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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程双短短的一段话,足以让许传风几次拧眉,捏着杯子的手指僵硬如木雕泥塑。
“说完了?”他的话声音不大,但仔细听来,话里带了一根根的冰碴。
“嗯。”程双摸了摸碗沿,借了一丝温度给自己冰凉的手心,“我是觉得那卖花甲的饭铺有问题。”
“这我会去查。”许传风应了一句,而后直视着程双有些畏缩但清凉凉的眼睛,“跟我一样在华宫待过,你不会不知道染上毒瘾是什么后果!”
这句话很重,程双只觉一阵酸意涌上了鼻尖,而后,一发不可收拾地向着四面八方蔓延开来。他没想到,在许传风的目光里,是浓浓的失望。
正如许传风打死也想不到,目睹了吸毒者最后的下场,上苍垂怜万里侥幸,行走在刀锋边缘的程双自己没染上毒瘾,居然主动找上瘾君子和毒贩,这个话说稍微重一点都会红了眼眶,清瘦单薄的孩子,23岁的年纪但形容还是哪么小,居然有胆子和毒贩斡旋。
自己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他在日记里写是为了自己。
仿若一阵电流淌过心脉,扎扎实实的痛楚。
“我没想过我还能再见你,所以我也没想那么多,我就......我......”他嘴唇颤抖着,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了。
“是,你这种做法,看得出来你就没想过活着要再见我!”许传风沉声把话接住。
“我......”程双只觉鼻尖有更重的酸意漫了上来,口腔甚至有些微甜,他胡乱抄起碗,咕咚咚喝了几口饭,不想那大米,几乎是粒粒圆润油光,煮了有些时候了,饭汁很稠,米带了微弱的弹性。在米汁的香气中,程双的味觉又被这么温情地一激,两滴饱满的泪水啪嗒一声落在了桌面上。
“哎,还说不得了。”许传风拉过程双的手臂,把他袖子往上挽了挽,抚上了他细白的手臂上已是很浅的疤痕,但还是可以看清的,消不掉的伤,“当年受那些伤,还疼吗?”
程双一低头,更多的眼泪噼里啪啦砸在自己的袖子上,许传风当即触目惊心。
“队长,我......不是......都没了......就是你一问......”他吸着鼻子,“我也不是......我喝稀饭喝的......”
“真是的,还喝稀饭喝的,郑谚那小子送的五常米能把人都喝哭了?”许传风嘴角噙了笑,就着程双手上的碗喝了一口,浓郁的米汁中,许传风柔声说,“都在一起了,我说你两句就哭成这样?”
程双在这刹被大米呛了嗓子,而这刹天地万物俱是归为沉寂,万丈红尘,只余他单方定夺的一句,程双心间那间年就不见天日的画舫,忽而光芒万丈。
“康扬。”他伸手止住程双,接起来电话。
“许队,上次咱们查成双时候用的系统被人动了。”那头的康扬也把声音放很低,“落副,郑谚都问了,都不是他们动的,依依的电话没通,不过我觉得她应该......”
“我也觉得邓依依根本不可能,动吃的她还在行。”许传风拿着电话,“掉监控吧,十有八九出事了。”
“跟我去趟队里,”许传风拎起件外套,披在程双身上,拉着他就往外走。
“我?”程双脚步一滞。
“你现在混成证人了,重点保护。”许传风板起脸,公家的严肃里私人感情裹挟其中,借了一个牵起手挽的姿势递给身边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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