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 并盛町都市传说

　　草壁之前住在隔壁市，他和我一样，父母离异，一直跟着外祖母住。后来他的外祖母去世，就搬来并盛和母亲一起生活。
　　我第一次见到他是在云雀家附近，他那个时候看上去只剩一口气的样子。在那四处乱逛拦了不少路人，似乎要找什么人。我拎着超市袋子，也被他拦了下来。
　　他那个时候看上去比现在像多了不良少年，我警惕地问他：“你要做什么？”
　　他还算礼貌：“麻烦问一下，你是住在这附近吗？知不知道云雀君住在哪里？”
　　“不知道。”我果断地说。
　　草壁沮丧地垂下头，像一只跟主人走丢的黑背，小声嘟囔着：“怎么都不知道…云雀君到底在哪里。”
　　我想了想问：“你找他干嘛。”
　　草壁激动地说：“我是来追随云雀君的！昨天在市公园，我亲眼见到云雀君一个人打倒了十几个人！那种绝对的压制，绝对的力量，那种无法比拟的强大，目空一切的自信，令人目眩神迷！从那一刻，我决定了！我要追随云雀大人！”
　　云雀大人？这位同学你是在演战国年代的电视剧吗？
　　我面色复杂地问他：“你是来追星的？”
　　他义正言辞：“不！我是来追求我的信仰！”
　　我看看这孩子脸上狂热的表情，以及快要中暑还要坚持寻找的热情，把购物袋往他手上一扔。
　　“拿好，跟我走。”我说。
　　“诶？诶！你知道云雀大人家在哪吗！”他立刻跟了上来。
　　“是是是，我知道，但是你再说一遍云雀大人这种羞耻的台词我就不管你了哦。”
　　他还继续追问：“你认识云雀大…云雀君吗？难道你是他的妹妹？是云雀小姐吗！”
　　我转身打断他：“我不姓云雀，也不是他妹妹，我只是刚好认识他。这位还没有自我介绍的同学麻烦你冷静一点，云雀喜欢安静，你这么吵的话恐怕还没有和云雀说上话就被他打残了。”
　　草壁被我震慑住了，他连忙道歉：“不…不好意思。我是草壁哲矢，马上要就读并盛中学。”
　　我笑了笑：“啊，恭喜你，你马上就要跟我和云雀成为同学了，草壁君。”
　　他又激动了起来：“真的吗！这真的是太好了，我以后能随时侍奉云雀君左右了！”
　　我摆摆手：“先活下来再说吧，草壁君。”
　　当我们来到云雀家门口时，草壁看上去快要对着那块写着云雀的名牌跪下了，我交代他：“在这里等着，等会儿我喊你进来再进来哦，看到不对就赶紧跑，知道吗？没什么比活着更重要。”
　　我从口袋里摸出钥匙，正要开门，草壁忽然颤抖着手指着我。
　　“你又怎么了？”
　　“你..你竟然有云雀大人家的钥匙！”他立刻朝我三鞠躬，“您一定是很受云雀大人信任的人，之后有任何事都请不要客气的吩咐我！”
　　这孩子没救了。我再次确认。
　　我开门进去，刚放下钥匙春卷就飞奔过来扑到我怀里，它现在已经养肥到我有点抱不动了。我问它：“云雀在家不？”
　　它冲小客厅喵喵叫了几声。我敲了敲门，说：“云雀！我进来了哦！我找你有事说！”
　　我等了两秒没人应声，就拉开了门，云雀果然坐在那一如既往地翻着书。

　　“云雀，外面有个叫草壁哲矢的男生过来找你，他说是来追随你的，你要不要见他？”我指指外面。

　　“不见。”云雀想都不想就拒绝掉了，“我不需要草食动物的追随。”

　　云雀已经有一段时间把除了他以外的人称之为“草食动物”了，我曾经努力过在他面前播放自然纪录片，给他普及一下人类是杂食动物这件事，但是没有成功。

　　我点点头表示了解了，转身出去找草壁，他还跪在门廊下，我冲他摇摇头：“云雀说他不见。”

　　“这..这是为什么！我是真心想要追随云雀大人的！”草壁看上去眼眶都红了，他大声喊：“云雀大人！我会一直追随您的脚步！我会努力变强！”

　　然而云雀根本不会出来，我这段时间也算对他有了点了解，便对草壁说：“他不需要你变强。草壁。云雀自己那么厉害，除非你能够强到让他愿意把你当作对手，他可能才会看你一眼。而且那家伙行事作风独来独往，根本不喜欢有人跟着他，他对一个要追随他的人应该不会有兴趣。”

　　草壁茫然地看着我：“那..那你是？”

　　“我？我是来养猫的，顺便给他做饭挣点零花钱。我不是追随他的人。”我解释道。

　　“我也愿意为云雀大人做这些事！”他连忙说。

　　“可是这就不是你说的‘追随’了吧，草壁君。”我蹲下来看着他，“我做的事对我来说可没有上升到追随或者效忠的地步哦，我哪天不开心了不想做了就会随时走人的。云雀也只是刚好嫌养猫和做饭麻烦而已。你如果来做这些的话，不是白白浪费时间和感情吗？这样云雀是不会看到你的，因为那样的你更加一无所有啊。”

　　草壁握紧了拳头，炎热的太阳下，少年的眼泪一滴滴落在石板缝里。

　　我叹口气，对他说：“现在的你有什么呢？你为什么一定要追随云雀？你刚才那么大声的对我说，现在怎么只知道哭呢？”

　　我指指窗户：“云雀就在那个房间里哦。”

　　他仰头盯着那扇窗户，擦了擦眼泪，带着哭腔大声喊：“云雀大人！在下草壁哲矢！我非常向往您的强大！我也想要成为像您一样的人！我会不断努力变强，不仅会努力跟上您的脚步，也会朝超越您的目标奋斗！在这期间，请您允许我追随您吧！请您认可我的决心和忠诚！”

　　云雀…云雀仍然理都没理。

　　我都有点替草壁难过了，之前云雀一直独来独往，他有过无数的手下败将，但是好像还没有谁被他的力量或者某种人格魅力折服而想要追随他，甚至以他为目标奋斗。有时候我也会想，云雀这样会不会有点寂寞，哪怕他再讨厌抱团这种所谓他看来是弱者的行为。

　　我蹬蹬蹬地又跑回屋里，推开门：“喂！云雀！你真的见都不见他吗？”

　　他不屑地望了窗外一眼：“他只是我手下败将中的一个而已，有什么好见的。”

　　我忍无可忍：“你除了赢和输还懂什么啊！你看不到外面有一个人正在把他最重要的东西捧在你面前吗？那是你打败多少个人都赢不来的东西啊！ 你赢了那么多人，只有草壁一个人输了之后没有因为害怕跑得离你远远的，只有他真的发自内心尊敬你，要追随你，大夏天跟个傻瓜一样跪在门外，这种值得你尊重值得你肯定的东西你也要视而不见吗？”

　　云雀似乎来了兴趣，打量着我：“你认为一个弱者的心情很重要？这么不堪一击的东西很重要？”

　　我憋足一口气，点点头道：“很重要。只要是真诚的心意，都很重要。”

　　云雀合上书，起身：“好吧。既然你这么自信，那我们就去看看你觉得很重要的东西有多强大，能在我这里坚持多久。”

　　他走到一旁的柜子里拿出一个盒子：“刚好今天收到了新玩具，就拿那个人来打发一下时间吧。”

　　他从盒子里拿出一双锃亮，闪耀着冰冷的金属光芒的……拐子。那是云雀的第一把浮萍拐，是云雀夫妇送给他的升学礼物。我表示完全不理解哪家父母会给自己家小孩送冷武器做升学礼物，还是在自己家小孩本体已经那么凶残的情况下。

　　我看着那双浮萍拐，只想冲出去对草壁大喊：“快跑啊！逃命了！”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云雀拎着拐子就出去了。草壁还跪在那，乍一见他的梦中偶像突然出现，脸色竟然露出了一丝仿若少女的……不知所措。

　　这个画面太美我不想看。

　　云雀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草壁哲矢？”

　　草壁连忙点点头。云雀把玩着手里的浮萍拐：“你怕死吗？”

　　草壁毫不犹豫地就说了那个最愚蠢的答案：“我不怕！”

　　云雀不可置否地哼了一声，说：“那你过来，让我看看你能在我手下过几下。如果你能坚持下去，我就认可你的决心。”

　　说完，他转身又进了屋。草壁还跪在地上不知道反应，我连忙上去把他拽起来：“傻瓜！快跟上去啊！”

　　草壁急忙躬着身，抹抹眼泪跟了上去。我悄悄对他说：“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死在这的，你要是不行了我会为你打救护车。我爷爷是并盛中央医院的院长，住院费给你打对折。”

　　草壁感激地看着我：“雨宫！你真是个好人！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云雀走在前面听到了，扭头说：“先活下来吧，草壁哲矢。”

　　云雀宅的地下是一间和风的宽阔房间，房间边堆满了各式兵器和做靶子的移动铁皮人。这就是云雀的游乐场和玩具城。

　　“去挑一个。”云雀对草壁说。

　　草壁犹豫了一下，捡了个金属棒球棒拿在手上。

　　云雀挑挑眉，又看向我：“出去。”

　　我放心不下地说：“可是……他？”

　　“我会在他还剩一口气的过程中给他丢出去的。”

　　我也不太敢看，就给草壁比了个加油的手势退了出去，找到急救箱抱在怀里坐在走廊上。

　　这间房间隔音效果奇好，我只能偶尔听到几声响，其余什么也听不见。大概又过了不到半个小时，云雀出来了。我立马站起来，看了一圈感觉他身上应该没有什么伤，只是那双浮萍拐上已经沾了血，急忙问：“草壁呢？你不是要把他丢出来吗？”

　　云雀轻笑一声：“我再动他一下，他可就要真的死在你面前了。”

　　我紧张地说：“那..那你答应他了吗？”

　　云雀哼了一声，说：“无所谓。”

　　他转身要上楼：“十五分钟把他搞定，上来吃饭。”

　　我赶紧拉开门进去，房间角落里，草壁趴在那，身上全是血，看上去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他的右手仍然紧紧抓着棒球棒，左手张开伸在前方。

　　“草壁！”我把急救箱里所有东西都倒出来，又把他翻了个面，发现他已经鼻青脸肿了。

　　“云雀..云雀大人…”他声音细若悬丝。

　　“他答应了！草壁！云雀答应了！”我大声地告诉他。

　　草壁慢慢露出了一个满足的微笑，晕了过去。

　　“草壁！草壁，你醒醒啊！电话！电话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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