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为了迎娶女神而奋斗

　　到了城郊参加庆功宴的将士们从九品开始，地下普通的士卒则在大营之中，众人依照各自所在的编队围在一起，纷纷落座。

　　见众人坐定，时辰差不离了，皇上这才笑盈盈的端着酒杯站起身来，“五月苦战，一朝德胜，第一杯，请众将士与朕同祭天地，往后数十年平安州再无边患，百姓可安居乐业！”

　　“敬天地！”众人齐声应和，与他一道将酒液洒向半空。

　　“第二杯，朕请众将士与朕同敬鬼神，祭告那些浴血奋战、马革裹尸的袍泽！”皇上再次端起酒杯，随着他话音一落，他将酒杯倾覆，酒液洒向了这边土地。

　　“敬袍泽！”提起战死的同袍，纵然几位将军都不由红了眼眶。

　　“这第三杯，朕敬你们，是你们坚忍不拔戍卫边疆才有大周多年的和平，才有此番诛杀科尔多、直破北漠王庭这样彪炳史册的战绩！”皇上正色道。

　　“皇上万岁！”殷臻开口。

　　“皇上万岁！”殷佐是个小机灵的，登时跟着他哥一起喊。

　　随着两位皇子的发声，山呼“万岁”的声浪仿佛秋日里成熟的麦浪。

　　皇上敬了酒，便不再说话。

　　场地中央的空地上，燃起来的篝火上架着一只被剥了皮的全羊，此番大捷，往后数十年无边患，消息在军中都暗暗传开了，这些掌厨的厨子自然也听说了，今夜自然大展身手，羊肉先用黄酒、香料腌制，由着篝火慢慢的烤透了，香味渐渐沁了出来，着短衫马面裙的侍女们端着美酒与佐酒的菜肴仿若翩跹的蝴蝶穿梭在宴席之上。

　　席间有妙龄的少女穿着罗衫在宴席中间的空地上翩翩起舞，渭城民风受北漠影响，舞蹈也显得格外热烈奔放。

　　侍女们端上的酒液是与北漠相似的马奶酒，殷佐尝了尝，小少年不由自主的皱起了眉头。

　　在前世囿于身体不好，他在饮食上有很多禁忌，酒是绝对不能喝得，这一世参加宫宴的时候，他年纪还小，也不曾尝过，如今既然封了王了，算是大人了，小少年小心翼翼的端其由侍女给他倒得半盏美酒，伸出舌头舔了舔，大周近年来的酿酒技艺有了飞速的发展，但对渭城来说，马奶酒里的酒精含量还是很低的，几乎就是马奶本身的味道，殷佐尝了一点儿登时不感兴趣的放下，正巧烤全羊熟透了，庖丁们迅速的将羊肉片下来，呈给贵人们，小少年的注意力登时被烤全羊吸引过去。

　　军中多是擅饮之人，平日里军令严明军营之中并不允许饮酒，今夜这些将士都难得松散了一些。

　　皇上到底是久病初愈，略微坐了一阵，寻个由头就先走了。

　　见主座上无人，这些将士们也略微大了胆子，一个个的开始朝着坐在上首的几位皇子敬酒。

　　赵王生的俊美，脾气暴躁直爽，很对得上这些军营里的老爷们的脾气，一个个的端着酒杯上来。

　　殷臻在边疆这些日子性子也放肆了许多，他如今仗着年纪小，便偶尔话唠这些将士私下里也只觉得他可爱，更不论在前头征战的没有一个舍得这位在后头将粮草辎重、管理后勤一把抓的财神爷，敬完了赵王便来找到。

　　至于殷佐，时人敬重鬼神，见他有通鬼神之策，多少都心生敬畏，并不敢太过近亲，好在他素来心大，并无这样的想法。

　　到了三公主跟前，这些将士一个个反倒是扭捏起来，塞外的风沙吹得人容易衰老，一群群正值青年的将士瞧着比实际年纪年长几分，渭城的女子数量到底比不得富庶人家，往日里三公主一身戎装倒也不觉得什么，这时候瞧着她竟然也有这样娴静温柔的时候，一个个同袍都不由自主傻了眼。

　　“怎么，竟是不认得我了？”三公主用的是银镶嵌绿松石的小酒杯，马奶酒度数虽低，可喝多了还是要上头的，日暮西沉，天边的星子一颗颗闪耀起来，篝火映衬得人脸色露出一片灿烂的红，她抬起一只手斜斜支着脑袋，方才饮得多了几分，此时酒意微微上头，面色染上了醉人的酡红，不由露出几分成熟女子的妩媚与娇艳来。

　　“哪里，哪里，卑下敬公主！”一群大老爷们教她艳光四射的样子一摄，都不由自主垂头不敢细看，他们语无伦次的敬了酒，纷纷狼狈的退下来。

　　“戚将军，这一杯，我敬你！”有道是酒壮怂人胆，前头两个公主在幼年时候夭折，三公主实际上相当于长公主，亲娘早年得宠，她自己也受皇上疼爱，顺风顺水活了十多年，当初便是因为婚事跟自家亲娘闹得不罢休、后来征战沙场敌人的和她自己的鲜血染红了衣袍她也从来没有惧怕过，可如今，面对端坐眼前的心上人竟是心生怯意——这男女姻缘一事，何其苦恼，竟是教一向自信的天之骄女都仓皇如一只鹌鹑。

　　“殿下到底是女子，马奶酒喝多了容易上头。”少女的眼眸清润耀眼，戚宴微微转开视线，不敢细看，他沉默了片刻，看着固执得站在自己跟前抬手举着酒杯的少女，半晌，终于有几分狼狈的说道。

　　“……你凭什么管我！”三公主倔强得看着他，有几分气急败坏得说道，话一脱口，她便后悔了，眼眶一阵阵的发热，她有几分狼狈的转过头，丰润得嘴唇在微微颤抖。

　　“……是臣僭越了。”戚宴一怔，微微后退一步，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抬手朝着她行了一礼，“臣有伤在身，先行告退，请殿下恕臣无礼！”

　　“戚宴——你站住！”三公主见他转身离席，先行一步，愣了半晌，酒精上头，她将酒杯一掷，登时便朝戚宴追去。

　　“殿下，请留步。”两人一前一后绕到营帐后面，先头人声嘈杂，戚宴没有听见她追出来的声音，这时候转头一瞧，倔强的少女便映入眼帘之中，他不由微微动了动嘴唇沉声道。

　　“戚宴。”三公主看着他停下步子回过头来，不由自主露出一个欢喜的笑容来。

　　“殿下寻臣可有什么事儿？”戚宴沉默片刻再次开口。

　　“戚将军，不知你可有订下亲事？”三公主知道，比起都中闺秀，她已是称得上离经叛道的女子。

　　论心思细密她不如五公主，论聪慧大气她不如六公主，论温柔娴雅她不如七公主，论容貌姝丽她比不上八公主，论心灵手巧她不如九公主，尤、戚宴是这样英武俊美的男子，是她原本在深宫之中从未见过的，以至于一见倾心，竟是在他跟前显出迟疑来。

　　“……并未。”戚宴摇了摇头。

　　三公主的眼神登时亮了。

　　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心上人一举一动总是能触动她的心肠。

　　“如今边疆安稳，将军可以成婚的打算？”三公主有几分忐忑不安的说道。

　　戚宴的心猛地一跳，这一瞬他忽然看懂了眼前人盈盈眼波里蕴含着的情谊，这一瞬，戚宴的心里又是辛酸又是欢喜——他与眼前的少女相差的十四岁，为将者少有长寿之相的，且自来男子寿数不如女子多矣，若是他年轻几岁，对上这样鲜活有生命力的少女自然好无顾虑，可他人至中年，对方尚且如初绽的蓓蕾，他如何忍心。

　　“臣孑然一身，家族不兴，并无娶妻之意。”戚宴沉默了片刻，再次开口，语气里带着他自己都未预料到的干涩与一丝酸楚。

　　“戚宴，你，你可知道，我心悦你！”三公主的眼泪在这一瞬间就直接落了下来，她哽咽着一字一顿得说道。

　　“臣多谢殿下厚爱。”戚宴教她的眼泪刺得心头一阵痛楚，他微微后退一步，抬手朝着对方行礼，他不是十多岁的少年郎，正因为心中珍视，才越发慎重，不敢轻易许诺，“只是臣当不起殿下这一份厚爱，殿下是天之骄女，戚宴不过凡夫俗子，所想要迎娶的妻子不过小家碧玉，公主才貌双全，应是当世豪杰才可相匹配。”

　　“……可在我眼里，你就是当世的豪杰！”泪水将脸上的妆都冲花了，三公主倔强的望着眼前的男人，她素来的教养也就只能让她做到这个地步，再出格的却是万万不能了。

　　“……是臣对不住殿下！”戚宴温柔得目光落在她的身上，这样明艳鲜活的姑娘他怎能不心动，可他已经过了放肆的年纪。

　　“戚宴，你……你这个榆木脑袋！”三公主流着泪，她瞧着眼前的男人，竟不知自己该如何是好，是恼恨他的出现令自己动了真心，还是恼恨这人当真铁石心肠。

　　火塘中的木柴燃烧得哔哔啵啵，殷佐吃饱喝足，不耐烦见大人们来来往往，眼见着三公主离席了，小少年担心她一个人在营地里不安全，便跟着上前，没料到竟是将这样隐秘的事情撞破了。

　　他如今受先生教导，读了许多书，已然不是当初许多事搞不清楚弄不明白的人了，世事对女子苛求，自三姐姐掌兵一日起，宫里宫外对她的非议便没有断过。

　　这些年来，随着从文华殿的改良工艺一阵一阵的往外传，许多百姓有了立足的生计，许多女子也能借此机会养活自己，在许多地方越来越多的女子能够有更多的选择，但这个改变是缓慢的，三公主几乎就成了这一改变的标杆，江南一带的腐儒没少写文抨击她。

　　“谁？”殷佐的脚步很轻，但戚宴是何等人物？他年幼失祜，族人欺凌，后投身军中从一伍长做起，十多年爬到如今正三品将军的位置，他的军功比起朝中任意一人来说都不逊色，殷佐这三脚猫的能耐在他眼前是不值一提的。

　　“是我。”殷佐大大方方走了出来，半点都没有不好意思，“戚将军，方才的事情还请将军保密。”

　　“殿下放心，此时臣必然守口如瓶。”戚宴并不因为他是的半大的少年便忽视他，相反他为这个少年在守城时候展示出来的机敏和果决而心生赞叹，“夜深风大，臣先行退下，殿下也早些休息吧。”

　　“戚将军当真对三姐姐一点儿也无心悦之意么？”殷佐从背后喊住他。

　　“殿下，臣比公主年长十四岁。”戚宴一怔，他原本是不想回答的，可兴许方才在宴席间喝了需多酒，酒意上头，这时节反倒生出几分倾诉的意思。

　　“可她若是真的嫁给其他人，你就不担心她受委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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