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为了迎娶女神而奋斗

　　“那我明日打发管家去探视一番？”贾敏一怔，“薛太太倒是心慈之人，不知道也就罢了，知道了少不得问一问，到底是拐着歪儿的亲戚，若是薛老爷不好，往后孤儿寡母的，还不知道如何是好呢。”

　　“旁人的也就罢了，敏敏，我心中委实忧虑……今年是岳母大人七十大寿，不若你带着两个孩子往都中贺寿吧。”林海吃了酥酪，丫鬟们进来收拾了碗碟，他这才微微垂下眼睛，有几分不敢看贾敏。

　　“老爷这说的什么话？”贾敏一听便受不住了，“我从及笄之年嫁给你，夫妻多年，哪有弃你而去的道理？”

　　“若只是你我，我断然不会这样讲。”林海伸手将她揽在怀中，“可玉儿与珲儿年纪小，他们今日胆敢放火，往后指不定就做出了旁的事儿来，历来只有日日做贼哪里有日日防贼的道理？”

　　贾敏要说的话一句也说不出去了，为人父母者到底要替儿女考虑周全，林海都将话说道这个份上了，她到底是同意了。

　　贾母的生辰是在八月初三，瞧着有三个月的光景，可一来一往，就目前看来他们在京城里也要长住的，林家的宅子少不得要收拾起来，这样一算便觉得时间紧得很了。

　　“今年刚好任满，如今出了这样的事儿还不知皇上那头是什么看法。”林海叹息一声，“若是江南这边要大动，你在京城少不得要多费心了。”

　　“我省得的。”贾敏反握住丈夫的手，“我们走了，老爷你一个人在这里，我到底不放心，倒不如将儿女托付给母亲，我给她贺了寿回来。”

　　“老太太上了春秋，玉儿、珲儿年幼，只怕她也没有足够的精力照料，再者，玉儿跟六殿下定下婚事，皇贵妃一脉走得都是清流的路子，住在荣国府未必相适宜。”林海虽然恨不得妻子留在身边，可他为官多年，当然要做好考量。

　　“既如此，倒不如你这头给皇上说一声，我再托皇贵妃那头照管几分。”贾敏沉思片刻，自家的情况她是知道，若是母亲有精力，将两个孩子托付给她也没什么，可母亲没精力，如今当家的是二嫂，王氏瞧着是吃斋念佛的人物，但远远不如薛太太真诚。

　　至于大嫂，她未出嫁的时候跟先大嫂张氏交好，张氏故去之后哥哥续弦娶了邢夫人，邢夫人早年也是爽利人物，可跟着哥哥久了，家族不兴、膝下空落，一门心思也就全都落在了钱上，这样的人她何敢将两个孩子托付给她。

　　夜已深了，夫妻两个闲话几句也就歇息了。

　　薛家这头，薛坤的病越发沉重了。

　　偌大的家业他一个人支撑着本就艰难，树大分支，薛家十二房也不是都跟他家这一房同心同德的，如今他一病，薛太太护送着他连夜回了金陵，又请人将金陵城中稍微有名的大夫都请了来，可一个个诊了脉，都纷纷摇头，言说是五月里天气正是阳气升阴气弱的时候，可偏他落水违逆了天时，恐药石无医，如今就数着日子，靠人参吊着命。

　　“老爷……”薛太太守在丈夫跟前，泪眼汪汪，一双眼睛哭成了两个桃子，薛蟠也日日留在跟前，他虽然顽劣却也知晓好歹，如今见了父亲病重，母亲日日伤悲，纵然觉得读书难，到底也不说了，好歹在薛家族学里含混着，还是他身边的小幺儿想了个法子，只将那四书五经的封皮撕下来糊在寻常话本封面上，旁人看到的时候也就当他在看书，如此倒是能坐得住了。

　　族学里的先生是金陵城里落了第的秀才，不过是来混口饭吃，对上这些个富贵人家的子弟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对方不打扰了课堂的秩序，便统统不管。

　　如此薛蟠算是在族学里生了根，只苦了随身的小厮隔个三五日便要往书坊里走一遭，去替他买一些话本。

　　如此到了五月底。

　　薛父的病拖了一个月到底还是撒手人寰，只留下薛太太带着两个孩子。

　　回光返照的一日，薛父拉着薛太太的手，目光缓缓划过两个孩子，家族兴旺已经指望不上长子，可幼女还大有可为，他缓缓朝薛宝钗伸了伸手，“我儿往后当如甄家姑娘……”

　　“爹爹放心，女儿醒的了。”宝钗自来懂事，如何看不懂父亲未尽的话语，她微微咬着唇，强忍着不教眼泪流下来。

　　薛父见女儿懂事，目光又欣慰又酸涩，他原本是强自忍着一口气，到了如今，这口气一散，人也就撒手了。

　　六月里小何露出尖尖角，将将入夏，贾敏带着黛玉与林珲辞别林海登船离开了扬州。

　　自那日夫妻两个商议定了，便先打发了管家往北面送信，又将林家的宅子收拾出来。

　　当初林海往南面任官，京城里就留了两户人家看宅子。

　　林家在长安城里的宅子是个五进带园子的院子，并不如荣宁二府这样占了一整条街，可园子修的锦绣精致、光华内敛却，也是长安之中老牌的勋贵纷纷赞赏的。

　　林海一去五年，屋子无人居住，虽然有忠仆日日打扫，却因为长久没人居住而显得有几分寥落。

　　端午一事，不仅两淮盐政震动，便是皇上也是震怒，他没想到在朗朗乾坤之下，竟然有人不顾百姓生死，为了抵抗盐政公然行凶，他一面命甄思净细细追查，一面又打发佟竹筠带着蓝翎侍卫微服南下彻查事由，到底默认了林海送家眷入长安的说法。

　　“林太太要回长安来了？那林姑娘来不来？”入夏以来日子便过得格外漫长，今年原本要往大明宫避暑，收到贾敏的信件之后，皇贵妃便留在了紫禁城，殷佐下了课，便来见皇贵妃。

　　“你不是跟林姑娘写信么？”皇贵妃见他一头热汗的跑进来，不由笑道。

　　“她近来学四书呢，若是她上京来，我便能当面与她讨论了。”殷佐半点儿不觉得向一个比自己小四岁的姑娘讨论四书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自林姑娘正式读书已来，两个孩子一来一往的讨论课业，别提有多认真了，殷佐在上书房教他哥碾压习惯了，原本只是想在指导指导林家妹妹，可不曾想，读书是要看天资的，如林姑娘这样的大概千百年来也就出一个，就连四哥都忍不住可惜对方不是男儿身。

　　却不知殷臻瞧着他嘚瑟的样子恨不得背地里给他扎小人，佐哥儿能明晃晃的跟他的未婚妻通信，自己给徽音写信，十封信里有三封回复就不错了，且往往是寥寥数语，却教四殿下又爱又恨，一时想起前世自己外出办事的时候，徽音也是这样一封信又一封信的寄过来，说京城的消息，有些事她从后宫里得来的，不过只言片语，却能很大程度上教他判断出皇父的想法，如今再看，可不就是一报还一报么。

　　“林太太这会子是上京城来给她母亲拜寿的，自然带着两个孩子。”皇贵妃笑了。

　　“林姑娘要来？她进学不久，她的先生可跟着来？若是不来，她课业遗落了怎么办？”殷佐一听登时便乐了，只是一转瞬想着林姑娘的课业，便忍不住发愁，“娘亲，你说到时候我请她进宫来跟我一块儿上学怎样？”

　　“……你怎会这样想？”皇贵妃在给皇上绣一个荷包，选的青色的缎子做面，上头绣着皇上最爱的竹子。

　　自太皇太后去后，她算是看清了皇上的真心，心结一解，人也就越发温和，如今闲暇时间与皇上一道下棋赏花、检查两个孩子的功课……她恍惚便觉得自己回到了闺阁中一样，这心神一松，反倒契合了许世安的用药，效果也显得格外好。

　　“林姑娘读书比我好，若是因为缺了师傅，耽搁了，岂不是可惜？”殷佐倒没有旁的想法。

　　他如今将林太太家的女公子当做是自己的一个笔友，两人一起分享生活里的琐事，喜怒哀乐不一而足。

　　他也不觉得对方年纪小，他们近来都在学诗，讨论起王摩诘“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他说了自己的想法，又说往后定然是要亲自去看看的；说道卫端己“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一句，林姑娘又向他描述扬州繁华，烟波十里，水道纵横的景象……等到了各色节日里，两人你来我往都送些可爱的小玩意，或是西洋的八音盒、万花筒、西洋象棋、珐琅小鸟的座钟，或是汉时玉雕、澄心纸、青铜灯——这一类价值千金的，也有如风筝、泥塑摩诃罗这等有巧意的。

　　近来黛玉开始学针线，便先替他缝了一个荷包，上头绣着的就是王摩诘“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他便回一幅画，用白描手法画的自家的小犬“平安”。

　　平安今年也七岁了，许是年岁渐渐大了，整只犬也显得稳重起来，年幼时候跟着殷佐左右跑动的功夫少了，它如今更喜欢趴在景仁宫里找个太阳照着的地方四肢一趟，来往的小宫女还替它按摩四肢，别提有多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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