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为了迎娶女神而奋斗

　　入冬以来，时光飞逝，转眼便到了皇太后的千秋。

　　这一年的宴会格外热闹，惠妃起头的排得小戏引得众人拍手叫好，改编的是唐人传奇《柳毅传》，扮演龙女的小旦生的貌美，唱腔婉转，老太太看了喜不自胜，忙将人唤到跟前来，打赏了一番。

　　到了十月底，林海在扬州交割完公务，又命下人们将家什土仪准备好，这次举家搬回都中，按照往后来看，恐怕再也没有外放的可能了，许多在扬州置办下的家产，有些需要处理的便处理了，剩下的留着算是给两个孩子置办的产业，托给中心的仆人们看管。

　　还有先头铺下的南北商道，如今他一走，瞧着甄家在江南的样子，忍不住心惊胆战，便教人收整了商线，又将积压的货物清仓处理了，换的得银钱一部分送往姑苏老宅修缮，一部分则存入银庄里。

　　到了十一月里，北上的运河大部分已经结冰，厚实的冰面足够人和牲畜在上面行走，运河上的船只也换成了特制的冰船，可以直接在冰面上行走。

　　临近十二月，越往都中走，路上碰见的官员就越发多，今年因为北边战事提拔上来的武将有许多，当中便有太子妃的三哥，他是李全麾下，如今升任四品广威将军的石崇义，一家子上京来预备送胞妹出门。

　　石文炳驻军在闽南，早年石家四兄弟都在闽南长大，水性熟识，石崇义调任到了北边，他膝下一儿一女皆是在北方出生，生平第一次坐船，少不得有些许晕船，林海身边带着的老仆人熟识药理，给两个年幼的孩子开了一剂治晕船的膏药，涂抹在太阳穴、肚脐等位置，过了三五日，两个孩子又恢复到活蹦乱跳的样子。

　　“多谢林老爷，否则这两个皮猴还不知道晕成什么模样呢。”见儿女大安了，石崇义托下仆们传话递上了拜帖，都是行走在外，二人并未以官职相互称呼。

　　“石三爷客气了，我家中亦有一儿一女，年纪与令公子、小姐年岁相仿，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林海笑道，到今年他已逾四十，下颌上留了短须，人却越发清癯，多年官场打磨，人却显得越发温润，有君子如风的气质。

　　“哦？”听他这样一说，石崇义眼前一亮，他家时代是勋贵出身，自来儿郎都是练骑射出马的，可家中也是要延请名师学兵法的，他如今膝下的女儿也就罢了，儿子却委实皮实，请了许多先生都没什么用，请一个教孩子气走一个，这时候听见别人家的小孩儿忍不住细细问道，“犬子自来顽劣，不喜读书，整日里就游玩浪荡无所事事，这一回上京，便打着将孩子留在京中的意思，可到底还得请名师教养才是，不知林老爷可有熟悉的做馆先生推荐的？”

　　“我经年不在京中，一时半会儿还不确定，家中小儿的师长也是拙荆托人相请，等回到都中若有合适的倒是可以给石三爷推荐一二。”林海说话滴水不漏，说一句大不敬的话，六皇子的性子很大可能掺和不到皇权之争当中，可太子却是活生生的靶子，既然这样，他又何必趟这趟浑水，索性一推二五六，就当不知道，且等入了京城，太子迎娶石家姑娘，他们作为外戚，更是要谨言慎行，到时候纵然他想，只怕石家也不敢收他推荐的人。

　　“如此便劳烦林老爷了。”石崇义也不纠缠。

　　再有一日便到都中，饶是沉稳如林海也忍不住露出期盼来。

　　次日一早，天才蒙蒙亮，他就从船舱中起身来，站在甲板上远眺长安，恢弘的城池隐藏在晨雾流岚之中，随着朝阳一点一点升上地平线来，阳光划破晨雾，巍峨的城市引入眼帘。

　　“长安！长安！”越是往北走，遇见高鼻深目的异域人也越多，此时见到这座闻名世界的东方城市，这些异族人不由兴奋的大喊。

　　“石三爷家中可有人来接？”眼瞧着官船要靠岸，林海不由笑道。

　　“已经给家人去信，定是有人来接的，倒是不知林老爷这头？”石崇义笑道。

　　“家中高堂不在，已给拙荆去信，她必然遣人来接，如此你我二人就此拜别，东宫大婚就在近日，这天下名师有谁及得上宫城之中，石三爷何必舍近求远？”一路过来，见石家也是家风严禁之辈，在勋贵中算是少见，林海临到头来不由出声提点。

　　“多谢林老爷，我明白了。”石崇义不是傻瓜，虽然觉得这些个书生就是麻烦，有什么总是要思虑再三才开口，可对方这话一出他不由心生感激，一则宫中的确名师众多，二则皇上选小妹与太子成婚，自然是令石家要站在东宫身后的意思，虽然小妹与太子成婚之后，她是板上钉钉的太子妃，可仅有一个名义与实际上两家关系密切，还是大不相同的，他们将孩子送入宫读书，也就是明摆着亲近太子殿下，倒也不为过。

　　再说林府这头，自接到林海传信，府邸上下便都日日盼着。

　　贾敏与林海成婚多年，夫妻都是住一处的，林海后院清静，她原本在正房里也是预备他起居坐卧的地方。

　　倒是前院里，少不得布置起来。

　　先是会客厅和书房，这里头如今有些林珲的东西，到也不多，小孩儿的院子正好与正院毗邻，倒是他的书房里，林海素日喜爱的书卷、图画等都要摆出来，趁着这个机会，贾敏又领着两个孩子将家族库房倒腾了一遍，有些适宜他们这个年纪的摆件也可摆出来，还有些经年留存的绢纱布匹，正好换出来给两个孩子换窗纱。

　　她估计这行程，料想着林海应是到了，便日日打发管家带着仆人们去守着。

　　林珲读书勤谨，如今又有黛玉跟着他一道，小孩儿越发刻苦，贾敏三十出头才得这一双儿女自然舍不得他们日日闭关苦读，家里头的课业没一旬休息一回，便选择了初五、十五、二十五的时候。

　　十一月廿五这一日正好是旬休的日子，林珲板着指头算着这几日约莫爹爹便要到了，小孩儿兴奋得不得了，一早起来，便吵吵嚷嚷要往码头上去接爹爹回来。

　　眼瞧着太子要大婚，十一月二十八是太子与太子妃纳征的日子，皇上请西宁王妃、南安王妃、忠顺王妃、佟太太做全福人约同礼部的官员送聘金、聘礼等到石家，石家这一日回礼，也请了京中众人观礼。

　　原本林家与石家并未有很多联系，可如今黛玉是晋王妃已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了，贾敏托人问得三皇子王妃侯家也是要去的，她便也带着手下人备礼。

　　此时听得林珲吵嚷着要出门接爹爹，心头有些许犹豫，林珲不必黛玉，他到京城来的时候还是不记事的年纪，虽然往后父子两个书信不断，但贾敏是乐的见他们父子更亲密的。

　　“娘，六哥哥今日原本就约了我瞧晋王府的修建图，珲哥儿想去接爹爹，我也想，我们跟着六哥哥一道，带着人倒也不怕什么。”黛玉原本坐在一旁不紧不慢用着早膳，见弟弟趴到娘亲怀中撒娇不由笑道。

　　“这也好，殿下出宫来自是带着人的，你们跟着他再将下人们带上倒也不错。”贾敏想了想点点头，无论是殷佐还是黛玉都是持重之人，纵然林珲有些淘气，也不会影响什么，不过林海虽然是这几日到，到底是什么时候还不清楚，是以她特地嘱咐道，“你爹爹只是这几日要来，到底是哪一日也说不好，今日你们既然去了，若能见得是最好，若是遇不到也不须在意，山高路远，又是冬日里，行程自然要缓慢一些。”

　　“娘，您放心，我定能遇上爹爹。”林珲自来运气便好，大事上从来心想事成，先头他与殷佐交好，恨不得对方是自己亲哥哥，转头果然殷佐与黛玉的婚事便如他所愿，这会子对遇见爹爹自然信心十足。

　　等他们用过早膳，收拾妥当，辛夷便领着殷佐进门来，小少年今日着一身青色缂丝竹叶纹皮袍，头戴莲花冠，他少年人火气旺，连大氅也没穿。

　　反倒是黛玉与珲哥儿，两人年纪还小，都裹了白狐皮的斗篷，贾敏又嘱咐了身边人几句，这才同意们出门去。

　　“六哥哥怎生连个手炉都不带？”时辰还早，他们上了马车，黛玉先脱了斗篷，又替弟弟安顿好，这才笑着看殷佐。

　　“今儿还不冷，我日常又习惯在外头跑的，自然就不用带了。”殷佐笑道，先将手中的丝帛图卷展开，“这是山子野绘得图，你且瞧瞧，我宫里还教人做了个沙盘出来，可惜你如今难得进宫不能直观的看，你觉得哪儿不好，咱们再改就是了。”

　　“有山有水，四季都有景色可赏玩，我瞧着已经很好了。”黛玉先展开看了一眼。

　　“……到底往后要长长久久的住，你先帮我看看。”殷佐沉默片刻，低下头只觉得脸上有些发热。

　　“左右你的喜好我也知道，那我便替你看看。”黛玉没注意他的神情，认真的将图卷起来，准备带回去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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