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人追妻记

　　Chapter 6 如果我要死了，你会娶我吗？

　　当天下午，我去了贾叔留给我的店。去之前，我还特意穿了上次牛美丽给我买的西装。古话说的没错儿，人靠衣装，佛靠金装。无论如何，门面得足。

　　店在D市的商业街，地理位置极好，门面也够大。说是店，实在有些小瞧了，倒不如说是一个小公司。

　　站在门口的时候，我激动又犹豫。

　　我不知前路如何，亦不知该如何走。我怕一脚踏进去就出不来，怕打了败仗灰溜溜地离开。

　　我最后还是进去了。

　　贾叔早已帮我做好了准备工作，还配了一个秘书给我。我一头扎进公司，忙得昏天暗地。我不懂的知识太多，因此常看书查资料到深夜。我还很没经验，只好磕磕绊绊地来，摸着石头过河。

　　幸好，做生意和做人有相通之处。诚实守信，认真负责对别人来说最难做到，对我来说却极简单。而且，我的性格，几十年来的习惯也不允许我做些骗人的勾当。我的问题主要还是在知识层面。

　　我拿出了学生时代都不曾有过的拼命劲儿，和书本开始死磕。

　　有人说，认真做事的男人最帅，可惜我是不能让牛美丽看见了。这么一想，我还挺遗憾。

　　时间发了疯似的向前走，盛夏仿佛还是昨天的事儿，冬天就猝不及防地来了。

　　我用了五个月，从起步到走上正轨。这期间，我只见过牛美丽一次。

　　那是我从店里回来的晚上，时值盛夏，城市里闷热得很。我坐着等她，周围人喝酒划拳说笑的的声音此起彼伏，我心里头莫名烦躁。

　　我抬头看天。

　　月亮被云彩挡住了，只有一个模模糊糊的轮廓。

　　我约她出来，其实是要辞职的。

　　当我磕磕绊绊地对她说出这话时，她好像有些没明白，愣了好一会儿。

　　她低头，然后又抬头，轻笑，笑得特别好看。“呦，这是打算另谋高就去了？”

　　“没有，只是亲戚家的店让我过去帮忙看两天。”我这样回答。不知道接下来说什么。我一向觉得自己能说会道，此时此刻却使不出来半分本事。

　　她拿起酒轻抿了一口，沉默了好一会儿。又开口了“马锦魁，你说为什么相爱的人总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人间呢？”旁边的喧闹声太大，她的声音又低，差点被淹没。我仔细思考她这个问题，不知她为何会有这样的疑问。

　　她看起来特别难过，眉蹙着，手轻抚着左手腕上的一个老式银镯。我知道她必有下文，就没说话，看着她。

　　“我和他一见钟情。他是我大学军训时候的教官。我们发誓要永远在一起，这个银镯就是他送我的。可是我妈不同意我们俩好，把我锁在了屋子里，不让我去见他。后来我偷偷拿了户口本跑去他的部队上要和他结婚。没想到，我在那儿待了两天就被我妈追回来了。我回来没几天他因为救人。光荣牺牲了。而我，在他牺牲后才发现自己怀孕了。那段时间，我整天以泪洗面，恨不得和他一块儿去。要不是我还有孩子，我就真的死在那时候了。 ”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一脸悲戚，像在看我，又像透过我，看着别人。

　　也许今天对她来说是个特殊的日子。

　　“今天是他的忌日。”她看着手上的镯子，目光柔柔的，是在看恋人。

　　我能说什么呢，安慰的话想必她早已听了太多。一句“人死不能复生”真的能起到安慰人的作用吗？

　　我不知道。

　　隔着桌子，我握住了她的手。我想让她知道，还有一个人是愿意陪着她，等着她的。

　　过了一会儿，她把手抽出去了。她的表情又成了惯有的冷静自持，她起身说了句“马锦魁，祝你工作顺利，早日找到合适的人。”

　　说完，她就走了。

　　剩我一个人，和旁边热闹的人群，以及那个模模糊糊的月亮。

　　这就是五个月来，我和她见的唯一一面。

　　我实在太忙了，连电话也不敢多打。实在想她的时候，我才打一个。她也给我打，不过不多。打通之后也是我在唠叨，我说我工作中遇到的问题，请她解答，或者说些有趣的事，逗她乐。

　　我看不见她的表情，不过，我猜她应该是高兴的吧。

　　她倒是约过我一次，可惜我那次正赶上一个大单，不敢托给其他人，就没去。没几天，她给我发了一条消息。

　　“我宁愿天天下雨。”

　　我没看懂。

　　就问她“有什么事吗？”后来也没收到她的回复。

　　我只当她心血来潮，也就没再理那条短信。之后生意马上要走上正轨，我越来越忙，几乎连给她打电话的时间都没有了。我全身心地投入到了工作中，觉得自己无比的充实，可好像，又缺了点什么。

　　那天阴沉沉的，D市的冬天风很大，吹在脸上，生疼。

　　可却一点都不影响我的喜悦。我开心自己马上就不用这么忙了，该学的都学得差不多了，运营也稳定，由于品质好，讲信誉，我们拿下了很多大客户。

　　我终于可以去见牛美丽了。走在路上，我这样想。

　　我正要过马路的时候，电话响了，我掏出一看，是牛美丽。我正打算约她去吃饭呢，没想到她先打过来了，真是心有灵犀。接通电话后，她的声音就传过来了，哑哑的。

　　“马锦魁，如果我要死了，你会娶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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