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华

　　年夜前，熙攘的光繁盛有如灯雨，而某宅一隅，许传风与程双在打扫房间。
　　尘灰无几，而故事若干。程双自那四面漏风的出租屋中带回来的几大箱旧物，早就被许传风一件件放好在书架上，分门别类地归进了许传风原有的收纳系统之中，严丝合缝，毫无差别感。
　　他们正在逐一拭去一岁的风雨，而余下心头的热意。程双垫脚掸尘，却在指尖碰到一样物事时慌了神，手指的温度渐低，带着额头也沁出些汗意。
　　许传风倚着门框，眼看着那男孩脊梁仍是挺直的，只腕子不易察觉地微颤。
　　他轻轻走过，远看着程双唇翕动着，眼角现出红痕，颠来倒去几次，才下定决心揭开扉页。
　　“‘程双虽然有礼貌，守纪律，但太像少年老成，没有孩子的天真气，这不是一个好的现象’王老师说。”三行字刺疼了许传风的眼眸。
　　“喜欢你，喜欢极晓得事理的小双，我的小双。”许传风在程双的腰际从身后拥住他，热忱的气息在他肩头吐露，引得他颤了身子。
　　他来不及脱的警服上警徽硌手，但程双拿指腹摩挲，而后撅嘴吻了上去，他声音含混在嗓尖，但许传风听得一清二楚，“队长，你是我的伯乐。”
　　前来给他们送年货的许驿和边晴秋敲门很久无人应，以为这俩在家有了什么危险，把门拍得山响，反倒是程双先听见了“爸爸妈妈，就来！”

　　一场凉雪骤息，在大年夜，灯笼沉下的红影在松雪间参差左右，让人不自觉地受着心间有泉缓流。
　　拜年回来的许传风与程双就是这么咯吱咯吱地踩着一地的声息与颜色推开的家门，而这夜的程双，似是腻人得厉害，程双抱着电话，许传风抱着程双，程双来来回回地在许传风肩上蹭着，就是不起来。
　　“小双，累一天了，快睡。”许传风在他头顶拍了拍。
　　程双口里虚应，人一动不动。
　　“小双，怎么了？”许传风伸手板过他身子，让他靠在自己怀里，却一定要让他与自己对视。
　　“芊织姐和郑谚哥跟我说新年好。”他指尖在手机上虚描。
　　嗯。
　　依依和展老师说祝我心想事成。
　　嗯。
　　康杨哥和深烛姐说眼前人是心上人。
　　嗯。
　　凤星让派狗粮。
　　嗯。
　　程双说来说去，终于窝在许传风肩上，许传风只觉自己肩头越来越沉，良久才传来程双瓮声瓮气的声音：“爸爸妈妈今天给我夹了十多个饺子.......”
　　许传风哭笑不得，想了想才极是珍惜地在他湿漉的眉心落下一吻“嗯，以后就都是这样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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