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为了迎娶女神而奋斗

　　北漠在黄昏时候发起了攻城。

　　吃饱喝足的北漠将士仿佛是闻着血腥味儿的鲨鱼直奔渭城而来。

　　于北漠这样的以部落聚集生存的王国而言，他们更习惯了如闪电一样的奔袭，攻城对他们而言并非易事，他们这一支原在本朝初年的时候就抢夺了一些前朝的攻城器具，譬如火炮、云梯一类的。

　　大周对工匠的封锁很严格，即便如此，在前朝之时仍旧有工匠流落在外。

　　沈秀便是这其中一人。

　　他原本是宫廷里负责火器的匠师，只是潜心钻研，可前朝皇子叛乱想从他手中获得火器的，他虽不识字，却也从说书人口中听得何为忠义，自是宁死不肯，到头来妻儿都教人杀尽了，他狠毒了前朝皇室，北漠趁乱南下的时候刚好救了他尚且在襁褓里的女儿，他便领着女儿跟着北漠人一道往北走，离开了生活了二十多年的故土。

　　北漠素来缺少工匠，自然将他奉若上宾，他原本对北漠的印象都是杀人不眨眼的蛮子，相处得久了才知北漠民风彪悍，大部分北漠人员亦是十分热情淳朴。

　　见他一个大男人孤身带着女儿，热情的北漠姑娘还会帮他照顾女儿，家里养着牛羊的，挤了羊奶便分一些给他来吃，他性子腼腆，第一回遇见这样热情的姑娘忍不住红了脸，可他心里到底惦念着自己的亡妻，死活不肯再娶妻。

　　但他记住了北漠对他的善意，转头当王庭征召工匠的时候，他便报了名。

　　北漠对攻城器械的制造还处于摸索阶段，一则草原上没有许多树木，若是用全铁器的铸造，当下的技艺很难达到这个标准；二则缺乏工艺娴熟的匠人。

　　便是有抢到的攻城器械也没有足够的能够拆开供工匠们研究。

　　更不论，到了后来，技艺传承的时候出现了断层，而与此同时，中原这头的技术却在蓬勃发展，火器、火炮应运而生，只是新生的技艺仍旧在不断的改善之中，如今军队里头大头使用的还是冷兵器。

　　但沈秀不同，他是一个可称之为大师的工匠。

　　前朝时候，他能以弱冠之龄便坐稳了八品小吏之职，靠的便是他在攻城器械设计上的绝佳天赋。

　　到达北漠之后，他无奈的发现这里缺乏相应的木料和铁器，即便是他也很难在现有的情况下进行改良。

　　这一晃就是五十多年，他从当初持才傲物的弱冠青年到如今须发皆白的古稀老人，终于有机会将自己的设计付诸实践。

　　罗刹与大周交战，并且溃败。

　　战败之后，罗刹与大周签订了盟约，原本的皇帝因此谢罪，新登基的小皇帝列昂尼德尚且年幼，今年不过十五岁，罗刹国的国政由小皇帝的长姐阿列纳斯摄政，这位野心勃勃的公主殿下有一颗聪明的头脑，她并没有选择撕毁协议，反而是暗中与北漠汗王接洽。

　　随之而来的是供给北漠的大量的铁和木头，沈秀指挥工匠用铁铸造火炮，又用木头制成架子，方便火炮的运输。

　　他制作的火炮，是在前代的图纸上进行了自己的革新，射程可达三里，但即便是盟友，阿列纳斯提供给北漠的铁也并不多，只能铸造出三十架火炮来。

　　等火炮制作完成，科尔多并没有第一时间在战场上使用，而是给足了沈秀调适的时间，直到今日，竟是等来了大周皇帝御驾亲征。

　　“他们居然也有火炮。”戚晏的脸瞬间沉了下去，他放下黄铜制成的望远镜，脸色严肃的几乎滴出水来。

　　“不知对方火炮威势如何？”皇上面色倒是很沉稳。

　　对于突然出现的火炮，要说不吃惊那是假话，但皇上对大周的火器很有信心。

　　前朝灭亡之后大周继承了对方的火器，无论是哪一任帝王都极其重视，先头赵王只是改良火统和枪械，但文华殿里的课程也有涉及到火器研究的，术之一课不仅涉及到传统的算术理论，更是有不少用在实战之上，近八年来，当中的研究可谓是日新月异，只是碍于新生的武器威力过大，有伤天和，如今只是在工部火炮坊的研发司里存在，并未真正的用在军队里头。

　　“对方的火炮瞧着与前朝时候的元狮火炮有相似之处，只是瞧着仿佛是经过改良的。”殷佐也被允许上了城楼，小孩儿手上的望远镜是他自己做的，并不算精良，但也有望远的功能，这会子拿出来，对着对方的火炮细细看，看了良久，这才转头严肃的对皇上说道，“按照前朝《武备志》记载，元狮火炮的射程在一里至二里半，射击的角度由炮手调适，可北漠这个炮火瞧着却有些蹊跷。”

　　“殿下竟是熟知此炮？”戚晏有几分惊讶。

　　“我是立志要编纂百科全书的人，自然要遍阅群书，不可放过一丝一毫。”殷佐严肃的转头看他，“只是北漠这炮火是经过人改良的，射程约莫在两里半到三里便是极限了，但你们看到没？架着火炮的车子变了，它不似前朝需要炮手通过垫高炮筒的位置来调整火炮射击的方向，反而直接调整架子便可改变炮筒高低，从而影响射击的方向。”

　　听到小少年言辞明晰，侃侃而谈，戚晏压下心底的讶异。

　　他先头与三位殿下接触，只觉得三公主英姿勃发、肝胆照人，有超乎寻常人的果决和勇敢。

　　赵王性情虽然有几分暴躁，可于火器改造、管理之上有着令人叹服的天赋和行动力。

　　至于四殿下更是做事谨慎、思虑周密，其手段、思路已经称得上天赋卓绝，其气度、威严与皇上想必也是各有千秋。

　　如今再见与之一母同胞的六殿下竟然博采众家之长，其记忆力超凡卓绝之处，果然不是寻常之人。

　　“可有破解之法？”皇上看着这个身高刚刚到自己肩膀的儿子，再一次意识到自己倒是忽略了这个孩子的才能，或者说往日在宫里，他的天赋和才学隐藏在了与众多兄弟姊妹相处融洽的性格之中，比之其他诸位皇子的专才，他又不是爱出风头的性子，他博学出众的一面便显得不那么引人注目。

　　“火炮到了今日，受冶炼工艺的影响，还是有炸膛的危险，对方的火炮改良，多半也是从射程上进行了修改，一时半刻，倚仗草原上的功夫，很难真的提高冶炼技术，以至于炮膛天然有缺陷，使用过程当中，若是不经常浇水，火炮太热了便会爆炸。”殷佐冷静的想了想继续说道。

　　“只能这样被动的等待对方的行动么？”戚晏问道。

　　他今年还不到而立的年纪，可教这边关的风沙一吹，整个人瞧着竟是比实际年纪还要老上一些，且他常年在军中，最初从军的时候年纪太小，只能板着脸保持威严，这么多年了，竟是难得再有改变，这会子跟这样一个白白嫩嫩的小少年说话，戚晏只担心自己一时不留意，吓住对方了。

　　“将军原本是在南边守卫海疆，我记得我朝海军都是配备有火炮的，将军在使用的时候应当知道，使用频次太高，火炮也有炸膛的风险。”殷佐对戚晏还是很好奇的。

　　在他这个年纪的男孩子天然对手握重权的大将军都有一种向往和好奇，且他往日在京城里，接触到的清流出身的先生们也就罢了，一群人到底套着文质彬彬的壳子，至于勋贵出身的年轻人们，长在富贵深处，连杀鸡都不曾看到过，身上脂粉气浓厚，又哪里能与这样尸山血海里走出来的将士相比较呢？

　　“殿下所言甚是，不光是使用频次高了，若是其弹药填充有问题也会引起炸膛。”戚晏点了点头。

　　“北漠前头与我们对峙了这么长的时间都没有使用过火炮，要么就是他们弹药产量稀少，没有多余的可供操练；要么便是囿于草原上的条件，生产的火炮稀少——无论哪一种，对方对火炮的使用都不会有太多实际的经验，只要想法子引诱对方多开炮，它自己都会出问题。”殷佐想了想宽慰道。

　　“就怕对方火炮众多，这样的消耗起不到好的作用。”戚晏的偏将听着二人说话，终于忍不住开口，他是急脾气，皇上难得御驾亲征，正想一展本事，立下军功，也在皇上跟前留一个好的印象才是。

　　“我大周历来对出关售卖货物的商人管制都很严格，无论是海禁还是与罗刹国通商的商人，都不允许他们将铁、木炭、硝石、煤等运出去，想来纵然草原上能得到一些，量也不会太多。”殷佐认认真真的分析到，他伸手举起望远镜又朝着对方营地看了看，转头冲着皇上说道，“只是爹爹，儿子心里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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