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絮因封起

　　第四章
　　“我说我要嫁给你。”柳絮怕封满楼听不清，又大声再说了一遍。
　　封满楼顿了好一会儿，才有些艰难地答道：“我们都是女子，成不了亲的。”柳絮倒是显得很无所谓：“那你带我私奔吧。”
　　封满楼心里困惑，柳絮这是要躲着谁吗？她也就不再绕弯子，直截了当地问道：“你为何要嫁给我？”
　　“我喜欢你啊。”柳絮认真地看着封满楼的眼睛，并不像是在开玩笑。封满楼略微思索了一下：“你是不是因为我救了你，你心存感激，误以为这就是喜欢？”
　　柳絮倒是很肯定地摇了摇头：“八岁的时候，我落水，是张家公子救我上来的，我十分感激，但并不喜欢他。前年我游湖时差点失足落水，李公子拉了我一把，我十分感激，但并不喜欢他。你受命保护我，我内心也有几分感激，但后来更多的是喜欢。”柳絮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她分得清感激与喜欢。
　　封满楼显然抓错了重点：“你很容易落水啊。”柳絮知道她是故意转开了话头，也不在意，轻描淡写地又把话头拉了回来：“我还未及笄，等我明年及笄，我就嫁给你。”
　　封满楼也不能再装傻下去，深吸一口气：“你也知道成亲需要两情相悦，虽然你喜欢我，可我对你并没有别样的情愫，所以你不能嫁给我。”
　　“那你好歹让我尝试一下。如果我及笄时，你还是对我毫无感觉，那我就放弃，不会纠缠你的。”柳絮怕封满楼拒绝，连忙接着说：“这就算作你的奖品。”
　　封满楼犹豫了一会儿，也只能答应，心里无比后悔自己太过偷懒，没有早早把牌匾做好给她送去，如今惹来了这样的麻烦，可又想到，或许送了牌匾，柳絮也有别的理由来说这件事，幸好自己也还挺喜欢她这个妹妹，相处大半年也并不是什么为难的事。
　　打这以后，柳絮便每日都来找封满楼。两人如往常一般，下棋喝茶，看书赏花。柳絮担心封满楼与她培养出姐妹之情，便时不时在封满楼的耳边念叨：“我可不是你妹妹，我是你夫人。”封满楼也只能无奈地应着。
　　这日两人相约去街上走走，说是相约，实际是柳絮硬拉着封满楼去的。柳絮在街头看见一个人，有些面熟，便扯了一下封满楼的衣服：“你看那人是谁？”封满楼便看过去，只瞧见一个背影，看不出是谁，只看出是个女子。
　　谁料柳絮不高兴了：“你怎么一直看着她？难道有我还不够吗？”
　　封满楼很震惊又有些无奈：“我没看。”柳絮一副不信的模样：“我都看见你看了，你还说没看。没想到你这个人还这么不诚实。”
　　封满楼微张着嘴，差点说不出话来：“明明是你叫我看的。”
　　“我只是叫你看一下那人是谁，又没让你一直看。”柳絮倒是理直气壮。封满楼有些委屈地嘀咕了一句：“我也没一直看啊。”柳絮狠狠掐了她一把才放过她。走了几步，封满楼才侧头十分认真地对着柳絮道：“你这样无理取闹是找不到好夫君的。”
　　柳絮轻哼了一声，昂着头翻了个白眼：“那就你赔我，是你害得我这样无理取闹的。吃穿我也不缺，你就赔我一个夫君好了，我看你也还不错，就凑活凑活吧。”
　　封满楼皱着眉斜着眼看她：“你小小年纪，是哪儿学来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柳絮只是摆了摆头并不说话，依旧挽着封满楼的手臂在大街上走着。
　　走到街头，封满楼还真的遇上熟人了，不是别人，是封大将军的女儿封月白。封满楼十分热络地打了声招呼，又想到胳膊上挂着的柳絮，觉得不太好意思，连忙将手抽了出来。柳絮便有些不满了，见她如此在意的是个女子，心里不停嘀咕，不是说不喜欢女子吗，骗子。
　　封月白见了封满楼也是惊讶了一下，她往日可难得到街上玩，尤其是这条多是胭脂铺子的南街。封月白又看见一边的柳絮，想着该是她把人拉出来的吧，便也了然了。“许久未见了，没想到能在南街看见你。”
　　封满楼见她说话时意有所指地看了眼柳絮，便也明白了她的揶揄：“这不在家里闲得慌嘛。”封月白点了点头，还是好奇地指着柳絮问道：“这是？”
　　还不等封满楼开口，柳絮便又抱着封满楼的胳膊宣告道：“我是她媳妇儿！”
　　“媳妇儿？”封月白看了眼一脸无奈的封满楼，觉得十分有趣：“看你这发式还未及笄呢，何来的媳妇儿之说？”
　　“等我及笄就是啦！”柳絮经她提醒才发现她已梳着妇人的发式，看来已是嫁为人妻，心里也松了口气，语气也软了不少。
　　封月白又转头去打趣封满楼：“没想到满楼还藏了这么一个小娇娘，难怪迟迟不肯成亲了。”封满楼叹了口气：“你尽会打趣我，你还不知道我嘛。”
　　两人儿时时常一起玩，只是略长大些，封满楼便跟着封大将军四处征战，两人虽没有一直一起长大，可封月白对封满楼还是十分了解的，见她这模样，也知道她是迫于无奈，再联系前段时日发生的事，便也对柳絮的身份猜了个七七八八，她逗弄不了封满楼，可不会轻易放过柳絮。
　　“小姑娘，我都是当娘的人了，你自是不用如此防备。不过我要提醒你一句，我家还有一个小妹，可是对封小将军喜欢得紧，你说你与她谁会赢呢？”封月白骗起人来可是连脸都不红一下，封满楼见她一副兴趣盎然的模样，便知道柳絮定是要被她狠狠戏弄了。
　　柳絮听了她的话，并没有发作，心里还在思虑，她的小妹若喜欢封满楼，怎么这么久也没见她来找封满楼？封月白瞧出她的怀疑，故作叹息：“哎，可怜我那小妹，被爹爹下了禁令，不准出门来找满楼。”又立马换出一副欣慰的样子，“幸好满楼武艺高强，每夜都去陪小妹，不然小妹相思成灾，怕是要出事了。”
　　柳絮听了，想到平日里封满楼对自己有些冷淡，每每入夜了便赶自己走，心里竟是信了几分，难道封满楼对自己如此是因为早已心有所属了？想了一会儿她又抬起头来：“我才不管你的小妹如何，至少如今她们并没有在一起，那我还是有机会的，我还不一定输呢！”
　　封月白笑着点了点头，又伸手拍了拍封满楼的肩：“别忘了多回去看看，家里定是挂念你的。”封月白说完就走了，留下一个烂摊子等着封满楼收拾。
　　封满楼还在想，自己到底要不要解释，要不要就由着柳絮这样误会下去放弃自己，却又觉得不该这样。还没等她想明白，柳絮先开了口：“她是封将军家的小姐？”她想能叫封满楼回家看看的也就只有封将军家的人了。
　　封满楼点了点头：“嗯。”封满楼想了想，还是补充了一句，“她是封月白，我师父最小的女儿。”封满楼也说不清自己为何要这样说，大概还是不愿意别人误会自己吧。
　　柳絮当然听出来她这拐弯抹角的解释，心里自然是甜甜的，只是面上不显，依旧一副不太高兴的样子：“那是她夫家的小妹挂念着你了？”
　　封满楼连忙否认：“哪儿有，我只她成亲的时候去过她夫家，我连她夫君的模样都没记清，根本都不知道哪里还有个小妹。”
　　“你不知道人家不要紧啊，或许她对你一见倾心，芳心暗许呢！”柳絮哪儿会这样容易叫她翻过篇去。
　　“那都是月白骗你的，根本就没有什么小妹，你还真会相信啊。”封满楼略显嫌弃地看了一眼柳絮，没想到她这般容易受骗。
　　“哼！我看是你在骗我，不然你每日天才黑了一点就赶我回去，不是去找那个小妹还能去干什么？”
　　“我是怕天黑了你害怕，才叫你赶紧回去的，怎么就变成赶你回去了？你爹前几日都与我说了，说你天天来找我，我可得负责好你的安危，我看你爹那心疼样儿，若是你少了个毫毛，我定是吃不了兜着走。”封满楼以为柳絮才遭遇过生命之危，该是怕走夜路的，虽然有几个侍卫跟着，可自己也不怎么放心。
　　起先封满楼将柳絮送回家的时候，柳絮还想顺着杆子往上爬，让封满楼每日早上去尚书府接她，封满楼怎会同意，她也不管，依旧每日都去找她。
　　“谁敢问你封满楼将军的不是啊？你不是每日都将我送到家的嘛，迟一点送也没事的嘛。”
　　“谁说没人敢说我了，你不正在说吗？我也好歹是个女儿家，太晚了我独自回去也很危险啊。”封满楼故意做出一副很柔弱很害怕的模样，惹得柳絮大笑。
　　“那我再送你回去，我不怕。”
　　“我的姑奶奶，你还想和我演一出十八相送吗？”
　　“这也未尝不可。”柳絮歪了歪头，“要我说，这么麻烦的话，不如我跟你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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