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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第二十章
——他哭了？
许修文怀疑自己是不是酒喝得有点多，所以出了幻觉。他不仅看到了小魔王，而且还看到小魔王在哭。
那个在他印象中无时无刻不在欢乐多的智障儿童，此时居然被欺负得红了眼眶，明明已经委屈得不行，却硬是含着满眶的泪就是不肯让它落下来。
人群逐渐骚乱起来，他们这边越来越受关注，昏暗间好像还有两三名保安正在往这边赶来。高毅瞧见了保安的身影，心中暗道不好，他慌忙把挡在面前的轩如移推开，冲上前一把抓住林青阳的手臂就要把他往夜店出口的方向拖拽过去。
“你跟我过来！”
“滚开！别拽我！”
高毅手劲太大，林青阳手腕被攥出了红，关节几乎要脱臼。吃了痛的林青阳挣脱不开，他绝对不要跟着高毅走！情急之下，林青阳另一只手胡乱地往许修文那边抓过去，希望能借个力让他不会被高毅强行拉走，他尽可能地伸长了手，却只够抓到许修文的衣襟，不过应该足够了。
可是接下来的变故谁都没料到，林青阳这边抓得死，高毅那边再用力一拽，随着很是刺耳的一声“嘶啦——”林青阳手上突然多出来一大块衬衫布料。
许修文没去管这些，他上前把林青阳挡在身后，一拳将高毅揍倒在地。
这一拳下去，高毅怎么样了没人在意，不过许修文的指背一阵酸麻，可见他用了多大的力气。
高毅捂着脸庞整个人缩在地上打滚，许修文又扑上去补了几拳，原本打算去洗手间捉拿许修文回去的几位校友发现这边的混乱，起初还以为是有酒鬼闹事，然而他们怎么都没想到好哥们儿许修文居然也搅在里面，瞧他那半个身子衣服都被撕烂了的惨样，几位校友们想都不想，当即冲了进去帮架。
突然不知道从哪窜出来的几个壮汉把高毅一伙人揍得一脸懵，林青阳到底请了多少个帮手过来！？轩如移也有点愣，这是怎么回事？高毅怎么突然被揍了？
原本还帮着高毅一起对付林青阳与轩如移的那个狐朋狗友见情势不对，赶紧抓机会抽身跑了，至于一开始和高毅粘得特别近的那名女生，早就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明明是一场团伙打架，结果最后打得只剩下高毅一人鼻青脸肿地躺在地上不省人事，被过来维持秩序的保安给抬走了。
林青阳看着高毅渐渐远去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
不管高毅现在是否还喜欢着他，也不管高毅做过多过分的事，林青阳都不在乎了。在两人刚刚相识的那段时间里，意识到自己与其他人不同的林青阳，每天都缩在孤僻的地方拒绝与人接触，是高毅给他带来了黑暗人生中的第一束光，林青阳深知当时的自己思想多少有些偏激，而那些偏激的想法，也都是由高毅帮他疏导，如果不是遇到了高毅，林青阳根本不敢猜想自己其实会变成一个什么样的人。
高毅就像他的人生导师，他给了林青阳伸出手去捕捉光明的机会，让林青阳第一次知道了恋爱的滋味，可高毅只是牵着林青阳把他引上了这条路，并没有陪他走下去。
现在，到了该说再见的时候，林青阳心里怎么可能没有不舍。可他没有多看，只几眼，便回过身去，随着许修文等人一起走出夜店。
路上，林青阳有点失神。同性之间的爱情与异性恋之间有什么不一样？他和高毅刚开始在一起的时候也不像现在这样子，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才导致他们走到今天这一步？
林青阳不知道，也想不明白。他只知道，悉心守护了这么久的恋情，终究还是以失败而告终。
——
许修文身上的衬衫被林青阳撕了大半，他向朋友借了件外套先将就着穿。在夜店里闹得不痛快，大家都打算换个地方去继续嗨，许修文没心思去，朋友们见他这样也不好再继续为难，就放他走了。
林青阳与许修文同路，两人先把轩如移送回了家，再一起回去。一路上，两个人谁都没说话，尽管林青阳没有解释那场混乱的原因，不过许修文大概已经猜出来了吧。
“你还好么？”
“诶！……哎？”林青阳还没想好要怎么跟许修文解释，倒是许修文率先打破了二人之间的沉默。许修文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看着他，让林青阳有点反应不及。“我……我挺好的！多亏有你的帮忙，谢谢……”
林青阳像个孩子般有些慌忙无措地道着谢，由于性向的暴露，此时的他不敢去正视许修文的目光。
许修文走近林青阳，伸手轻轻将林青阳的头抬了起来，借着路灯，他仔细看着林青阳那张白净的面庞，拇指不着痕迹地在林青阳的眼角悄然擦过，温柔地问着：“不哭了？”
如果换做是平时，林青阳肯定会一下子就红了脸，但他现在没那个心情。
这么近的距离让林青阳感到不自在，他稍微往后退了小半步，扬起一抹微笑，释然道：“我没哭啊。”
见他这幅样子，许修文没再多说什么，而是点了点头：“没哭就好，走吧，回去了。”
林青阳深深吸了一口气，随后紧忙追上去，跟在许修文后面喋喋不休着：“老板，今天谢谢你呀！对啦，你那件衬衫是什么牌子的？我陪你一件新的吧！”
“不用了，一件衬衫而已，家里还有。”
“交个朋友吧老板，见过这么多次面了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我叫林青阳。”
“许修文。”
“我看你打架的时候特别帅！胳膊上好像还有纹身？是不是呀老板？花臂吗？你纹的什么图案呀？我能看看吗？”
“你想看？”
“想看！”
“就不给你看。”
“QAQ诶！！！”
林青阳从来不愁自己没话题可说，只要他愿意开口，就不会有冷场的时候。他尽可能地不去提高毅的事，好在许修文也够配合，林青阳问什么他就答什么，其他绝不多说，偶尔还会开个玩笑。
伴随一路的嘻嘻哈哈，林青阳回了家，关上门的那一瞬间，他挂在脸上的笑容终于撑不住了。
真累……
简单地洗漱过，再给轩如移发去一条已经顺利到家的报平安消息，林青阳把自己摔在床上，他窝在被子里蒙住脑袋，身子蜷缩起来……
——
许修文洗过澡，扯了条浴巾简单的围在腰间走出浴室。从冰箱内拿出一罐冰镇啤酒，许修文靠在沙发里舒了一口气。
——也不知道小魔王睡了没有。
许修文起身从衣兜里把手机拿出，点开v信后却又犹豫了。林青阳还不知道他就是米迦勒，自己就这么直接地过去问他，未免不太好。想起回家路上林青阳那副强颜欢笑的模样，许修文看着与小魔王的会话界面沉默许久，终究还是把那句“睡了么”给删掉，转而发了条失眠的朋友圈，试图钓一条鱼上钩。
过了好一会儿，等得许修文的困意都上了头，也不见他想捉的那条鱼出现。可能已经休息吧？许修文心想着，可就在他刚要关闭v信的时候，手机的边侧栏消息提示跃入屏幕中。
【小魔王】回复【米迦勒】：我也是
鱼儿终于咬钩，许修文总算有理由可以给小魔王发消息了。
【米迦勒】：你也睡不着？
【小魔王】：亲爱的你又忘了叫人家宝贝，要罚。
【米迦勒】：……
怎么一言不合就又开始玩这个？许修文哭笑不得。
【米迦勒】：罚什么？
【小魔王】：罚你听我唱歌。
不等许修文有所回复，小魔王那边的语音邀请弹了过来，许修文匆忙接起：“喂？”
“我给你唱歌啊……”此时的小魔王已没有了往日那般的元气与活力，他那边静静的，林青阳只说了这么一句，就没再说话了，似乎是在等待许修文的回答。
“好。”许修文说道。
“我只是突然想唱歌了，别问我为什么，也别嫌弃我没有伴奏唱得难听……”
林青阳说话的时候听上去闷闷的，还带着浓浓的困意，可能此时正缩在被子里呢吧。许修文笑了：“好，不嫌弃，我又不是第一次听了。不过我听你已经很困了，还不睡么？”
“给你唱完我就睡……”
林青阳给许修文唱的是《无问》，他唱得很小声，歌声有点颤抖，似乎还夹杂着隐隐约约的啜泣。
“如果光已忘了要将前方照亮
你会握着我的手吗
如果路会通往不知名的地方
你会跟我一起走吗……”
虽然说是唱完了就睡，实际上林青阳没把整首歌唱完，整个人就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语音通话还连着，许修文听着那边均匀的呼吸，将声线温柔了下来：
“晚安好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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