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为了迎娶女神而奋斗

　　手中有事儿做，时光便过得如流水，黛玉自与殷佐约定以来，回家之后细细一想，便准备如《春秋》《资治通鉴》这样的文章，按照古籍出现的时间先后来编纂，二人先替这书取了个简单的名字叫《平安小记》。

　　犬只最早出现的文书记载是《诗经》《礼记》《山海经》等，黛玉便准备暂时将古籍编纂分为起源、异事与诗文三个大的部级来分别撰述。

　　她如今白日里上半天跟着贾敏学理事，下半天与弟弟一道读书，只是因着年纪不大，时间多有空余，便都花在了编纂《平安小记》上。

　　至于殷佐这头，白日里上衙自然没空，到了晚间便抽一个时辰在灯下细写，诸多情愫流诸笔端，写到动情之处，更是洒泪当场。

　　托付其他人写的与平安相关的传记一一收到了回复，他们都不舍得小少年难过，便是皇贵妃如今大部分时间都看顾长岐，也挤下功夫写出来与他。

　　皇上如今在皇贵妃宫里留宿的时间不及从前，两人顾忌着女儿，夫妻间的亲密事便少了许多，倒是坐在一起话家长的时间多了不少，自皇贵妃生下长岐，能在案头伏案读书的时间都少了许多，更不论提笔写作，他头一回瞧见不由好奇的问询，等殷佐说了因果顿时起了兴致，“佐哥儿，你寻了这样多的人来做这事儿，如何就没想到爹爹？”

　　“爹爹日理万机，哪里有这样的闲工夫！”殷佐笑道，“倒是等集成文稿付梓之时，还请爹爹落笔替我做小序才是。”

　　其实私下里他瞧过他爹写的文章，小少年委实看不上，他寻得人里头，皇贵妃笔法清丽妍秀，殷臻淡雅冲和，九皇子童趣可爱，黛玉行文更是蕴藉婉约，毫无雕琢之气……皇上原是有鉴赏之心，可是他忙于国事，落笔难免显得有些匠气。

　　“好！”皇上满口答应，只觉得殷佐贴心，历来小序都放在第一位，他倒也觉得十分有面子。

　　等到黛玉那头将框架搭出来里头内容整理到宋代，殷佐将自己负责部分的小记写完，转眼已经是明光三十二年的春天。

　　正月里过年十分忙碌，长岐身子骨慢慢好起来，今年又是选秀的年头，六宫事物虽然仍旧由太子妃掌管，但选秀一事，从来没有儿媳妇管到公公身上的道理，仍旧是皇贵妃主理。

　　头上突然多出一重主事来，太子妃只觉得别扭，但她入宫已经是第三个年头，自然不是当年万事不上心的少女，没事的时候便往皇贵妃宫中请个安再回来。

　　她原本都听太子的劝告，慢慢的断了方子，不料四月里经过初选的秀女将将入宫，赵王妃竟是又诊出身孕来。

　　石太太素来日子过得和顺，丈夫仕途顺畅，她膝下儿女双全、后院清静，可从女儿成了太子妃她心里悬着就再没有放过心来。

　　这不听的赵王妃有了身孕，借着五月端阳送节礼，她便递了帖子入宫来。

　　“太太来了，家里头近来可好？”石姝玥见母亲进门来，忙命宫人与她斟茶，又端上新鲜的茶点果子来。

　　“家里一切都十分和顺，男人们勤于国事，女人们掌家教子，倒是娘娘近来可好？”石太太握住她的手。

　　“你们且去，我与石太太自在说会儿子话。”石姝玥挥挥手，宫人们皆下去了，见宫人们都走了，母女两个再掌不住，她伸手抱着石太太的腰登时便落泪了。

　　“玥姐儿，这是怎么呢？”石太太原本就因着女儿膝下一无所出焦虑不已，这会子见她哭成泪人样儿，心头一酸，不由伸手抱住她。

　　“阿娘，是否是女儿天生命苦，赵王妃如今又有了身孕，比女儿晚些日子进门的魏王妃膝下也有女儿，可我……”石姝玥说道这里已是泣不成声，泪如雨下。

　　“上回子与你的方子可坚持吃了？那些都是比照着你的身子调养的，按道理来说应当是有奇效才是。”石太太轻声问道，“再者殿下平日可爱歇到你院子来？”

　　“……殿下不是沉溺女色之人，平素里一个月有半月也是歇在女儿这头的，其余日子若是朝政繁忙便歇在书房那头。”纵然嫁人数年，可提起夫妻间的亲密事，石姝玥仍旧觉得不好意思。

　　“殿下身边可有旁的人？”石太太皱了皱眉头问道。

　　她也是少年时候过来的，少年夫妻情谊深厚者，总是恨不得时时刻刻黏在一起，便是宫里的皇子教导出众的，但年少贪欢，如太子这样克制的到底是少数，她到底是做了大家主母许多年的，登时便想到了症结所在，莫不是太子并不喜欢玥姐儿？

　　“并无旁人。”石姝玥摇了摇头。

　　“这会子参加选秀的京中贵女，你可有名单？”石太太想了想轻声说道。

　　“阿娘！”石姝玥猛地抬起头，脸色在这一瞬间变得惨白，她家中父母情笃，纵是父亲养着几个通房，却也没有留下子女来，但往来富贵人家却并非如此，有许多人家主母若是无子的，为了血脉传承，要么就将身边的大丫头做通房，要么便是典妾生子。

　　可她的情况与之还大不相同，寻常人家主母可以发卖妾室，皇家里头哪怕是个寻常宫人教主子临幸了都不能随意处置，更何况是选秀的京中贵女？

　　“殿下无子终究是忌讳，今年选秀便是殿下宫里头不进人，可往后呢？三年一回，你挨得过几回？”石太太的眼神在这一刻仿若凶狠的母狼，她伸手抚着女儿的脸，轻声道，“今年选秀论理是要替四殿下选王妃的，你还不若选个年纪小的进门来，生下孩子如皇贵妃这样抱养在身边，有没有养母又有什么差别？”

　　“可，可这些秀女出身哪里是寻常？”石姝玥喃喃道，“……为何不寻个普通宫人？”

　　“你才是糊涂！寻常人家精明的主母若是要选妾多是寻牙子从外头买良家子，你见过几时用身边靠谱的大丫鬟的。”石太太压低了声音，低声叱道，“身边的心腹是你的臂膀，知晓你的一言一行，若是往后有了子女生出贰心来，她知晓你的所有弱点，想要对付你轻而易举，到时候你如何操纵得过来？这道理放在宫里也一样，传袭几代，宫中宫人便如世家大族的家生子一般盘根错节，你选的宫人焉知她身后是什么人？若是起了坏心思，你防都防不住。”

　　“阿娘，真的便到了这一步了么？”石姝玥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入得四月天气暖和起来，她却觉得自己仿若置身冰窖。

　　“选秀里头选个与你年纪相仿，容貌气性不如你，性子又软糯好拿捏的，早些生下皇子才是正理，且你做了先手，往后有了皇子，下一回选秀，东宫里头便是不进人也没什么呢。”石太太瞧着女儿面色苍白的样子如何不心疼，可人总是要长大的，与其让女儿在旁人手中吃亏还不若让她教自己先打醒了。

　　“阿娘！”石姝玥放开了握着石太太的手，在这一刻她只觉得过往所认识的母亲在她心底完全变了一个样子，“阿娘，我不认命！我想要殿下的孩子不假，可那孩子应该是从我腹中生出来的，是我和殿下的血脉！”

　　“我儿糊涂！”石太太死死攥住女儿手，压低了声音，“玥姐儿，太子的后院与诸王后院还大不相同，诸王妃可以无儿无女，六宫妃嫔可以无儿无女，可是你不行！你如今只是太子妃，若是太子身边只你一人，膝下无所出，时间一长你便成了千夫所指！”

　　“可我不甘心！”石姝玥的眼泪仿若断了线的珠子，“阿娘，我知道你说的都对我好，可是我不甘心，我从三年前嫁给殿下我便心悦于他，我知晓他的身份尊贵后院里不可能就我一个人，但我想这情形尽可能的往后再发生。”

　　“女子七出之罪首要便是妒忌，我儿，你怎生便生出这样的想法来？”石太太瞧着女儿落泪到底心疼，到这时候她才后悔当初作甚么要将女儿嫁入宫来，若是寻常人家，凭着石家的权势，也能全了女儿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心思，可嫁入这天下最尊贵的地方，当真是半点儿不由人，更不论她如今想着只怕太子的心思根本不在女儿身上。

　　石姝玥只将头扭过去不肯看她，她也知晓自己心思不容于世，可到底舍不得将自己心上人推出去。

　　“玥姐儿，男女之情不争于一时半刻，儿女才是你后半辈子的倚靠！”石太太深深吸一口气，正色道，“你是宁愿做他身边色衰爱弛得一时欢愉的贴心人，还是愿意与他并驾齐驱做他离不开的人？”

　　“还请阿娘教我。”石姝玥抬头看她。

　　“无论如何，殿下膝下总是要有孩子的，你若是替殿下养好了孩子，往后百年他身边最近的位置才是你的。”石太太见女儿目不转睛的瞧着自己，越发觉得心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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