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为了迎娶女神而奋斗

　　几人说笑一番，前头林海与贾敏烧香完了，便来后头寻姐弟两个一道在大佛寺用素斋。

　　正好殷臻也与迦叶禅师说完，出门来寻殷佐。

　　殷佐原本想留着跟林家人一道用膳，但他见殷臻面色不好，神情凝重，只说要走，便向黛玉约好，等中秋时候一道赏月，便匆匆道别了。

　　“四哥可有心事？”两人上了马车回大明宫去，殷佐见殷臻皱着眉头，不由轻声问道。

　　“只是禅师说了些话，教我心中忧虑罢了。”殷臻皱了皱眉头，语重心长得说道，“你近来既然在翰林院做编修，便别日日都想着玩耍，翰林院在前朝有非进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内阁的说法，本朝虽然也有在野之士通过名望和才学入翰林的，但翰林院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你在里头修史，可观古人言行以映照自身，万万不可轻忽。”

　　“哥哥不必担忧，我省得呢。”殷佐正色道，“哥哥总是为我费心，我却也想与哥哥分担，哥哥又是因为什么担忧呢？”

　　“……左右不过是朝廷中的事罢了。”殷臻顿了顿。

　　他向迦叶禅师问询皇贵妃与长岐的身体，迦叶只回了他一句“自有天定”，他若当真是一腔热血的少年人，定然存着我命由我不由天的念头。

　　可他前生跌跌撞撞成了统御四合的皇帝，才知道什么教天命不可违，许多事情有时候穷尽人力也不可及，他不知道要如何才能留得住那两个人的性命，便是以自身命数相抵他也不惧怕，可迦叶的话确让他陷入了深深的恐惧之中。

　　他就像一脚陷入沼泽之中的旅人，越是挣扎便陷得越深，也只有偶尔与徽音的书信才能稍微感受些许慰藉。

　　他们回宫之后不久便是中秋。

　　今年是皇上将正殿搬至大明宫的第一年，但逢节日上下，宫人们都格外欢喜。

　　八月十五一日，殷佐早早起来，他前些日子约了黛玉今夜赏月，一早便瞧准了福海旁的揽月亭，这亭子在水中央，周围都是一片蒹葭，秋日里芦花萧瑟，更有许多水鸟栖息其中，他一眼瞧见这里便喜欢，忙命红曲带着宫人们准备，现在亭子里铺上了厚厚的毯子一张圆形的桌子并几个蒲团。

　　“夜里大殿还有宴会呢。”红曲笑着指挥宫人们将蒲团布置妥当了，又取来一个陶瓮，插上了几枝木樨花，靠近揽月亭这周围种植着一片桂树，花开时候，米粒大小的金色木樨花藏在茂密的枝叶里头，只有一阵一阵的香气散开才教人察觉它的存在。

　　“我都先打听过了，前朝是小宴，爹爹只请重臣们赏月。”殷佐得意的笑了。

　　“后宫倒不是小宴呢，六宫里头，命妇们都要入宫拜见太子妃娘娘。”红曲轻声道。

　　自去岁太子妃入宫以来，到如今，宫人们私下里议论纷纷，都感叹为何谦和温润的太子竟是娶了这样跋扈的姑娘做太子妃。

　　宫里的老人有侍候过前头两任皇后的，无论是贺皇后还是刘皇后，御下不说宽仁，但都是张弛有度的，偏石家姑娘竟是个严肃的性子，眼里揉不出沙子，她是东宫女主子，又不是御史台的御史，瞧着宫人们便如审问犯人一般，事事依照规矩来办，便多了许多琐碎的功夫。

　　却原来自上回东宫夫妻二人争执一场之后，石姝玥便躲在屋子里好些日子都没出门见人。

　　她原是好强的性子，事事都要做到好，教太子训斥一顿，登时清醒过来，立志要做贤内助，许多事情便一一按着规矩来，只想着令旁人挑不出一点儿错漏才是。

　　她原本也记挂着太子的叮嘱，想要上门找皇贵妃请教，可长岐的身子骨弱，好一阵病一阵的，并不有多的心思照应到她，她上门两次，见皇贵妃都不冷不淡的，心中也有傲气在，渐渐的便也就是挂着一份面子情谊。

　　倒是往皇太后哪里走得越发亲近了，老太太不看僧面看佛面，她还记得太皇太后叮嘱她嫡庶有别，对这个孙媳妇儿倒也十分和颜悦色。

　　她如今年迈，早上醒的早，每次起来太子妃已经到了，陪着老太太一道用膳。

　　老人家年纪大了，喜闹不喜静，淑妃孝顺，可她要照顾膝下的三个孩子，早上也难有时间伴着她一道用早膳，太子妃日日来，老太太心里越发欢喜。

　　只是她从来没有管过宫务，在这头上也难得给太子妃知道，但皇上尊敬她，她的偏向到底也算是给太子妃撑腰了。

　　“往年不都是入宫来见老太太么？”殷佐有些纳闷，“往后你不要说这样的话，给二嫂招祸。”

　　“是。”红曲敛衽行礼。

　　命妇们是酉时到的，天色已经渐渐黑了。

　　宫人们按照品阶座次领着人过去。

　　前朝开得小宴请的是三品及以上的重臣、宗室，后宫里头自然也是对应的女眷们。

　　勋贵们的在一边，打头的是四王八公家的女眷；清流们的又在一边，先是内阁阁老夫人们，再往后是六部官员的夫人。

　　这样一分，贾敏的位置便与贾母分开了。

　　好在周围有宫人们服侍着，各家夫人又带着一个随侍的宫人倒也十分有趣。

　　宴会照例设在了蓬莱三岛的阁子里。

　　男人们在蓬莱，女眷们在瀛洲，方丈岛上则是教坊的乐伎们，歌舞隔着雾气缭绕的湖面传过来，仿若仙乐入耳。

　　今日宴会并非正宴，宫里上下都着常服，自入了文华殿读书的皇子们都到了宴会上来。

　　从年纪最长已经入朝的赵王到将将入学的十三皇子，一应皇子在皇上右手边坐下来，太子的位置则显得独特一些，他的座次只比皇上低了一阶。

　　皇上与重臣们饮酒赏月，一众皇子们心思也跟着放开了。

　　“大哥身上近来多了些味道。”小九、小十两个皇子如今正是猫嫌狗憎的时候，兄弟两生的肖母，宜妃明艳、贤妃秀丽，可他两自打在文华殿读书以来，吃饭、睡觉、玩耍都凑在一起，天长日久人长得也越发相似了。

　　“什么味道？”今年御膳房里多出了一味云腿月饼，十皇子眼巴巴的瞧着，他原本就未曾用晚膳，这会子饿极了，他左右瞧瞧见没人注意到自己，顿时伸手去了一块，握在手里小口小口的啃着。

　　“一股子奶味儿呀。”殷禟嘟着嘴巴，装作一脸不屑的回答。

　　“小九也想着要娶妻呢？”魏王笑道。

　　魏王妃有了身孕，对比比他还先成婚的太子，魏王有些小骄傲。

　　“娶妻做什么？”殷禟不屑得说道，“跟大哥一样奶孩子么？”

　　“你还小，不懂呢。”赵王如今是有女万事足，对于弟弟的挑衅一点儿也不放在眼里。

　　月上中天，殷佐见兄弟们絮絮叨叨闹开了，并无人注意到他，小少年悄悄得从屋子里溜出去，殷臻无奈的朝着弟弟溜出去的背影扫一眼，到底没说话。

　　魏平安排的小船就在旁边。

　　撑船的宫人梳着双鬟，年纪不大，着白衫青裙，今日过节，头上都带着珠花，圆圆的脸倒与天上的玉盘格外相称。

　　魏平扶着殷佐上传，宫人撑着长篙朝着瀛洲岛去。

　　今日贾敏入宫仅领了黛玉，林珲则由先生领着出门去阿育王寺踏月去了。

　　那里的中秋法会惯常十年一回盛大的，林珲小孩儿心性，听下人们说了便缠着要去，林海只得将他托付给舒叶柏。

　　八月赏月已是中秋，白露之后天气自然就凉下来。

　　黛玉领着辛夷坐在贾敏身后。

　　“姑娘，该走了。”红曲从后头绕过来。

　　“我这就来。”黛玉看了看坐在前头与人说话的贾敏，她还是第一回在这样的宴会上偷偷溜出去，小姑娘觉得有些紧张，不由握住了袖子带着辛夷跟着红曲瞧瞧溜出去。

　　“两个孩子玩耍，有宫人们看着呢。”虽然殷佐做的隐蔽，但皇贵妃如何不清楚，瞧见小姑娘出去了，她忙笑着与贾敏说，“夜里若是晚了，便留宫里与我同住，清凉殿里还留着她的屋子呢。”

　　“玉儿淘气，让你见笑了。”贾敏笑道。

　　瀛洲岛上码头建的宽阔，东面则是给小船修建的码头。

　　殷佐乘得小船是仿造渔船的制式，宫人徐徐荡桨，船篙划破湖面，在浮起的水雾中轻柔的停驻在了码头。

　　“妹妹仔细脚下。”殷佐走出船舱牵着黛玉上了渔船。

　　秋日里天气寥落，船上铺着厚厚的毯子，小几都是定在船舱上的，宫人们备下了果脯、鸭掌、鹅掌、新卤的鸽子、莲藕……当然也少不了月饼，还有些许桂花卤子调制成的蜜水。

　　秋风飒飒，湖水渺渺茫茫，一轮明月高悬，仿若素色绢帛新裁就的纨扇，水色与月色浑然一体，美不胜收，黛玉这时节便顾不上吃桌上的点心，以手托腮，细看这不似人间的景色。

　　小船徐徐从岸边离开，宫人们按照殷佐的吩咐，划着小船先围绕湖面游上一圈，黛玉与他相对而坐。

　　“妹妹可觉得冷？”夜风从湖面吹过来，殷佐轻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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