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掉那个系统！

　　消息得到确认的时候，鹿濯正在参加一场颁奖典礼，云禅就坐在台下。

　　他从主持人手里接过视帝奖杯，放在口袋里的左手紧紧攥着一个天鹅绒盒子。

　　按照流程讲完获奖感言，鹿濯顶着主持人期待的眼神，和知情人员心照不宣的笑容，干净利落走下了舞台。

　　没有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也没有像说好的那样趁着这次颁奖求婚，他只是落寞地迈下台阶，然后默默走出了后台，选择独自一人离开。

　　云禅没想到颁奖典礼之后，鹿濯竟然失踪了。

　　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发动各种渠道和势力都找不到，好似这个世界就没有出现过这个人。

　　十年后，当鹿濯的粉丝接受了他无声无息失踪的事实，云禅从天娱辞职宣布退圈。

　　史欣退居幕后之后，这些年她接手过不同的小鲜肉和小花，虽然没有一个人有鹿濯那么红，站的那么高。但是在她的运作之下，手里当红的明星也算是占了娱乐圈半边天。因为影响力与日俱增，云禅甚至成为有名的‘点金之手’。

　　当初打死都不结婚的秦雨时，在鹿濯消失的第二年就结婚了，对方是他的下属，一次醉酒被推了。然后扯证结婚，现在连孩子都有三个了。

　　没了工作的云禅，提前步入养老生活，她住的还是原来那个别墅，这些年一直没有搬家。

　　这天，她在花园里浇花，门卫传话，说别墅外有人找。

　　云禅以为是秦雨时那几个孩子来找她玩，就让门卫放人进来。

　　打开铁门后，来人站在她背后久久沉默不语。
　　大约是沉默的太久了，云禅察觉到不对，转过身一眼看到许久没出现过的人。

　　鹿濯站在不远处，正对她笑。

　　这些年岁月好像并没有在他身上留下多少痕迹，只是比起当初微带戾气的少年，气息更温和了。
　　变化最大的是他的外表，原先的银发蓝眸消失了，变成了寻常的黑色，与两种颜色一起消失的还有那张惊心动魄的脸。

　　一道疤横亘了他半张脸，愈合的疤痕皮肤外卷，如同山脉中间骤然砍下的豁口。

　　云禅看着鹿濯毁容的半张脸，一不留神流出了眼泪。

　　她看到自己不顾一切扑向了对方，然后说：“我想你了”

　　***

　　云禅回到天宫，这个世界的天道早就在等着了。

　　她接过系统吞下。

　　脑海里回放着和鹿濯相处的一点一滴。

　　鹿濯回来后，云禅并没有问对方毁容的原因。

　　两人没有结婚，一直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无论去哪里都会互相跟随，一起周游各国。走到半路云禅想起鹿濯没有上过学，便兴起了出国留学的兴致，两人一起在欧洲留学，最后玩遍了整个欧洲。

　　相伴大半生，不是亲人更甚亲人，到云禅寿终正寝终止。鹿濯将逃不过人类衰老的她送回了故乡，秦雨时早就离世了，家里剩下他儿子和孙子们。

　　云禅离世时谁也没惊动，身边只配一个鹿濯。

　　心脏即将停止跳动之前，她听到耳边轻轻有谁说了一句谢谢。

　　闭上眼之时，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和她一样鹤发童颜的老人恢复了初见时少年的模样，眼神温柔，目光缱绻。

　　吸收完系统，天道看到云禅在愣神，好奇地问：“好吃吗？是什么味儿的？”

　　“草莓味的，要吃吗？”云禅不咸不淡地瞥了他一眼。

　　“不不不”天道连忙摆手，“我不能吃，会消化不良的。”

　　云禅看着眼前刺目的一团金光，冷淡道：“你没什么想说的吗？”离开了寄体，没有共情作用影响的她恢复了无情无欲的模样，脑袋自然比往常清晰。

　　“唔……你都猜到了啊”天道挠挠脸有些不好意思，“抱歉让你成为别人历劫的对象，不过请你稍微谅解一下，在那种情况下我完全没办法啊，那人历劫两次都没有成功。”

　　天道看了云禅一眼，云禅脸上的表情仍旧让人捉摸不透，他突然有些怂：“你要打我可以，别打脸，我的脸代表这个世界的形象。”

　　说完天道捂着脸，忐忑的地看着云禅。

　　谁知云禅仅轻飘飘问了一句：“他修的什么道？”

　　“无情道”

　　这回天道不在遮遮掩掩，老老实回答了。

　　“话说你怎么猜到的？”他表现的有这么明显吗？

　　“这次比以往简单很多，想必是你因为愧疚大开绿灯的后果，而且——”云禅看着天道，一脸‘我不相信你有这么好’的表情，“你都说只要他呆在我身边就可以了，世界线给了我，为了方便直接让他重生了。现在想想你对我太好了，直到鹿濯突然消失我才发现一些异样。”

　　云禅扭过头，“这个世界我之前来过吧，只不过我去的是未来，那时这个世界已经陷入末世，人们都在为生存挣扎。你又没有故意瞒着我，我都察觉到了，能让你看重的应该是什么很不得了的身份吧，对方的能力竟然是救世吗？”

　　天道恍然，“是啊，因为感觉到这个世界快要毁灭，所以特意从上界下来的大人。谁知他还真不走运，第一次败在一个女人身上，那个女人因为脑子被男女情爱糊住了，完全没有让他恢复记忆的想法，第二次直接被外来者窃走了气运，然后狗带了。”

　　说到这里天道有些心塞，“别人到底是来帮忙的，虽然他很不走运失败了一次又一次，让我从头修复了两次，但是死在这里也不好啊，毕竟是另一个世界很重要的存在，他所在的天道知道他死了会找我要人的。”

　　云禅耸耸肩，想要离开，“既然渡劫成功，那我走了”

　　见她准备走，天道伸出手想挽留，“诶，如果他来找你怎么办？那是你都不在这里了，我怎么说？”

　　“随你发挥，毕竟我的作用止步于此了不是吗？还有人会在意一个踏脚石的感受吗？”

　　虽然无情道很有趣的样子，但是自己成为别人证道的踏脚石，真是让人不爽啊。
　　果然沾染了人类习惯的自己也变的矫情了吗？

　　云禅嘲讽一笑，离开了这个世界。

　　“还真是一心向道，完全不开窍呢”

　　他可没错过自己说起无情道时对方亮起来的双眸，但是如果历劫的对象对云禅念念不忘，来问云禅的信息，他要不要装作一不小心说出去了呢？说不定会成就一对你追我躲的佳话呢。毕竟其他世界的系统为了完美完成任务，也是这样对宿主大开方便之门的呢，他身为一界天道怎能比不过区区一只系统。

　　然而他只能想想，云禅已经走了。

　　过了一会儿，念着谁谁来，天道看着面前银发银眸的男子眼神飘忽，“她走了”

　　男子有着令云禅熟悉的面容，眸色和气质却大为不同，他的面容气质偏冷淡，听到天道的答案周身的气场冷凝了一瞬，然后朝天道微微颔首，就离开了。

　　鹿濯回到自己的紫阳宫，就听到殿外侍者阻拦的声音，“白露仙子，天尊正在修行，吩咐不会见任何人，请您以后莫要来紫阳宫了。”

　　听到白露二字，鹿濯迈向门槛的脚步微微一顿。

　　真是熟悉的名字啊，可惜壳子里灵魂大为不同。

　　说来他此次历劫只是为了斩断对世人之爱，谁知连情爱二字都勘破了。

　　想起那几十年的陪伴，银色眸子里闪过不知名的情绪，还是欠了人情啊。

　　**

　　云禅还没有睁开眼睛，就被一阵哭闹吵的脑壳疼。

　　脸上凉凉的，脑袋像是吹爆的气球快要炸了。

　　云禅感觉不对摸了摸脸，手上是微凉的水渍，因为太过伤心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现在还在抽噎，积压在心中的悲伤情绪让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迅速环顾了一下周围，两边皆是白色的花圈，她此刻跪坐在灵堂之上，身边只有两个大人，不时有人来上前问候她因意外死去的父母，身旁两人闻言哭得比她还要伤心。

　　耳朵里都是放声干嚎的哭声，云禅默了一瞬，抬头看了一眼天花板，揉了揉肿成核桃影响视觉的双眼。

　　正在她想着离开葬礼现场，找个安静的地方接受记忆，眼前乌压压一群人被拨开，有人来了。

　　来人穿着一丝不苟的西装三件套，鼻梁上架着金丝边眼镜挡着过于锐利的视线，脚上的皮鞋擦的锃亮，未沾一滴水渍。

　　云禅默默看了一眼落地窗外的天气，外面阴云密布，下着大雨。

　　来人很注重自己的形象，最骚包的是这人来就来了，身后还领着一帮同样身着黑色西装的保镖，看着像黑涩会大佬在出席什么重要宴会。

　　云禅吐槽，下一秒不慎与摘了眼镜的陌生男子四目相对。

　　嗡——

　　属于原身的记忆和系统的声音一起出现，在她脑海里接二连三地找存在感。

　　云禅脑海里一阵嗡鸣，大脑像不堪负荷般刺痛，连夜未曾好好休息的疲惫侵袭过来，云禅瞪大双眼看着面前的男子，只来得及吐出一个“你”，便眼前一黑昏厥了过去。

　　昏过去之前，脑海里响起一道欠扁的声音。

　　【哎呀呀，这就是深深要养成的小萝莉吗，看起来好脆弱一只手就能干掉的样子。】

　　昏过去的云禅很想反驳，是谁干掉谁还不一定呢。

　　然而她已经昏过去了，不省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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