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为了迎娶女神而奋斗

　　“老太太心善。”皇上对贾家感官平平，“这会子来见老太太，到底还有要事儿要劳动您替孙儿参详参详呢。”

　　皇上跟第一代荣国公、宁国公不熟悉，两位长者过世的时候他还没出生呢，只是受老太太影响，知道有这么两个人物。

　　贾代善、贾代化倒是能吏，可到底寿元不算长。

　　等两人走后，就一代不如一代。

　　这等族中子孙不肖仗着祖宗荫蔽胡作非为的，在都中贾家也算得上典型，他这时候正是锐意进取的年纪，倒不是很能理解太皇太后心软的想法，可到底一个女子，也显不出什么风浪来，也就当不知道罢了。

　　“瞧皇上这话说的，你呀，不过是哄我老婆子开心罢了。”太皇太后登时笑了。

　　元春替皇上斟了茶便退下了，隔着缂丝花鸟屏风回头一看，这对天下间最尊贵的祖孙之间相处起来与家中竟没有什么差别，一时想到贾母对自己的疼爱，元春便觉得心头微酸，可进宫是自己的选择，是家族的选择，哪里有后悔的道理。

　　“詹士府的詹士朕寻思着点了汤斌，他资历老，经历丰富，呆过京城又外放过，且本性清廉，非迂腐之辈，为人也中正平和，由他带着礽哥儿，就不怕学不好。”皇上先说太子的事儿。

　　“汤斌的名声，便是我老婆子身居后宫也有所耳闻，他吃过苦，受过累，却能不改初心，这样的人选，皇上也是费心了。”太皇太后点了点头，“旁的少詹士的人选呢？他们都是围在太子身边的人，相处的日子往后比你我都长，少不得要多费些心思，不要把好好的孩子心思引坏了。”

　　“您说的是。”皇上点点头，“少詹士我选的是明光十八年年的状元归孝仪，他饱读诗书，为人持正不阿，当年任顺天府乡试主考时候，有许多考生拜谒他，希望得到他的青眼，他便连同考官撰文发下誓约定，为朝廷取士，不得受权势者威胁，不得受富裕者利诱，不得因为个人前因而徇私情，更不得企图得到后来者的回报，朕也觉得甚是感动，如此风骨，跟在礽哥儿身边正好。”

　　“老身倒是没怎么听过，不过皇上说他好，想必也是好的。”太皇太后眼中闪过一丝隐忧，做太子的怕的就是性子清傲不能和光同尘，一遇见挫折便一蹶不振，这时候若再出现个只为自己青史留名的劝谏之人，看看唐时太子李承乾，便知道绝非好事。

　　她是教养着几个孩子长大的，当时管教先帝的时候，她忙着镇压前朝便忽略了先帝的管教。

　　后来先帝年长，她却仍旧将先帝当成孩子来看待，先帝稍有逾越的地方，她便横加指责，却忘了，那个孩子不是在乱世中磨砺起来的，他心思细密，更甚从前，到了后来她弹压的越厉害先帝反抗的就越激烈，以至于母子失和，终究不负从前。

　　她那时候便知道，孩子的教养并非易事，饱学的鸿儒也未必是良师，是以再教导当今的时候，她便越发注重张弛有度，皇上也不似先帝，性情更为开合大气。

　　如今她虽然担忧殷礽，可这一回一病让她意识到，她不可能看着殷礽一辈子，与其到后来到了自己真的看不到的时候让他受伤害，还不如趁着现在还能看到的时候迅速成长起来，他到底要学会自己辨认身边的人才是。

　　“另一回事儿便是给褆哥儿的封号，礼部拟了名字上来，朕想着，到不若仿汉唐时候以地名为封号。”皇上见太皇太后不提东宫主要主事的人，便觉得自己的想法得到了老太太的认可，登时忍不住颇为自得的笑了，他倒也没有旁的想法，不过是幼时习惯了做了事情无论好坏，从老太太哪里得到了肯定，总是能够教他觉得开心的，“先头选好的字，如忠顺等人，做出倒行逆施之事，倒是白瞎了封号。”

　　“那皇上给褆哥儿选了那一块儿地作为封号呢？”太皇太后笑道，皇上有想要做圣明天子的想法，在这些小事上太皇太后并不反对他。

　　“孙儿替褆哥儿选了‘赵’，古时燕赵之地，多义士，褆哥儿性情急躁，却颇讲义气，有古义士之风，朕觉得赵王这个称号，很是衬他。”皇上颇为自得的笑了，考虑到长子都要成婚了，他近来便留了胡子，短短的一茬长在上唇上，瞧着比往日多了几分威严成熟。

　　“左右是一个封号，咱们宗室历来降等袭爵，亲王俸禄都是有定例的，皇上既然做了决定，便如皇上所言。”太皇太后想了想，笑了。

　　皇上得了太皇太后的首肯，自然便无所顾忌，直接朝着朝中发了旨意，他只是改了称号，又不是改了祖宗家法、提高宗室待遇，朝臣们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

　　到了七月了，按惯例都是要到大明宫避暑的，庄妃仍旧闭门不出，皇贵妃要照顾怀着身孕的德妃、淑嫔，打发当归、半夏上门去看她。

　　德妃怀孕将将三个月，这是这几年来好不容易才养上的，她自己也格外重视，一应吃食都十分仔细，只怕有什么疏漏，且如今她到了妃位了，孩子能够自己养，就越发重视。

　　淑嫔也是刚好三个月，可她肚子瞧着比寻常人大了许多，太医诊断过了，说是双生子，如今月份还小，倒是瞧不出性别来，众人越发觉得她好运道，又见她虽在孕期，可四肢纤细，人也生的袅娜娉婷，越发觉得上天生人，是带着偏心的。

　　长春宫里宫门关闭，当归跟半夏过去的时候，院子里的草木疯长，重门掩映，绿树成荫，宫人太监们往来都静悄悄的，唯独廊下一只八哥扯着嗓子在念诗，当归听入耳中，念得是宋初时候花蕊夫人作得《宫怨》，反反复复就两句，“诸院各分娘子位，羊车到处不教知。”

　　当归跟在皇贵妃身边，也是读过诗书的，虽然不多，可也听过这羊车的典故，原是晋朝时候皇上常常乘坐羊车，任凭它停在什么地方，夜里便宿在哪里，有后宫妃嫔便因此取巧，用竹叶插在门户上，或者用盐水洒在地上，引得羊儿过来，皇上便跟着到来。

　　“劳烦皇贵妃娘娘还惦记着我家娘娘。”小贺氏进宫的时候身边带着两个丫鬟，一个叫青鸟，一个叫黄雀，都是贺家家生子，跟着小贺氏一道长大，最是忠心不过，眼瞧着十一皇子夭折，自家主子日日难受，只不时将十一皇子的东西翻出来看，便是皇上来了，也是冷冷淡淡的，心中就越发难过，此时见着当归、半夏过来，到底勉强一笑。

　　“庄妃娘娘近来可好？这会子要往大明宫避暑，我们娘娘特地打发我们过来问一问，庄妃娘娘可要跟着一道去散散心？”半夏轻声问。

　　“我们倒是想劝小姐去的，能散散心也好。”青鸟叹息一声，“只是小姐如今，怕是没半点儿心思了。”

　　“你又错了，该是叫娘娘。”黄雀伸手轻轻撞了撞她，瞧着当归叹息一声，“娘娘如今倚重宫里分来的宫女杜鹃，我们都不大劝得动她，也就杜鹃能劝她进点儿水米的，我们倒是推到一射之地了。”

　　“这样长久下去到底不是办法。”青鸟一面跟她们说着。

　　“到底我们来也该见见庄妃娘娘才是，还请两位姑娘帮忙引见引见。”半夏拉着青鸟的手劝道，“你们娘娘跟着你们一道长大，自然是信任你们的，如今你们更是要多看顾着她才不辜负这一番情意呢。”

　　“姐姐提醒的是，到底是我跟黄雀想左了。”青鸟一听登时反应过来，“我们娘娘在后殿呢——那里原是给十一殿下准备的屋子。”

　　青鸟跟黄雀领着当归、半夏转过抄手游廊，很快便到了后院。

　　庄妃入宫时候带的嫁妆也甚是丰厚，有了孩子之后，她便满心满意都放在孩子身上，这后殿里头，不仅有小孩儿喜爱的陈设、连书房、库房等等都准备的一应俱全。

　　四人进去的时候庄妃坐在榻上，长发半挽着，手中抱着一个布老虎，十一皇子的摇床还没撤掉，她坐在旁边，伸手轻轻摇着摇床，嘴里哼着童谣。

　　“……自十一殿下走了，半年多了，娘娘都是这样。”青鸟一见就红了眼睛，低声对半夏说道。

　　“娘娘，要中午了，您且喝点儿水，十一殿下也要午睡了。”站在庄妃后头的宫女穿着青色短袄，容貌寻常，偏偏嘴唇左下边生了一颗美人痣，平生生出一抹温柔妥帖，她温柔的出声劝着庄妃，“小孩子家家的可不就是要休息得好，才能长得好。”

　　“是……是呢，我的禌哥儿可不就是要午睡了么？”庄妃有些愣愣的由杜鹃扶起来，一转身瞧见当归、半夏两个陌生的宫人，登时仿佛清醒过来，扯下挂在一旁的鞭子朝着两人挥过来，“滚！你们给本宫滚！就是你们，就是你们抢走了本宫的小十一！”

　　“娘娘！”黄雀一惊，她跟青鸟都跟着庄妃一道长大，也是会些粗浅的拳脚功夫的，见状忙将半夏推开，庄妃动手的时候没有留情面，“啪”的一鞭子就甩在了黄雀脸上。

　　“啊——”

　　见伤着了黄雀，庄妃一怔，登时丢了鞭子。

　　“娘娘，我知道你心里难过，若是打死了婢子，能教您振作起来，您便动手吧。”黄雀生的寻常，可骨肉匀停，一身皮子娇美白皙，教着鞭子一挥，鲜血淋漓的，瞧着分外吓人，她说着抱着庄妃跪下来，泣不成声。

　　“你——”庄妃伸手摸着她的脸，登时泪落如雨，这些时日她过得浑浑噩噩，由着杜鹃劝她，任由日子放纵着，心里却活生生扯成了两半。

　　一半在□□里浑浑噩噩的，仿佛保留着过去的生活痕迹，就能将小十一留在身边；一半则漂浮在半空之中，冷眼瞧着长春宫里发生的一切，她不是没有看到青鸟和黄雀的关切，可是失去殷禌的痛苦，让她不得不将自己封闭起来。

　　说到底，她怨恨的是自己，若是自己再注意一点儿，照顾得在精细一点儿，小十一是否就能养住了？哪怕，他只是病恹恹的活着，也胜过如今母子阴阳相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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