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女人

　　“卫华回来了。”
　　“是啊，大爷，你身体还好吧？”
　　“好，好，好着呢！”
　　一路上，这样的对话就没有断过，云卫华哪怕已经三年没有回家，看到熟悉的村民，张嘴就能叫出名字，那些村民看见他，更是热情地打招呼。
　　和他比起来，曹爱军母子仿佛是三只落入鸡圈里的凤凰，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了。
　　精致的装扮，疏离的笑容，过分温柔的声音，无一不在她们和村民之间划下了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那般的高高在上。
　　特别是村子里爷爷奶奶辈的老人眉开眼笑地问她们话时，那蚊子叫一般的声音，敷衍中略带冷淡的笑容，以及眼里闪过的不耐烦，让将这一切引入眼帘的云一笑皱起了眉头。
　　目无尊长，这是云一笑对二婶还有两个妹妹的初步印象。
　　云家人得到消息，更是高兴得不行，带着一溜孩子笑呵呵地跑出来，围着云卫华打转，然后一边往家里去，一边询问他的情况。
　　三年没见的亲人，自然是有许多的话要说的。
　　走进家门，就看见云添喜站在堂屋门口，眼里明明带着笑意，却还是板着脸一副十分随意地开口：“回来了？”
　　“嗯。”
　　云卫华点头，家里的孩子一个个都长大不少，他爹自然也老了很多。
　　“回来就好，快屋里坐。”
　　赵银花看着儿子，眼眶有些发红，不过，因为现在是腊月里了，掉眼泪犯忌讳，她硬生生地忍住了，拉着儿子走进堂屋，坐在一边仔细地看着儿子，“瘦了！在外面很辛苦吧？”
　　云卫华连忙摇头，“不辛苦，都挺好的。”
　　家里回来人，自然是要准备一顿好吃的，赵银花带着三个儿媳妇在灶屋里忙碌，云添喜父子几个在堂屋里说话，没事的曹爱华领着两个女儿在院子里洗漱。
　　“大姐，二姐和三姐穿得正好看！”
　　云四叶姐妹三个远远地看着，一脸的羡慕。
　　“以后乖乖地听大姐的话，好好学习，大姐就挣钱给你们买。”云一笑完全不认为那两个妹妹的打扮有什么好看的，身为女人，最重要的就是有本事，外表反而是其次的。
　　只是，三个妹妹既然喜欢，她想着等到开春以后，就去打猎，应该能给弟弟妹妹们都置办一身新衣裳的。
　　“真的？”
　　“自然。”云一笑点头，答应的事情，她就一定会做到的。
　　云二凤自从进入云家，心里就觉得很是不自在。
　　原先她以为一回到家，家里的孩子就会跑过来，对着她和三朵问东问西，甚至还担心会向她们讨要东西。
　　只是，想象中的情况并不没有出现，她们只是远远地看了一会，接着就各自找事情做，太热情她担心吃亏，可现在这样的冷遇，又让她微微感觉有些尴尬。
　　当然，这些都是小事，自云卫华回来后，一直都不错的气氛，是在吃晚饭分桌的时候才有了变化。
　　云家一直都是两个饭桌吃饭，今天多了云卫华一家四口，同样如此，云家人的位置并没有变化，只是一桌添了两个人。
　　都没觉得不妥，只是在云一笑坐下后，云卫华身边的曹爱军突然开口问道：“笑笑，你怎么坐在这一桌？”
　　云家人一愣，身为母亲的刘小月是最先沉下脸的。
　　“二嫂，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笑笑怎么就不能坐这里了？”
　　云玉华问话的语气带着不满，二哥回来她很高兴，可看着家里娘和三个嫂子忙得团团转，不是在做饭，就是在给她们收拾屋子，二嫂自己倒是清闲得像个客人，哪里像是做人媳妇的样子。
　　这些也就算了，谁让她刚回来，说不准是在路上累了，只是既然什么都不管，现在又说这样的话，算什么？
　　“玉华，怎么说话的。”
　　赵银花说了一句云玉华，不过，语气里却没多少责怪。
　　曹爱军有些委屈，在她看来，既然笑笑能坐这里，那么，她的两个女儿也应该坐在这边的。
　　原本这点小插曲是可以因为赵银花的话而结束的，只可惜，曹爱军接下来的话，让云家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在她身上，“爹，娘，既然这样，小凤和小朵也可以坐在这边吧？”
　　云一笑看着她，笑着说道，“二婶，为什么我能坐在这里，而二凤和三朵不可以，那是因为我是云家的长孙女，而她们不是，长幼有序。”
　　只是这四个字二婶似乎也不懂。
　　曹爱军对上云一笑明亮带着笑意的眼睛，脸微微有些发热。
　　“笑笑这话说得没错，”云添喜说着这话时，目光是看着云卫华的，“吃饭吧。”
　　虽然他没有再多说，可云卫华的好心情在这个时候消失殆尽。
　　桌上的气氛也不如刚才，赵银花看了看自家老头子，再看着一边好几年没见的儿子，把心里憋着的那口气，全都算在了曹爱军身上。
　　欢欢喜喜地给她做吃的，收拾屋子，如今还挑起家里的毛病来，真是，还真当她是个什么大人物吗？
　　吃过晚饭，把孩子们打发后，看着正在收拾碗筷的三个二媳妇和女儿，沉着脸说道：“老二媳妇，你去收拾，洗碗！”
　　曹爱军一愣，看着赵银花，许久都没反应过来。
　　“怎么？不愿意吗？”赵银花看着她的样子，火一下子就冒出来了，“行，你不愿意，我来，老大媳妇，你们都歇歇，你们三个一年到头地伺候我和老头子，今天我来！”
　　说着站起来挽起袖子就要动手，吓得刘小月，刘玉兰还有赵菊香妯娌三个赶紧把她拉住，倒不是婆婆不能洗碗，她们忙不过来的时候，婆婆也会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可关键是，现在她们都不忙，哪有她们三个在一边啥事没有底坐着，让婆婆一个人去洗碗的，只要一想到这样的场景，哪怕是一向喜欢偷懒的刘玉兰，都觉得别扭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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