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旗少女李翠花[快穿]

　　第13章

　　关押菀儿一家的牢房，位于席城最北头。流放边疆或是罪大恶极的犯人才会收押至此。

　　门口正对着北边，凛冽的北风吹来，看守穿着棉衣都忍不住瑟瑟发抖。

　　看过李翠花手中的令牌，他恭恭敬敬的打开大门，领着二人来到收押菀儿的地方。

　　“里面是重刑犯，小的无权开门，小姐您远远的看一眼吧。”离菀儿还有些距离，只能远远的看见她身上的狐裘被蹭破，发髻凌乱。没有原来的傲气，垂着头也不知想着什么。

　　李翠花心里闪过一阵快意，若不是为了湛朗她不会来看菀儿最后一眼。

　　既然做错了事，自然要受到惩罚。比她年纪还要小的孩子，参军的不在少数。那些为了国家抛头颅洒热血，最后却因为奸细而送命的孩子何其无辜。

　　菀儿半分不值得同情，真正可怜的是被她的无知害死的百姓。

　　李翠花轻轻敲了下门栏，菀儿听见声音，充满希冀的望向大门。见是她来了，眼里是掩不住的失落，扭过头去。

　　“怎么我来了，不高兴？”

　　她让小月将食盒打开，里面放着热气腾腾的饭食，她一样样摆出来，散发着诱人的气息。

　　一日未进食的菀儿忍不住瞄了几眼，喉咙吞咽发出的口水声在空荡荡的牢房里回响。

　　“饿了，吃点吧。”李翠花笑着朝她招手，“都是湛朗为你准备的，你爱吃的。”

　　“湛朗哥哥！”她眼神中燃起希望，激动的飞扑过来，被脚上的链子绊住，摔在地上。“我就知道他不会不管我的，菀儿知错了，菀儿不想去西北。”

　　李翠花没有搭话，将饭菜推进去一点，让她可以够着。“快吃吧，明早上路了，可没这些吃食。”

　　菀儿愣住，恶狠狠的抬头：“是你对不对，我得罪过你，一定是你！你让湛朗送我去西北的，让他不来看我的对不对！”

　　“湛朗哥哥最疼我了，以前我闯祸时，他都会帮我的。这次怎么会不理我，一定是你这个毒妇，挑拨我们之前的关系，他不会不管我的。”

　　“西北都是黄沙，听说那里的人蛮横，流放去哪的人活不过几年。”她眼神闪躲，浑身抖动，唇瓣被咬的发白。“毒妇，我不过说了你几句，你至于置我于死地么？”

　　菀儿如同垂死的恶犬，逮着人乱咬。

　　“到现在，你还不知道自己错在哪儿？”李翠花蹲下身与她平视，用手把饭菜推倒，饭菜汁液流了一地。“既然不想吃就别吃了，明早上路的东西我放在看守处，往后好自为之吧。”

　　见李翠花起身要走，菀儿大喊起来：“不就是放走了徐泽，何错之有！”

　　“何错之有？”李翠花返身高居临下看着她，“你自幼出生在席城，还没体会过战争之苦？”

　　“那些和你一般大的，甚至比你小的，奔赴战场，长埋于草原下，甚至连姓名都不曾留。还有多少人因为归夷流离失所，妻离子散，你不会不明白。”

　　菀儿蠕动下嘴皮子，微弱的说了声：“徐泽说了他会回来的，他也是被逼无奈。”

　　“被逼无奈会潜伏在席城四年？会装作毫不会武功？他与你相处这么久，可曾透露过一丝他的身份？”

　　听着李翠花的话，菀儿的脸又白上一分。

　　“也许...他另有隐情...”她为了徐泽，什么都搭上了。就算是骗自己，她也不愿相信。

　　“呵，”永远别想叫醒一个装睡的人，李翠花帮湛朗带的东西已经带到，没理由再留在这里和她理论。“若是被抓的是你，你猜徐泽会不会救你？”

　　菀儿瘫坐在地上，牢房又变得寂静，北风刮过，掀起她的狐裘，刺骨的疼痛蔓延开来。她的视线变得模糊，悔意蔓延开来。

　　然而一切都已为时过晚。

　　湛朗没有去送菀儿一家，一人站在城墙上远远望见流放的队伍。

　　李翠花无言的替他披上大麾。

　　“菀儿长的和阿若有七分相似，可性子截然不同。阿若最怕给人添麻烦，小时候身体弱，爹公事繁忙，她就藏着掖着不让别人知道她病了。直到撑不住，晕倒在地上，还千叮咛万嘱咐不要告诉爹娘。”

　　说起早逝的妹妹，湛朗眼圈泛红。

　　“她去时，不过十岁上下，还有太多美景未看，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就戛然而止。我见到菀儿时，就像见着阿若一样。小小的一个缩在大衣里，露出一双大眼睛。”

　　李翠花轻轻抚着他的背脊，依靠在他的身边，想用体温驱赶他的悲凉。

　　“菀儿活的肆意，正是我希望阿若能过的日子。为了自己而活，笑颜常在。”他叹了口气，“或许是我太惯着菀儿，才会害了她。”

　　“她不是个孩子了，有自己的判断力。”她掰过他的脸颊，踮起脚用额头抵着他的鼻尖，双手环住他精壮的腰，亲密依偎。“往后我们就是一家人，我是你的亲人，你有我陪着，阿若可以放心了。”

　　湛朗将她搂在怀里，下巴阖在头顶，仿佛看见阿若在不远处，温柔的笑着。和小时候一样，脚尖点地，双手规矩的放在身边，抬起小脸：“哥哥，未来大嫂会是什么样的？会和阿娘一样做面食么？会不会和二狗嫂子一样，缝出的老虎枕和买的似的。”

　　“无论什么样阿若都一定会很喜欢很喜欢大嫂，和喜欢哥哥一样喜欢她，哥哥欢喜的，阿若都喜欢......”

　　李翠花是何人，她既不温柔，也不精通厨艺。大抵和阿若心中的好嫂嫂千差万别。

　　李翠花就是那个李翠花。

　　她市侩，她刁蛮，可抵不住他爱她。

　　*

　　徐泽的事，被京城传来的喜讯冲淡。

　　湛朗升官了，与文书一起来的，还有一道赐婚圣旨。

　　赐的是他和李翠花。

　　如此一来，李翠花更是没了顾及，一有空就粘着湛朗。选择性忽略李姑妈投射来的尖锐目光。

　　“咳咳”

　　李翠花剥粒花生放在他嘴边，“啊......”

　　“咳咳，哼！”李姑妈打李翠花小时起就没管住她，现在大了自然更加管不住。“你爹来信了，说婚事在年前办了为好，正月里不结亲，再过几日他就从京城动身。”

　　言下之意不言而喻，你老/子要来了，收敛点。我整不了你你爹还整不了你？

　　“哦。”李翠花撇嘴，继续剥着花生，一粒粒投喂湛朗。

　　湛朗脸皮不抵李翠花厚，很眼神制止无效，随手拿了本兵书，挡住她炙热的目光。

　　“德崇所想，我已考虑，婚期定在腊月初八，和腊八节一起。”他放下书，满眼温柔，凝望李翠花。“到时宴请全城百姓，一同祝贺。”

　　“这么气派啊”李翠花单手撑脸，头歪着还不忘给他塞一粒花生。

　　湛朗接过，揉揉她的碎发。

　　“我说过养的起你。”

　　李姑妈看着俩人你来我往，柔情蜜意。把她当空气，眼不见为净，拍拍屁股走人。

　　没了电灯泡，李翠花肆无忌惮。

　　“湛叔叔，你这是老牛吃嫩草。”她小手攀上他的胳膊，手指轻抚着。“我爹说他特意从京城带了块砖，要亲手打断你的腿，怕不怕。”

　　湛朗被她闹的，从脸红到耳朵根。胳膊从她怀中抽出，正襟危坐：“我确有对不住德崇之处，他这么做无可厚非。”

　　“噗。”李翠花捂嘴，该说这人是正直还是傻子呢。“有我在，他打不着你，我还指望和你洞房呢，打断腿我岂不要独守空闺？”

　　“女孩子家...矜持...这样成何体统！”这下湛朗跳起，背对着李翠花。“婚期定下，按规矩我们不能见面，明日起我就住在军营里。”

　　李翠花心情大好，不再逗弄他。

　　“那我等你来接我。”

　　“嗯。”湛朗红着一张脸，急匆匆的窜进雪里，着实需要冷静冷静。

　　席城的风俗和京城有所差异，婚房被布置成彩色，嫁衣也是色彩缤纷。

　　李翠花觉着穿着嫁衣的她就像菜地里的花蝴蝶，俗气的很。

　　再一次证明，傅博士的审美是真的存在很大的问题，大红大绿的咋想的。

　　坐在榻上有一段时间，外面热闹的很，仔细听还有烟花的声音。

　　屋内也有声响，来源是她只吃了一碗阳春面的肚子。

　　天还未亮就起来，到现在夜幕降临，单单一碗油水单薄的阳春面显然撑不了多久。

　　李翠花的小手悄无声息的摸向被子，摸出一个红枣放在嘴里。觉得不过瘾，又摸出个核桃，打算用桌子角夹破。

　　“小姐？”小月端着牛乳进来，就看见一声嫁衣的李翠花挽着袖子，蹲坐在桌子边。“被子里的事五福果，不能吃的。”

　　她连忙夺下李翠花手中的核桃，小心翼翼的重新放回被子里。嘴里念念有词：“天神饶恕，小姐是无意之举。”

　　“小姐，奴婢知您饿了，外头的饭食吃了肚子鼓胀。”小月端着牛乳递给她，“奴婢特意为您制了碗杏仁牛乳，喝了暖暖肚子。”

　　一碗热腾腾的牛乳，无异于雪中送炭。

　　李翠花笑着接过，一口口抿起来。

　　“冬天杏仁不好，奴婢挑了几个，恐怕还是有些苦味。”小月站在一旁，盯着牛乳解释道。

　　李翠花点头，有吃的就不错了，哪还有挑的。打算一饮而尽，今天真是饿狠了。

　　喝了不到一半，小月就将牛乳拿走，动作有些野蛮。

　　见李翠花嘟着嘴，小月替她将嘴角的奶渍拭去。“小姐今日没吃什么，牛乳空腹喝多了不好。”

　　李翠花没多想，心挂记在外头的湛朗身上，也不知喝了多少。

　　“别让将军喝太多酒，你替我看着点。”

　　小月默不作声，站在床帏边，用手指缠着彩色流苏。

　　“对了，还有老爷。多看看他有没有带砖头，别真的打了将军。”

　　李翠花越想越担心，恨不得脱了嫁衣出去看看。

　　“小姐，您同老爷的关系真好。他一定很爱您吧。”小月冷不丁的冒出一句。

　　“啊？”话题转的，和过山车似的。

　　“奴婢没见过自己的爹爹，以往在归夷时，都是娘亲带着奴婢。依附着各种各样的男人，换取为数不多的口粮。”小月声音淡淡的听不清悲喜。

　　“后来娘亲找到了一个最有权势的男人，他有成群的牛羊，有数不清的姬妾。娘亲成了他其中一个，奴婢终于不必再挨饿。”

　　李翠花不明白小月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些，隐隐约约觉着有哪不对劲。

　　“娘亲给他生了个儿子，却仍得不他的宠爱。”小月坐在她的身边，用手揽住她的肩膀，将她的头搁在颈窝。

　　寒意从脚底漫起，李翠花发现自己无法掌控自己的身体，任由小月揽她入怀。

　　“娘亲是汉人，奴婢跟着她姓。”小月脸颊淌下泪来，一滴滴落在李翠花的手上。“您可以叫奴婢徐月，我的弟弟阿泽，您也认得。”

　　李翠花张嘴，喉咙用力，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呜呜呜！呜呜......”

　　去你大爷的，坑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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