：“除了皇妃的尊荣，皇上能给的和不能给的，我都能给你。”

　　她笑了笑，有些漫不经心：“正室的名分，一生一世的陪伴，还有欧阳氏一族的平安……这些你都能给我么？”

　　温珩从容道：“前两样并不难办到，至于最后一样，纵然皇上也不能向你保证他能欧阳家世代平安。”

　　他竟然一本正经的和她讨论他们的未来，欧阳姌只觉得十分可笑，她何尝不知，他这样做是为了皇后。

　　她盯着他的双眼看了片刻，一字字道；“你明不明白，瞬间的感动和心动并不是爱情，我们经历的事。还不足以让我爱上你。”说完，她头也不回的转身朝门口走去。

　　推门而出，撞上初夏烈烈艳阳。她眯起眼睛，脚步没有瞬间的停留。

　　过了几天，董美人有身孕的消息传遍了后宫，不知羡煞多少妃嫔。有人说自从那晚董没人因刺客受惊后。皇上对她十分怜惜，董美人算是因祸得福了……欧阳姌心里并无波澜，妃嫔怀孕本是最平常的事。

　　到了夏季，京城的天气愈发炎热。历年夏季，皇帝都会携后妃百官到城外的行宫避暑。今年夏子熙并没有选择最近的巫山行宫，而是打算去位于边塞的颍川，不但能避暑，还能借着避暑巡视边域。

　　六月初，夏子熙携后妃和百官在御林军的护送下浩浩荡荡的离开了京城。不过和往年一样，不是所有嫔妃都能跟着皇帝去避暑的，除了皇后要跟着皇帝，被皇帝带在身边的都是受宠的妃嫔。今年欧阳姌并不在这些嫔妃中，皇帝让她留在宫里，代皇后处理宫中事务。

　　所有人都看出了盛宠一时的淑妃已经彻底失去了皇帝的欢心。欧阳姌也明白自己已经失宠，心里却并不在意。

　　午夜梦醒，四周寂静无声。她半睁着眼睛，目光没有焦距的穿过纱帐。不知过了多久，她突然听到从窗口传来一声响动，她下意识坐起来，只见半开的轩窗外有一道黑影，刚才的响动就像有人在敲打窗棂。

　　有刺客？这是意识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

　　又是一声倾向，隐隐可见一根细长的像箭一样的东西被扔了进来，那人影却消失了。

　　欧阳姌披衣下床，拨开纱帐走到梳妆台前，轩窗下的地毯上静静躺着一支冷箭。她捡起来，箭很粗，却比她过去见过的箭轻一些，她只用了一点力气就将这支箭折断了，箭是空心的，一张纸条掉了出来，借着窗前的月光，她看清了纸条上的四个字；梅林，墨岚。

　　难道刚才那个人就是墨岚？

　　未央宫的后苑有一片梅林，墨岚就在那里等她？

　　欧阳姌犹豫了片刻，还是简单的穿戴好，提了一盏灯出了寝殿。

　　“娘娘要去哪里？”欧阳姌的动作惊醒了殿外值夜的宫女，那宫女睁着惺忪的睡眼，规矩的跪在欧阳姌面前。

　　欧阳姌道；“本宫想一个人出去走走，你不用跟着。”

　　银色的月光勾出梅林的轮廓，墨岚站在一棵树下，身边还站着一个身材高大的蒙面人。

　　女子提着灯，踏着月色走进梅林，墨岚疾步迎了上去，“公主。”

　　欧阳姌细细端详着墨岚，空着的手摸了摸她的肩和手臂，缓缓松了口气，“看到你安然无恙我就放心了。”

　　“公主，这是宗灏，就是他将我救出来的。”墨岚看了一眼身边的人，向欧阳姌介绍道。

　　那人向欧阳姌行了一礼，“卑职宗灏见过公主。”然后他揭开面罩，露出一张中年男子刚毅的脸孔。

　　欧阳姌看着宗灏，“我听温昭仪提起过你，是你让温昭仪转告我墨岚已经平安，对不对？温昭仪说你是她父亲的旧部。”

　　宗灏颔首；“不错。”

　　墨岚解释道；“宗灏十五年前就来了京城，曾在温广海将军麾下任职。这些年他在暗中一直照顾着玉柔小姐。我到京城后一直和他保持着联络。”

　　欧阳姌欣慰的点点头，“原来是这样。”

　　墨岚激动地拉起欧阳姌的手，认真地道；“公主，我有重要的事和你说，那天晚上宗灏并不是一个人劫狱，除了救我，还带走了汪荃，汪荃的父亲就是当年陪我母亲去蔡州，将你送到济慈院的那个侍卫。”

　　欧阳姌心中一震，叹息道；“这么说，汪荃的父亲也是忠义之士，可惜了……”

　　墨岚继续说；“宗灏来救我的时候，汪荃和他的同伙正在受审。还好当时汪荃没死。后来我们用了一些手段，终于让汪荃说出了实话，他是为皇后做事的，也就是说，要杀你的人就是皇后。皇后还让他们招出是受你指使，诬陷欧阳家和江夏王暗通北梁。虽然这些天我没听说欧阳府和江夏王府出事，可能皇上并没相信他们的话，但我还是不放心你。”

　　“皇后？”欧阳姌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震惊。

　　想害她的人竟的皇后！

　　“汪荃的同党都是被温珩秘密处死的。可皇后为什么这么做？她不但要害我，还想将北梁扯进来。北梁和大燕交战对她有什么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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