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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
杨逍忙道：“进来暗探和她形影不离，赶路上又不好太过明目张胆，是以没有接触。”
周斐仁点头，略沉吟一下，道：“入襄城，接暗探。”
杨逍拱手，周斐仁随即摆摆手：“去吧。”
随后，周斐仁靠在车架软塌之上，微微蹙起的眉头写满愁绪，半响，睁开眼，目光深幽。
这一月行程，虽然有惊无险，可暗中涌动的危机却如山风扑面，周斐仁早知道事情不会如此顺利，却也没想到她会冒这样的奇险来行事，若有一个不好，他们便是全军覆没。
难不成，在她的心里，只要能杀死自己，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吗？
想到此，他心中有一丝无力。
他能对国事政务，军事等掷地有声，巧计如簧，偏偏对这个人无法做全。
可惜时机未到，某些事情不能言明，否则他们之间哪儿有如此深的隔阂？
如今险境频发，他不得不提前做了打算。
再一个，朝堂上自己一月未曾露面，怕是已经快压不住了吧？
襄城地处南北中界，也算是人杰地灵之处，从古至今诞生过许多大才士，有雅都之称。
如今发展繁华仅次于上京，若不是考虑皇城在上京，怕这襄城当属大宁最繁华之处。
周斐仁一行人在天色将晚时入了城，梵音在马车内，从晴鸢掀起的一丝缝隙朝外看了看，只见满目灯笼映照，沿街小贩喝卖，人流熙熙攘攘，极是热闹。
在城中更有一条宽大河流，河灯沿飘，灯火映照，河中船廊画舫悠然而立，两旁行人或才子聚集某处作诗情画意，或娇媚女子柳树下嬉笑打闹。
晴鸢瞪大了眼：“乖乖，怕是上京寻常日子都不如这襄城这般热闹吧，果然不愧上京之下，雅都之称。”
梵音听闻，不由笑骂一句：“你倒是开了眼界。”
知竹晴鸢自小在她身边，不说多有才，比起寻常千金，却也不逞多让的。
晴鸢闻言，不由悄悄地吐了吐舌头，继续看着外面，有一卖糖葫芦的从旁经过，晴鸢忙叫住，又使出几文银子买了三支糖葫芦，极其高兴的赠与梵音和知竹一人一根。
知竹哑然失笑：“多大的人了，还学那孩童呢。”
晴鸢古灵精怪的摇头瘪嘴道：“自从小姐及笄之后，咱们可是很少出府了，更别说这般物什，那可是稀奇，你别说你不吃，你要不吃，给我。”
说着要去抢，知竹自然躲过，笑骂：“就不给你。”
梵音见状，不由微微一笑。
如今主仆三人心情看似轻松，实则梵音却忧虑重重，只吃了两颗糖葫芦后便重新放好。
知竹晴鸢对视一眼，不由问：“娘娘，不好吃吗？”
梵音摇头：“太甜了。”
又见她精致的眉眼略带忧色，知竹眼眸一转，问道：“娘娘，可是怕有变数？”
梵音看她一眼，又掀起帘子看了看外面，而后轻叹一口气：“照理来说，我们一路上所做极其隐秘，若是那些暗中的人有心，定然早已经有所察觉，也说不定早已不下天罗地网，等着周斐仁自投罗网了，可……”
她微顿，而后继续道：“周斐仁此獠诡计多端，心思缜密，即便一时不可能查出我们暗中所做手脚，只怕早有猜测，我之前就一直防着他这点，可没想到，还是棋差一招，你们看，他突然入襄城，反其道而行之，怕已经有了对策。”
“啊？”晴鸢惊的糖葫芦也不吃了：“那岂不是说，我们所做的一切，都白费了？”
“那倒不可能。”知竹皱眉：“只能说，那位的确聪颖，蛛丝马迹都能举一反三的话，我们此计，怕是有些艰难。”
“那……是不是不行了？”晴鸢小声的问。
梵音却又轻笑一声：“那倒没有这个程度，不过他站起来反应的如何快，我们已经筹划了这么久，即便我们放弃，那些暗中不想让他好过的人，只怕也绝对不会放弃这个大好机会的，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话落，马车一个震动，随后外面传来马夫的声音，主仆三人对视一眼，下了马车。
梵音落地之后扭头四扫一眼，正好看见周斐仁朝这边看来，二人对视，微微一笑，颇有一番不尽之言在其中。
梵音心头微凛，扯了扯唇角，与他一同看向前方。
他们正落于‘琼楼’，琼楼乃是大宁第一酒楼，遍布大宁各地繁华之处，不仅菜色鲜美，尤其以其中一种酒水扬名四海，名为‘琼浆玉露’。
而作为大宁第一酒楼，势力之大，自然也是不可言说的。
传说，背后有好几国皇族暗中支持，以至于酒楼格调高雅，进去的人，皆是不凡。
不过到底有没有其他国家皇族支持，梵音不知道，反正大宁梵音是没有察觉到有什么牵扯的，不过这般皇家辛秘，自然也不可能是她一个入宫短短时日的人能够知晓的。
琼楼位于襄城的东边，并不处于中心，远离市井，可鼎沸之声还是从里面传来，门口也来来往往的人络绎不绝。
梵音心中微动，暗道周斐仁还真是能下的去本儿，居然如此高调前来此处，看来的确是已经有了对应计策吧？
她眼眸微闪，嘴上却似是抱怨的轻笑道：“行了这多时日，一路颠簸，总算是能有个好地处儿了。”
又一扭头，盯着周斐仁道：“这次待几日？”
周斐仁微微一笑，道：“表姑若是觉得不适，尽可多待几日，赶路虽紧，身体为重。”
梵音‘哦’的一声，收了笑，面无表情的回了一句：“那还多谢侄儿的好意了。”
此刻已有酒楼的小二前来迎接，到底是名扬四海的大酒楼，连小二都一表人才，微微一笑，很是雅俊，若不是身穿琼楼同一工服，怕是还会让人误认为哪家公子。
周斐仁为首一行人入了酒楼，一般来说，琼楼一层招待散客，二楼文客，三楼贵客，四楼上宾，五六楼这为宾房。
杨逍一入酒楼，立刻上前递给小二一个牌子，小二见状，神色一变，忙道：“诸位稍等。”随后不见了踪影，没一会儿领着一个瘦瘦高高的中年人前来。
那中年人一见周斐仁一行人，立刻拱手一礼，笑道：“在下添为此处琼楼掌柜，不知诸位上宾前来，多有得罪。”
周斐仁笑道：“无妨。”又道：“给我们安排十间客房，三桌酒菜。”
掌柜闻言，立刻应了，而后吩咐身后的小二下去，又随手做请：“诸位请跟我来。”
这里的场景惹得酒楼其他客人频频回首，暗暗猜测来了什么大人物，居然得琼楼掌柜如此相待。
一行人在掌柜的带领下，直上四楼。
梵音落后一步，垂下眼，心中冷笑，周斐仁闹得越发大，那引发那些人的追杀就越快。
如此甚好，她倒要看看，周斐仁届时如何应对！
四楼雅静，多为包房，可走廊也有三三两两的人，见到周斐仁一行人前来，都只不过随意扫了一眼，没有多看。
掌柜的将他们带入一个包房，又笑着招呼了一些，而后离开。
众人这才在屋内依次坐下，梵音和周斐仁共坐一桌，晴鸢知竹身后侍立，其余侍卫除了杨逍在周斐仁身后，其他的一一坐到其他两桌。
周斐仁和梵音入座的时候，却略礼让一番。
他先是伸手一礼，将上座让出：“表姑请坐。”
梵音微笑回应：“不可，你乃万金之躯，怎可让我一妇道人家置于上位，岂不有违常伦。”
他继续笑：“表善孝为先。”
梵音：“既如此，那我恭敬不如从命。”
“……”
恰时，外面有敲门声响起，送菜的来了。
周斐仁唤了进，而后身着青衣的酒楼侍女们端着托盘一个个鱼贯而入，首先上了一叠叠精美的凉菜。
山峦闹花（凉拌猪耳朵）、蛟龙入海（凉拌猪舌丝）、翡翠红阳（凉拌西红柿青瓜）、虹山欲来（凉拌肘子摆花盘）等……
一道道凉菜色香俱全，等到一一试过毒，知竹给梵音布菜，入口不由眼眸一亮，轻赞一声：“不亏天下第一楼，色香味俱全。”
周斐仁看她一眼，微微一笑：“上京也有琼楼，你不曾去过？”
这菜虽好吃，却微辣，梵音小抿一口清茶，才淡淡道：“去倒去过，但一地风情一地味，上京与此地自然是有差别的。”
周斐仁闻言，哑然失笑，点头道：“也是，琼楼最值称赞的，还是那‘琼浆玉露’。”
他说着，一旁已经有人斟上琼浆玉露前来。
梵音闻言，淡淡一笑，对此话不置可否。
她虽然对周斐仁多有不满，可在此事上也是认同的，不过此次的琼浆玉露前来，她只淡淡的扫了一眼，那琼浆玉露在水晶琉璃杯中散发着莹润的光泽，好不喜人。
她却没有丝毫要饮的意思，出门在外，小心为上。
周斐仁扫了一眼，也没在意，轻轻扬唇，饮尽一杯酒，颔首微赞：“好酒！”
众人见他动了筷，这才逐渐开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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