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控的影子

　　吃过饭，吴允赫带着他俩先行上了那辆面包车，吴允赫有太多的话想要和他们说，询问的话刚问出口，车上的其余几个座客陆陆续续也上了车，只好作罢，等待着其他机会。

　　他们坐在面包车的后排，覃梨一打量着依次上来的三个座客，愣了一下。

　　这三人的类型都好相似啊，年龄看起来都很小，不到20，看起来都木木的，皮肤偏黑粗糙，身材瘦弱，穿着朴素。

　　“嘿，你们三个是一起的吗？”覃梨一凑起身子，微笑着对着他们打招呼。

　　中间那人转过身来，迎着覃梨一的目光，他很少这么近和女孩子说话，脸微红，显得很羞涩“不是，不是，凑巧一个车上的。”

　　“这样啊……你们都是回家？”

　　其余两个人也回应到“是啊。”

　　覃梨一了然，猜想他们坐这车的原因大概是因为价钱比火车票便宜，也没再多问。

　　倒是谢子都开口道“你们坐这车几天了？”

　　“这我能回，三天了。”吴允赫转过身来，比着三的手势继续对着他说。“我还头一次坐这么久的车。”

　　覃梨一喃喃道“居然这么久。”

　　谢子都点点头，拿出手机查询着A市到贵州的路程以及时间。

　　吴允赫看着他拿出手机，叹了一声气，低声自语“我已经很久都没用过手机了。”

　　自从出了那件事后，他一直在逃避，虽说换了手机号码，关闭了定位，却害怕上网查询到有关他的新闻，害怕使用社交工具，看到亲人朋友的留言。这一路上，虽说坐车是久了点，最多忍受点久坐之苦，但也好过看到那些不好的舆论，心里面难受。

　　谢子都看完后，沉默不语。许久，说到“司机怎么还不上来。”

　　前排的三人纷纷侧过头，往外去寻找司机的身影，其中一个人眼尖地发现司机，放大了声音，指着那处“在那，两个司机都在那。”

　　“两个？”覃梨一转过头问旁边的吴允赫。

　　“对啊，一个开上午，一个开下午，晚上我们就在附近的村休息，避免疲劳驾驶，我觉得还挺合理的。”吴允赫回答道。

　　覃梨一朝着前排那人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两个司机站在了民宿旁的草丛边，那草丛有半人高，两人恰好又站在视线的拐角处，不细看，根本没法看清楚。

　　看起来鬼鬼祟祟的，不像是在交谈，更像是在争吵。

　　两个司机，一个偏胖，一个偏瘦。瘦的那人便是刚才在饭桌上答应搭乘他们的，偏胖的那个拂手便要离开，偏瘦的拉扯着他，连连把他又一次带进了拐角。
　　——
　　“志强，这两人不能带，他们两个一看就是城里来的，看起来怪机灵的，怕是要出事。”刚刚在饭桌上时，李顺没有说话，等他们全部上了车，才把王志强带到这无人的拐角。

　　“出啥事，我看他们打扮就是两个学生，能有多激灵。再说了，不去县城坐大巴，来坐我这黑车，能激灵到哪里去。”王志强不以为然。

　　“万一他们的父母找过来怎么办，不像另外几个人，看起来家里面就没什么文化。”李顺担忧道。

　　“能出大多事，我们这一路上走得够隐蔽了，基本都往没摄像路段的地方走。”

　　“话是这么说，唉……反正这单我不干了，我心里面没谱。”李顺说完便准备离开。

　　“别啊。”王志强扯住了他。“两人开车总好过一个人开车啊，这眼看着就快到了，咱们这一路都这么过来了。”

　　“再说，你想想你老婆，患了那病，还等着你筹到钱给她治呢，这一个人头就20万，多来两个咱们就多赚了40万，这40万我全算作是你的，你拿给你老婆治病。”

　　李顺低头，握紧拳头，沉思了许久。末了抬起了头，松开了拳头，盯着王志强的眼。

　　“成。”他说。

　　——
　　“来了，来了，他们走过来了。”前排的一个座客转过身对着覃梨一说，依旧是微红的脸。

　　“恩。”覃梨一朝着他点点头。“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王…天磊，我左…左边的是朱立，右边的叫赵宇，我们都是贵州人。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啊。”王天磊脸越发红了，因为紧张，说出的话都有点结巴。

　　“她叫覃梨一，我是她的男朋友谢子都。”覃梨一还没开口，谢子都抢先回答，盯着王天磊的神情严肃“纠正你一句，不是什么小姑娘，我们应该都比你大。”

　　“哦。”王天磊有点丧气，焉头耷耳地转过身。

　　谢子都人高马大的，覃梨一又是一张娃娃脸，所以看起来比覃梨一大太多了，他以为他们是兄妹来着。

　　“你吓着他了。”覃梨一凑近谢子都，瞪了他一眼，低声说。

　　她的招数除了瞪眼就没其他的了，况且，覃梨一的眼睛很大，瞪眼时就会不自觉地睁大眼睛，显得很滑稽。

　　谢子偶弯起了嘴角，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又捏了捏她的脸蛋。

　　覃梨一被他弄得没脾气了，再怎么凶都凶不起来，拿起他的手，不清不重咬了他一口。

　　唇离开他的手时，留下了一个浅浅的牙印。

　　“昨晚的和现在的一起算的。”想起昨晚的种种，覃梨一脸微微发烫，直视前方，不再看他。

　　“恩，看来以后这个地方会经常受罪了。”谢子都抬起了手，仔细看了看那个牙印，微笑道。

　　覃梨一顾作淡定，假装没有听见，血液却不停地往脑瓜顶上冲，连耳根都慢慢红了起来。

　　吴允赫察觉到了一丝微妙的气息，转过身看看谢子都，又看看覃梨一。覃梨一的脸和耳朵全部红了，直直地盯着前方，而在她旁边的谢子都，却始终微笑着看着她，那眼神就像大灰狼看小白兔一样。他重重地咳嗽几声，说到“公众场合啊，两位注意些啊，别就洒狗粮了。”

　　两位司机随后也上了车，偏胖的那位坐上了驾驶座，偏瘦的那位在副驾驶。

　　他启动了发动机，车速平缓地离开了村庄，上了高速。

　　车里面很安静，一路无话。

　　覃梨一没来过这些地方，这一路纯粹当风景看了。边看，边放空了自己快两个小时，渐渐有了困意，上眼皮不断地和下眼皮打架，终于支撑不住，偏头倒在了谢子都的肩上，睡了过去。

　　车上的人几乎都睡了，谢子都帮覃梨一挪动了一个比较好睡的姿势后，便全神贯注地盯着高速上的路标。

　　偏胖的那位司机开了快四个小时后在某一个服务站和偏瘦的司机交接，另一个司机仅仅开了两个小时便下了高速。

　　如果他没记错，距离贵州还有400多公里的路程，再开四个小时便到了。

　　坐在副驾驶的李顺从前视镜里看见谢子都没睡，转过身来对他解释“这车好像出了点问题，我们先下高速去检查一下，毕竟安全第一。”

　　谢子都朝他点点头。

　　这面包车大约又开了近3个小时，这时天色已经很晚了，远离城镇，走进了泥泞的山路，最终又一次开进了一个乡村。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猪屎的臭味，覃梨一被熏醒，四周很黑，看不怎么清楚。

　　她揉了揉眼睛，问道“这是哪？”

　　车上其余的人随之也醒了过来，疑惑地问着司机。

　　“我们今天晚上在这个村休息，车出了点问题，很快就能修好，明天就送你们到贵州。”

　　“为什么是这个村啊。”吴允赫睡得很迷糊，但也知道这个村离高速路段很远，他们前几天都是在公路附近的村子里留宿的。

　　“这里我有朋友，咱们几个再也不用挤一间房了。”

　　“这样啊。”

　　“可以啊，我觉得可以。”

　　这几天，为了节省住宿费，他们都是六个人挤一间房，有的人睡床，有的人打地铺。

　　“这附近有猪厂？”王天磊问道，单头猪绝对没有这么臭，凭他在老家的经验，这里定是有个猪厂。

　　“是啊，我朋友就是这猪厂的老板，他的家就在这猪厂旁边。我让他杀头猪，给我们好好补补。”

　　前排的几个小男生听到能吃大餐，都兴奋了起来。杀猪吃新鲜猪肉，在他们那里是过年才有的待遇，一般要请一大堆亲戚来热闹热闹的。

　　“那咱们都上去吧。”李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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