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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3 章
夏日炎炎的下午，浮萍姑姑结束了对王府新进下人的训练后，到厨房取过消暑的凉汤便往书房走去。
玄墨见到了人，立刻就上前接过凉汤，道：“厨房的人也真是的，这等小事也劳烦姑姑动手，奴才待会得好好训导训导他们才行。”
“莫怪他们，是我刚好有事来找王爷，顺路拿过来而已。”浮萍姑姑看了两眼坐在里头正沉迷在棋盘博弈中的江子然，小声问玄墨：“王爷今日又坐上一天了？”
玄墨无奈地说道：“这些日子京兆府那边也没什么大案，王爷无事可做也就只能这样打发时间了。”
浮萍姑姑掩唇轻笑，说：“也就是跟自己对弈才能让他觉得有趣了。”
“是呢，小侯爷连输几局都还没来得及闹脾气，王爷便不愿跟他对弈了，说无趣。”玄墨也跟着小声笑了。
两人又小声说了几句，浮萍姑姑便上前去说道：“启禀王爷，奴婢有个事情想请示。”
江子然头也不抬，说：“玄墨。”
“是。”玄墨上前一步听令。
可是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江子然发声。
浮萍姑姑和玄墨当即领悟了，刚才王爷可不是唤玄墨听令，而是让浮萍姑姑有事儿就找玄墨的意思。
两人对视一眼，皆是无奈。浮萍姑姑徐徐说道：“这事儿事关重大，玄墨可作不得主。”
说罢，两人等了又等，江子然还是没有反应。
浮萍姑姑只好低叹一声：“看来是要辜负洛姑娘所托了。”
“何事？”
浮萍姑姑转身离去之时听到了这么一句，回过身来已见江子然放下了手中的棋子，颇为好奇地看着她。
“洛姑娘想要在外头开间医馆，奴婢想着王爷正好……”
“准了。”
浮萍姑姑早准备好的一堆说辞还没说完便得了应允，微微一怔继续说道：“怕是要用不少银两，不过于王府的名声也是有好处的，王爷……”
“准了。”
“哎……王爷不用多加考虑一下？”浮萍姑姑说话都有点儿结巴。
玄墨见状，轻轻推了浮萍姑姑一下，小声提点道：“姑姑赶紧谢恩吧。”这来求恩准的人怎么反倒求考虑了。
浮萍姑姑一拍脑袋，赶紧谢恩，然后给打了个眼色才离去。
站在书房外头的浮萍姑姑眉头深锁，等了一会儿见玄墨出来，赶紧拉着人到一边，说：“王爷跟洛姑娘之间是怎么回事？”
“哎哟，浮萍姑姑就是心头清明，一下子就给瞧出来了。”玄墨如同遇见知音一般高兴，道：“王爷最近对洛姑娘的事都很上心呢？晚上偷偷去瞧上几眼不说，还偷拿了人家姑娘的妆粉回来睹物思人。奴才缺心眼的刚好给瞧着了，王爷顿时就不好意思了，罚了奴才把洛姑娘的妆粉都给涂在脸上。”
说起这妆粉，玄墨好心地提醒道：“姑姑回去可得瞧瞧姑娘的胭脂水粉了，王爷偷来的那盒都成糊状了，许是那个手脚苯的丫鬟打翻了水，说不定其他胭脂盒也遭了殃。”
浮萍姑姑想了想，哎哟了一声，说：“那不是妆粉，姑娘说那叫面膜。用好几种药材磨出来治疗姑娘脸上红点的，真是……”她看着玄墨的脸，脑中就自动脑补起他敷着面膜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道：“怪不得那天我刚混进了水转头就不见了，原来都到你脸上去了。”
“瞧姑姑说的，好像是奴才偷的一样。”动手偷的可是王爷呀。玄墨揉着自己的脸，神情担忧：“不过那什么膜，涂脸上不会有什么事儿吧？”
“没事儿，姑娘说没红点也能排什么毒？我们几个近身的侍婢也有在用呢。”浮萍姑姑说道：“怕是你给误会了，王爷大概是好奇那盒子东西，才不是什么睹物思人。”
玄墨听着也觉得浮萍姑姑说得对，刚才还明亮的眼一下子就暗了下去：“奴才还以为王爷突然开了窍呢。”
“也用不着灰心。”浮萍姑姑眨了眨眼，若有所指地说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看来，姑娘要学习的礼仪规矩要改一改了，得赶紧把如意锻炼出来接手院子内外的事务，这样她才能闲下来教导姑娘更多的事儿。
……
开医馆的事情并不简单，洛紫萱闲下来的时候有整理过自己所得到的医术和穿越前的中西医作比较。
病例是一样，可这里大部分药材跟那边的不仅是名字不一样，就连模样功效也不相同。按照她以往的认知，例如盲肠炎这病，是要开刀切除盲肠的；但按照她所得到医术，只要施展一套特殊的阵法，再用以对应的药外敷内服，居然可以令盲肠恢复健康。
在她脑海当中有过千种针法对应不同的病症，而这些阵法交集使用又能产生不同的效果，加上药物的辅助，产生的不同又会增加，用“千变万化”来形容也不为过。
按照她原本的认知，施针只是辅助治疗，若然内脏出现肿瘤一类的情况，必须开刀手术切除；然而现在，只需要对应的一套针法以及合适的药物，肿瘤就会慢慢痊愈。
面对这样的状况，她对医馆的构造亦有了想法。
普通的医馆基本就是大堂和领药处，因为她要准备推行药丸和药膏，所以划了很大的一个地方用来制药。前后门分别设置一个独立的房间，以备急症病人更快地得到治疗，单独的房间也能让她可以不受干扰。除此之外，在后门那一块也划分出一个区域建成一个个独立的VIP病房，专门留给那些不愿外人得知自己生病的贵人。
规划图才刚画好，大管家便前来要了去，有人愿意出钱出力，洛紫萱自然也是乐意的。次日便是乔迁宴，她给江子然告了假，带着如意出了王府。
秉承着以往不是公务不能使用公车这个规定，洛紫萱婉拒了大管家给安排的马车，在外头租了一辆看着尚算干净的便回府去。
路程不远却也用了半个时辰，看着外头人来车往的，洛紫萱这才知道原来这车道也有分官用与民用的。幸好府邸选在里内街里头，拐进去之后那一小段路畅通无阻，也没了外街的喧哗。
站在府门前看着门上气派的“洛府”二字，洛紫萱不由得有些感触。
“喂，你们两个赶紧到一边去，别挡路。”
洛紫萱听见有人嚷嚷，下意识就转过身后，只见身后不知何时停了一辆马车，虽说与王府的没得比，可跟这街上的比已经很豪华了。
“看什么，说你们呢，赶紧走开，我们姑娘要过去。”车旁的丫鬟一手叉着腰，另一手指了指她们两个。
洛紫萱看了下空无一人的两旁，确认对方指的是自己，她再抬头看了眼洛府二字，然后拉着如意的手让到了一边。
那丫鬟尚算满意地哼了一声，这才从车中扶下一名女子。
女子穿着艳紫色的娟裙，上头绣着大朵大朵的稀萝花，圆润的脸蛋上浓妆艳抹，头上数支金钗在阳光下反射出亮光。
一主一仆往前走来，还有约莫三四步的距离，女子停下不走了。那丫鬟意会地看了洛紫萱主仆一眼，从腰间的钱袋里头拿出几粒碎银来扔到洛紫萱脚边，说：“往远些站。”
“你们什么意思，当我们是乞丐吗？”如意当即来火了，出门前浮萍姑姑仔细叮嘱的说话方式都给忘记了。
“这是我家姑娘赏赐的，拿了赶紧走人，一股怪味儿。”丫鬟表情夸张地捂了鼻子，道：“我家姑娘身子娇贵得很，别杵在这里污了我家姑娘的鼻。”
“算了，菊儿。”女子扶了下头上的发钗，说：“满才叔家新入住，许是来应聘当下人的，你快上前敲门去吧，莫要耽误时辰。”
那丫鬟撇了洛紫萱两人一眼，快步走过去敲门。
这时洛紫萱低头看了下自己一身灰色的棉布衣衫，正是她平日待在药室里头惯用的衣着。
药材清洗晾晒要不少功夫，华丽的衣裙很是碍事，所以她才选了这透气又耐脏的衣物。今儿早上正处理着药材的时候浮萍姑姑来说王爷答应了开医馆的事儿。她一个高兴衣服也没换就忙着做规划图，之后想着反正回府后也要梳洗一番，于是出门也就没有更换。
她身上带着药味儿不假，可也不至于熏到人，俗话说先敬罗衣后敬人，看来是这身衣着让人给误会了。
“姑娘，我也过去敲门。”
“别。”洛紫萱拉住了如意，指了下不远处的墙角，往她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洛府外墙的角落处，站着两约莫六七岁，衣衫破烂又面黄肌瘦的小孩，此时正紧紧盯着她们这边，视线总在她与碎银两者之间游移。
如意领命，绕过女子快步走到两个小孩身边，把两孩子吓得身子往后缩。她立即从钱袋里头取出拇指般的的银子递过去，说：“这是我家姑娘给你们的。”
两孩子傻愣愣地看着那银子，反应不过来，下意识就看向洛紫萱那边。
洛紫萱微笑着点了点头，如意抓过孩子的手就把银两放上去，大声说：“拿着吧，回去买点吃的。还有，那地上的碎银虽然脏，若你们不嫌弃也就捡了去吧，省得看着脏乱。”
华衣女子听见如意的话，猛地转过头去怒瞪着如意，说：“好大的狗胆，居然敢说本姑娘的银子脏？你……啊！别过来。”
她话没说完，那两小孩刚好从手中银两的喜悦中回过神，高兴地飞奔过去捡地上的碎银，吓得华衣女子尖叫着躲避。
“你两个小乞丐干什么，冲撞了我家姑娘可饶不了你们。”菊儿急急忙忙过来扶着了自家主子，还指挥车夫去把人抓起来。
不知是车夫故意为之还是两个小孩机灵，捡了银两一溜烟地跑没了影。
洛府大门正好在此时打开了，洛府的门房走了出来，问：“请问是哪位贵人到访？”
菊儿顾不得骂人，上前递了拜帖，道：“这位是正四品的鸿胪寺卿洛大人嫡次女静彤姑娘，从小跟在太夫人身边学习中馈之事。太夫人得知洛老爷乔迁，忧心洛女医事忙，特意命我家姑娘前来帮忙一二。”
“两位请稍等，小的进去禀报。”
洛静彤在等候的时候再次打量起洛紫萱主仆二人，她眉目间带着轻视，意有所指地对菊儿道：“我记得你曾经是小户人家的姑娘，可惜家道中落这才来当奴婢的吧。”
“是，多得姑娘怜悯，这才不至于流落街头。”
“我那时是看你懂得谦卑，要是你像那些人一般不知天高地厚，这口饭还不会让你吃呢。”洛静彤整了整裙摆，继续说道：“可不要以为府中缺人就阿猫阿狗都会收下，奴才就要有奴才的样子。”
语毕，她轻蔑地看了洛紫萱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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