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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15 章
是夜，无月。
夜空中只剩下稀稀拉拉的几颗星星闪烁发光，在昏暗不明的夜色中起着聊胜于无的小小点缀。如此夜色，如此时间，即便是江南最繁华的街道和会场都已经歇息了下来。
宾客散去，街道上渐渐地归于平静，只余下远方人家家里养的狗发出叫声，合着夜晚微风划过树叶的沙沙声。近处的，则是人家门前一盏盏悬挂着，供夜间行路人照明的等摇摇晃晃。
灯光昏暗，只照的清周围小小的一块地方。豆大的烛火在那里摇晃，衬得黑暗的地方更加黑暗、伸手不见五指。
在哪灯光照不到的屋顶上，一抹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的身影，擦着瓦片，脚步轻盈、悄然无声的行动着。那身影一路踩着瓦片，朝着江南郊区的方向行去。
一阵暖风吹过，遮住了月亮的云被轻飘飘的吹开了，月亮终于得以露出一个明亮的小角落照向人间。月光照在了那人的脸上，一个表情严肃、神色冷漠，却夹杂着稚气的俊秀五官暴露了 出来——赫然是苏馥曦从京城带回来的弟弟卓然。
卓然一路目不斜视地前行着，一直走到城外的那座鬼宅处停了下来。他先是在宅子外面不远处的隐蔽出停了下来，扫视了一下，然后毫不犹豫的运轻功进了宅子。
进了宅子之后，卓然四下里走动着，像是在寻找着什么。他的武功高超，轻功更是精妙，一路上都没有发出什么声响，但是却也丝毫没有打算隐藏什么的意思，大大方方的进出着，在明显可能会被人发现的地方，也没有打算找个隐蔽的地方藏着。
就这样一路寻找，他来到了苏子荣关押赫连黎的石洞前。
站在那里默默地看了一会儿石洞，抿了抿唇犹豫了一个呼吸便抬脚进去了。找到了关着赫连黎的囚室，卓然反而小心了起来，没有直接现身，而是一个闪身，藏在了隐蔽的地方。
不一会儿，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在石洞中响起：“大域第一大将军赫连黎？久仰大名。”
虽然被关在不见天日的囚室中已经好几天了，但是赫连黎的生物钟依旧遵循着正常的休眠时间。此时的他已然很困了，在坚持了一会儿之后，大概是觉得苏子荣不会没用到让人随便进来杀了自己的，且他也暂时没空杀自己的样子，于是赫连黎终究抵不住睡意和身上的疼痛，闭起眼睛睡觉了。
乍一听到着突如其来的声音，赫连黎有些茫然的睁开眼睛，心中好奇苏子荣这会儿怎么会有时间来搭理自己，结果一抬眼，发现眼前没有人。
多年的警惕，让赫连黎迅速的就清醒了过来。此时困顿散去，智商回归，看着空无一人的眼前，再仔细回味了一下刚刚那人说的话，顿时了然，嗤笑一声：“苏子荣何时竟变得这么不中用，连有人进来都不知道？”
卓然躲在黑暗中，眼中亮光闪过，压着嗓子再一次发出与平时不一样的声音：“这个与你无关，你只需回答我的问题就是了。”
赫连黎笑了，垂着眼睛看着地面，嘲笑：“你既然有能力进得了这个地方，那你何不干脆去问苏子荣，反正我都已经告诉他了。”
卓然抬手，隔空打出一道内力，直接打在赫连黎身上。赫连黎发出一声闷哼声，然后死死的咬住嘴角，不一会儿，一道鲜血从他的嘴唇上蜿蜒而下。
听到赫连黎安静了下来，卓然收回手，再一次说道：“我说过，只需要照实回答我的问题就是了。”
赫连黎喘息着笑了一声，不再言语。之后卓然问了几个问题，赫连黎都一一回答了，格外的老实。
那些问题，和这几天苏子荣和那天王子儒问他的都差不多，也正如赫连黎说的一样，苏子荣都已经知道了，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在他看来，现在无论想要在做什么都来不及了，而且，若 是这人是苏子荣的死对头的话……
赫连黎心中暗暗好笑，那就更好了，给苏子荣添些麻烦，他是最乐意看见的了……
几个问题问完之后，赫连黎继续等着，却发现那声音没有再次传来。他在心里合计了一下，了然，知道那人是问完直接走了。于是便不再想太多，闭上眼睛继续睡了。
一座精致小巧的住宅阁楼里，精致的瓷器拜访讲究，紫檀红木雕饰的物品是家具的主体，瑞兽描金珐琅彩香炉中点着雅致名贵的五支香，香味顺着袅袅青烟优雅的遥散在房里中，整个房间雅致奢华，处处透露着主人非凡的财力和品味。
“啪嗒”一声从屋内穿出，是棋子落子的声音，两个人相对而坐。
“涵卿兄，该你了。”司徒良放下落下手中的棋子，抬头却看见苏涵卿正看着窗外卖呆，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笑着提醒。
苏涵卿闻言回过神，淡淡的收回视线，垂头看了一眼棋盘，将指尖夹着的棋子放回棋篓中：“子随棋艺精妙，这局是我输了。”
司徒良，字子随。
司徒良浅浅一笑，伸手将自己的棋子收回：“哪是我棋艺精妙啊。我听闻涵卿兄的棋艺不俗，今日却连输我三局，不知真相者怕是会以为夸大其词。但我怎会不知道，不过是涵卿兄无心下棋罢了。”
苏涵卿笑着垂眼，眼中思虑纷杂，满是忧愁。他捧着茶杯喝了一口，沉默不语。
武国、大域两个大国并列，谁也分不出谁厉害，经济也是不分伯仲之间。
苏涵卿掌苏家，占据武国大部分经济命脉；司徒良为苏子荣处理商业，掌管大域主要的经济往来。两个人之间的在经商上也是不分伯仲，且泾渭分明。
但是因着两个人在对方地盘都有企业，在外人看来必然是水火不容的。早前就有人甚至私下开了赌局，赌两人狭路相逢谁会胜。
若是让人看见了此事这两个人一片和睦的样子，想必是会觉得不可思议。
司徒良不急不躁的收了棋子：“不下了？”
“不下了。”
闻言，司徒良抬眼看了一眼苏涵卿，然后再次垂眸，帮苏涵卿也收了棋子：“是在担心馥曦，还是在想着苏子荣和大域那里？”
昨日下午，苏子荣就已经起身去大域了。而今天，协助苏子荣忙碌了近一个月的苏涵卿终于得以喘上了一口气，有了时间休息。
但是，谁知苏涵卿却是连夜将堆积的事情弄完之后，就直奔司徒良这里了，连家门都没回。
一开始，司徒良其实很好奇的，毕竟就算是他也是知道苏涵卿有多宠苏馥曦的。而据他所知，苏涵卿应该已经多日不曾回家了。继而转念一想，便明白了，苏涵卿来这里，是为了能够得到苏子荣传来的第一手消息。
苏涵卿放下杯子，漫不经心的看着外面：“都有。”
“我知道的都已经告诉你了，要不你先回去休息一下？”司徒良看着苏涵卿眼下的乌青，显然是好多日没睡好的结果，“我这里一有消息就派人去告诉你。”
说罢，司徒良转眼一笑：“前几日我见过馥曦了，是去苏子荣那里串门的，显然是无聊的紧。我想她心里也是挺想你的。”
司徒良的这句话显然愉悦了苏涵卿，他漫不经心的脸上终于扬起了一抹笑容，温和宠溺。但是没过一会儿，就想到了什么一样，脸上沉了下去：“赫连黎说的那些话……让我有些不敢见她。”
司徒良了然，因为这件事情，连苏子荣都不敢见苏馥曦，更何况是苏涵卿呢。
念及此，司徒良也敛了笑容，垂眼安安静静的收棋子不再言语。
“司徒公子，苏公子。”
一个人悄然出现在房间里，苏涵卿抬眼一看，是苏子荣身边的墨英。他挑了挑眉，抚了抚袖子准备起身避开，却听司徒良笑道：“无碍。”
闻言，苏涵卿也就不动了，等着墨英开口。苏子荣离开没有带墨英，应该是为了照看苏馥曦的。而司徒良是他的好友兼得力助手，想必在走之前就将一切事情都交给了他。
这个时候墨英过来，十有八九是有关于苏馥曦的事情。
“昨天，馥曦小姐身边的卓然去了城郊的那个宅子，见了赫连黎。”墨英语出惊人。
苏涵卿皱了皱眉头，司徒良也有些诧异：“怎么回事？”
墨英老老实实的将全部经过不，包括卓然问赫连黎的问题，都一字不落的说了，最后问到：“需要铲除吗？”
两个人沉默了片刻，倏尔司徒良一抬头笑了：“涵卿兄，你说呢？”
墨英有些不解的看着司徒良满面笑容的样子，疑惑地看着依旧一脸淡漠的苏涵卿。
闻言，苏涵卿勾了勾唇角，摇头：“不用。”
司徒良将最后一颗棋子丢进棋篓，瞥眼看见墨英呆愣的样子，解释：“卓然可是太子身边重用的人，不比你差，怎么会这么没脑子的给你们发现。”
回想卓然那大胆的仿若脑残的行为，墨英了然：那是卓然故意暴露的。
但是，这是为什么呢？墨英到底还是个老实人，不太懂。
司徒良心情不错，好心的解释：“他这个举动显然是已经知道苏子荣的身份，正好他也想知道这些事情，就通过这个方式告诉我们，他知道了，但是太子却不知道。你知道这是为什么 吗？”
墨英抿唇：“他背叛了太子？”
“不，恰恰相反。”司徒良一抬眼，“他没背叛太子，但是也没有背叛苏馥曦。他的意思是，这些事情若太子不过问，他就当不知道。”
这一招，一举多得。太子那里，大概是因为他被人算计而导致苏馥曦被下毒的缘故，心中愧疚。大概是只要苏子荣不叛乱，他就不打算管了。
他们都不知道的事情，卓然怎会不知。
司徒良笑道：“竟能想出这样的法子，还真是个机灵的孩子，也真不愧为安国公的后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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