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旗少女李翠花[快穿]

　　第5章

　　再醒过来，已是后半夜。

　　她半卧在火堆旁，头晕的厉害。用力甩了甩头，勉强看清眼前的一切。

　　“醒了？身上可有不适？”湛朗坐在不远处，递过一片兔肉。

　　李翠花听得迷迷糊糊，起身去接烤的滋滋作响的兔肉。还未站起，腿间传来一阵刺痛，抽气的坐回地上。“腿好像摔断了。”

　　湛朗思索一会儿，起身捡了几根沙棘枝，用左手撕开自己衣服下摆。扯下几根布条，简单的给李翠花进行包扎。“踏云已经回去了，阿律见我们没在，会跟着踏云来找我们的。”

　　他嗓音有点沙哑，包扎时用左手和嘴紧紧的扯住布条。李翠花见他右手无力的垂在一旁，想来应是救她时受的伤。

　　“湛叔叔，你的手没事吧？”李翠花吞了吞口水，艰难的开口。“你为什么要救我？”她不过是故交之女，说的难听点，也就比陌生人强一点。搭出性命相救，值得么？

　　“傻孩子，”湛朗笑了，没了平常的严肃正经。原来他笑起来这么好看，眼睛里倒映着一簇火苗，和他的人一样温暖。“且不说你是德崇之女，就是一个陌生人我也会救你。”

　　“看多了生离死别，就会明白人命可贵。”他用左手翻动着火堆，眼里是掩不住的悲伤。“活着是最幸福的事。”

　　李翠花想起他家人早逝，孤身一人呆在席城十几年。这些年他不好过吧，虽然是虚拟世界，但身在其中的NPC却是真真正正的在过自己的日子。

　　气氛变得沉默，只有火堆发出咔嚓的燃烧声。她倒在草地上，抬头是一片深邃的天空，繁星一闪一眨。“我以前没见过这么多星星。”

　　湛朗以为她在说京城里，笑着解释：“京城多灯火，夜里长街上白昼如晨，星星都被吓走了。没准星星回家和它们的月亮娘亲说，娘，京城里可真奇怪，整天都是大白天的，再也不去京城玩了。”

　　李翠花嗔怪的瞥了他一眼：“我不是菀儿，休拿这些骗鬼的话哄我。”

　　湛朗没有反驳，装作无意间用沙棘枝轻轻的触碰李翠花受伤的腿。

　　李翠花看着他的动作恍然大悟，原来他说这些都是想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不过被他这么一说，倒是一时忘记了疼痛。

　　“湛叔叔，你想回京城么？”她用手撑着下巴，侧脸望着他。湛朗是她来到这个世界第一个全心全意对她的人，她希望他能过的更好。“京城比这边暖和，好吃好玩的也更多。”

　　湛朗摇头：“我在爹娘墓前发过誓。归夷一日不除，我就一日不归京。”

　　“我爹一生戎马，却给自己的儿子取了个文雅的字，文谦。”湛朗挨着李翠花躺下，看见满天繁星，回忆起往事：“他希望我安安稳稳的待在京城一辈子，永远不要习武从军，长大了考个功名，做个状元郎。事与愿违，我还是走了他走过的路。”

　　“阿娘也是，总想把我养成翩翩公子哥。幼时我不懂事把别人家的孩子揍得哇哇大哭，她逼着我道歉。我不从，翻墙出去瞎晃悠，直到后半夜才被找回去。”湛朗的声音很好听，低沉有力，说话娓娓道来。“她揪着我的耳朵，说你就像你的死鬼老爹，通身反骨，一刻都不让人省心。”

　　“阿若就在一旁哭，喊着娘亲不要打哥哥，哥哥知错了。”湛朗说的哽咽，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她很听话，爹娘说的她都照做。我调皮捣乱时，也是她给我打掩护。我在外玩的一身伤回来，她给我上药哭着求我，哥哥能不能不要再出去打架了。小哭包一个，说话说着说着就要流泪。”

　　李翠花扭头看着他，眼中是闪烁的泪花，被他硬生生的压在眼底没有流出。“她走时，才十岁，身量还不及我胸口。”

　　李翠花艰难的翻身，用手抹去他快要落下的泪水。

　　湛朗周身一愣，他从未被女子这样接近过。

　　“能有可以回忆家人，也是幸福吧。”李翠花心底涌出艳羡，似乎是想安慰他。“我...我的一个朋友，父母俱在，却还不如没了的好。”

　　“她的爹爹娘亲从未真心喜欢过对方，很多次她都不禁想。既然不喜欢何必勉强在一起？”也许是气氛绝佳，李翠花没了之前的世故，讲了一个深埋在心里的故事。

　　“他们没有和离，但都有新欢。我那个朋友变成了最大的笑话，他们都不喜欢这个孩子。从一出生起她就被送到乡下的祖母家，一年或者两年才去看她一次。”

　　湛朗眼神深邃，静默的听着李翠花说自己的故事。

　　“孩子小时，总期待着爹爹娘亲能回来。她每次生辰愿望都是，爹爹娘亲能陪她过下次生辰。可惜一次都没有实现，那玩意就是骗人的。”李翠花笑的艰难，眼神飘忽。

　　“一次又一次的期待，换回的一次又一次失望。等她长大了，渐渐明白生辰不过是千万个日子里最为普通的一个。过与不过其实也没什么差别。”每次一人独坐到黎明，看着眼前不会开启的门。准备的碗筷永远没人动，可口的饭菜只能变凉倒掉。

　　“下次生辰我陪你过。”湛朗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

　　李翠花像被人看透，变得有些慌乱，眼神闪躲：“说的是我朋友，怎么扯到我身上了。”

　　湛朗没有说话，眼里是柔情静静的看着她。他的确不算年轻，笑起来眼角有淡淡的皱纹。李翠花一时语塞，似要溺在他的眼神中。

　　“好。”她轻轻的答应，总觉着心底痒痒的似有什么破土而出。

　　他真的很温暖，李翠花扯起嘴角，平躺在星空下。看过那么多星星，还是今天的最美。

　　*

　　踏云带着阿律来时，已经下半夜。

　　看见李翠花闭眼睡在一旁，身上盖着湛朗的外衣。

　　“将军，卑职......”湛朗把手指放在嘴边。

　　“嘘。”他看着李翠花的睡颜，长长的睫毛耷拉在眼上。睡梦中挽起的一抹笑颜，嘟囔着也不知道梦见了什么。“小姐累了，别打扰她。”

　　“是。”阿律低下脑袋，忍不住悄悄的望了眼湛朗。他自幼跟在将军身边，从未见过将军对哪个女子如此上心。

　　可是他要是没记错，翠花小姐和将军差着辈分呢。若是被丞相知道了，肖想好兄弟的女儿，怕不是腿都要打折。

　　阿律不禁打个寒颤，将军还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夜宿郊外的后果就是，李翠花光荣的感冒了。摔断的腿加断断续续的高烧，她短时间没法再去军营。

　　找了个借口，带着小月去城西与徐泽一聚。

　　徐泽摆的小摊门庭若市，见她们来了，把人赶走恭恭敬敬的迎着入门。

　　“几日不见，小姐您变化挺大。”他上下打量一番，憋出这么一句话。

　　李翠花白了他一眼，变化能不大么？脚上架着两根木头，一蹦一跳的走到院子里。“少说废话，先去跑两圈。”

　　傅博士真是不可爱，把将军的人设弄得这么完美，自己像个痞子。

　　李翠花翘着脚磕着葵瓜子，时不时丢一个瓜子壳在徐泽脸上：“脚！双脚要站的笔直。”

　　“还有那个腰，怎么和没吃饭一样？”

　　湛朗如何说她的，她原封不动的送给徐泽。一想到眼前人就是把她往死里坑的人，身体上的疼痛变得无关紧要。

　　如果她帮徐泽把旗拔了，这个世界会消失么？

　　要是这个世界消失了，湛朗他也会不见的吧。李翠花嗑瓜子的手，顿了一下。

　　在这一瞬间，她忽然就不怎么想帮徐泽了。

　　十八岁就出来闯荡的李翠花，看尽人间冷暖。多的是落井下石的人，自认为早就练得金钟罩铁布衫，没想到居然对湛朗心软了。

　　上一个对她好的人是谁？还是早就故去的奶奶。那么她的心软就是有迹可循了？她一遍遍的游说自己，心里的不安才压下。

　　“小姐，小姐。我这招练得如何？”徐泽走到她跟前，用手在李翠花眼前晃荡。“小姐？”

　　“啊？”李翠花回过神，“今天就到这儿吧，我累了先回去了。”她的心发颤，似乎压着一口气，怎么样都缓不过来。

　　她一路心事重重的走出院子，无意间瞥见蹲在墙角满脸通红的菀儿。

　　那种眼角含春，双颊泛红的神情，可不就是小女生春心萌动的表现。她顺着菀儿的目光看去，是刚练完功的徐泽。

　　？？？李翠花满头黑人问号，不是俏萝莉冷酷大叔的剧本么。怎么忽然变成白富美VS小痞子？

　　“小月，菀儿她喜欢徐泽？”

　　“对啊，席城人都知道。”小月并不惊讶，“菀儿小姐自打去年找徐先生算过命，就一直缠着徐先生。”

　　“她不是喜欢湛朗么！”

　　小月捂着嘴：“小姐，您听谁说的啊。菀儿小姐认识将军时不过才三四岁，将军还给她换过尿布呢。”谁会喜欢上给自己换过尿布的人？

　　“呃”李翠花脑补出湛朗皱着眉头，严肃的给菀儿换尿布的情形。“他还挺有爱心。”憋笑很辛苦，李翠花表示她还能再忍忍。

　　夏季的席城干燥缺水，吹起的风不带一丝水汽。刮过脸边，泛起干意。

　　一条彩色的络子，飘在李翠花头上。她轻轻拿下，络子打的细致中间被绑成一个蝙蝠形状。李翠花张望四周，这东西应是被风吹来的，指不定主人正焦急寻找。

　　不过一会儿，一位夫人寻来，见她手中握着络子，连忙道谢。“多谢小姐，这花朝节就要到了，这络子可不能不见了。”

　　“花朝节？”李翠花听过花朝节，但印象里不是这时候才对。

　　夫人笑道：“小姐是外地的吧，每年七月七日，就是花朝节。是席城最盛大的节日之一，据说这天是神离凡间最近的日子。老老少少都会打个络子系在城墙上，向上天祈福。”

　　花朝节，祈福。李翠花眼睛转了转，嘴角弯起，心里已经有了主意：“谢谢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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