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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十三章
方小侯爷不得不再问一遍。
珠玉招手让他近前，在他耳畔轻声重复，“我们，和离。”
她的嗓音软软的，有难得的轻柔，若有若无的呼吸喷在侧颊，一种奇异的痒划过肌肤。小侯爷一恍神，目光愣愣看向她，没有及时回应她。
珠玉蹙眉，以为他不愿意，眉目瞬间浮现出他熟悉的恼怒情绪，声音禁不住往上一扬，“你不肯？你骗我！”
“呸。”小侯爷赶紧甩甩脑袋，令自己清醒一下，“我休了你还差不多！”
再说陛下赐婚，哪里是那么轻易和离得了的？
“哼不行。”珠玉说，“我还要再嫁的，要是被你休了，名声就坏透了。”
什么？等等？
“你心里想着谁！”小侯爷气道，“不守妇道！你现在还是我方家的媳妇儿呢，是哪个野男人，看小爷我不把他腿打瘸。”
珠玉斜瞥他一眼，“你傻呀，我不再嫁，难道一生青灯古佛相伴啊？”
不管自己傻不傻，小侯爷先反击回去，“你才傻！”
“你傻我不傻，好了不许瞪我！”珠玉咳了声，“我们说回正经事。既然你也说了讨厌我，觉得我碍眼，那我们干脆就一拍两散，不过你也清楚，陛下赐婚，若没个适当的理由，一时半会儿和离不了，不然就是教陛下脸面难堪。但我想总是有机会的，所以在这之前呢，我们好好相处，各不干扰。”
小侯爷抓抓脑袋，“我没有什么好处啊？”
“好好相处，各不干扰，还不算你得了好处？”
小侯爷说不是这么个算法，“我既然把你娶回来了，再不喜欢，随便搁哪儿，只要碰不上，也就眼不见心不烦了。转个头，小爷继续玩自己的，一点不耽搁。”
我呸！你当是物件呢？
珠玉快气疯，再三呼吸忍下来，微笑说道，“你敢。”
“怎么不敢？”
小侯爷不许自己心虚，放狠话说道。
“我告诉你，你只要敢一辈子将本郡主困在这里，我就敢一辈子捆住你！你要是去烟花之地，我就打断你的腿！你要是出去见什么人，我就把你的舌头割下来，让你见到人也说不出话！”
哼，狠话谁不会说！
“你你你这个狠毒的女人！”
虽然知道她顶多是口上说说，小侯爷还是忍不住心底发毛，什么人呐他娶的！这会儿换他迫不及待想和离了，早些摆脱早些解放。
珠玉语气稍缓，循循善诱说，“换一种说法，只要你同意与我和离，你爱去哪儿去哪儿，爱见谁见谁，我不仅不拦着你，府里老夫人夫人那里，我还帮你兜着。以前你我所有过往，一笔勾销，本郡主大人大量，既往不咎。”
她这样一说，小侯爷倒是有些动心，可总觉得她不怀好意，“你当真？”
珠玉看他态度松动，忙点头，“我一向说话算数。”
“那行啊。”
小侯爷回了一句，抬脚往院子里去。
珠玉喜滋滋跟上去，“光说不算，咱们得立个字据。”
话到一半，忽然收了声。只见院前灯影下，隐约有一人静候，小侯爷的脚步声惊动她，迎上前来，昏昏的光影中看清来人。
“原来是李嬷嬷，不知祖母何事？”
天色已经渐暗，他们两人一路行来，珠玉因要讲的事不可宣扬，特意教仆从远远跟随，没料到一路行，黑夜一路铺，到院前时已经快如瞎子摸象。
小侯爷习武之人，反倒丝毫不觉，叫了一声“李嬷嬷”，随后上前拍院门。砑红远远的应了，声渐近，院门大开，一盏盏灯火的光先迎出来，砑红在门后探头笑，“少爷与郡主回来啦？”
一转眼看见李嬷嬷，忙见礼，“李嬷嬷。”
李嬷嬷恭敬地先回郡主之前问话，“老夫人那儿没什么事，只是听前院说郡主少爷回府了，特意来问问，在郡王府已经吃过晚饭了吧？想来两位今天都倦累了，郡主与少爷早些休息，不必往老夫人，夫人那处问安了。”
珠玉回说，“好，劳李嬷嬷特意走一趟，还请替我带句问候给祖母，婆母。”
说着往书房走，走到半路转头叫上正与砑红调笑的小侯爷，“进来，刚才说的事还没完呢。”
李嬷嬷看两人前后脚走进书房，门紧紧闭上，不一会儿，里头一盏灯摇摇晃晃亮起来。李嬷嬷放心了，回北院跟老夫人回话。
老夫人点头，笑说，“郡主那孩子我看不错眼的，心地纯良，没柘儿说得那样坏。前天的事不怪她，该她闹，现在不也好好的了？我就说小两口闹过就好了，哪有隔夜仇啊？”老夫人让李嬷嬷再去西院传话，“让她别乱操心，小孩子们吵吵闹闹有什么打紧的？”
李嬷嬷笑应，“老夫人说得在理，这夫妻感情呀，指不定吵着吵着就出来了。”
......
......
夫妻感情能不能吵出来，珠玉一点不在乎。她找来白绢，铺平在桌案上，提笔写和离协定。小侯爷婚后还是第一次踏足书房，只觉得都变了样，四处看看，珠玉早间起来临摹的字迹还未收起，他随手拿起一张来念，“殖殖其庭，有觉其楹。哙哙其正，哕哕其冥，君子攸宁。”
惹得珠玉抬头瞪他，“不许乱动！”
“哼。”小侯爷甩手，走到她跟前，看了一眼，“也不嫌麻烦。”
“我怕你食言。”
小侯爷撇撇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珠玉写好条约，最后提笔签上自己的名儿，把笔头往他方向一递，“希望你是君子吧。”
小侯爷不耐烦签完，随手扔了笔，大大咧咧到门前一站，问她，“说好了各不干扰是不是？”
珠玉小心翼翼晾了晾墨迹，闻言白他一眼，
“谁爱管你。”
哇！小侯爷顿时精神了，那叫一个意气风发，
“小爷我这就去倚红楼了！”
......
珠玉瞧了瞧窗外的月色，朦朦胧胧的，照不进来半分冷清之意。
她心情也同样乐呵呵，但没忍住奚落了一句，
“别把自己耗死了啊。”
小侯爷步子一跌，转头瞪她。
珠玉特别诚恳说，“寡妇另嫁，名声更不好听。”
......
......
等小侯爷气哼哼扬长而去，珠玉捡起他先前扔掉的笔头，特别心疼。恰好小屏入内问她洗浴事，珠玉随口应后，吩咐她，“以后书房不许他进来，暴殄天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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