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不做美人

作者:杏乌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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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24 生产



      建平五年,陈初之九岁。

      春天,嵇绍自洛阳寄来一封信。信的内容大约说了洛阳的物产风貌以及他的近况。他说洛阳是个好地方,街道比姜川宽,人口比姜川多,好吃好玩的更是不可胜数。最让他印象深刻地就是孟津梨,汁多渣少,酸甜可口。听陈安之说,她很喜欢果脯一类,他准备买上十斤,一半等她来洛阳新鲜着吃,一半制成蜜饯屯在地窖。不过,洛阳的百姓心气太高。他们刚来就被狠狠地嘲弄了一番,说陈偕乃乡野村夫,没见过世面。他自己倒还好,认识了不少文人雅士,其中最让他敬佩的要数司徒赵大人,既有胆识,又为汉室尽忠。至于太宰董弗,确实是个专权蛮横的莽夫,用陈初之的眼光来看,可以说是面目狰狞。但是,效忠他的能人不少,最受器重的非谋士何儒与凉侯谢混莫属。董弗说要废黜天子,好在没有真的实施。

      末尾,嵇绍写到:愿与卿早日欢聚。

      这句话让陈初之一阵脸红心跳。她写了回信给嵇绍,一面笑他痴傻,根本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去洛阳,还买十斤孟津梨,不怕坏吗;另一面关切地嘱咐他要好好照顾自己,多吃饭,多喝汤。

      自此,书信成为他们唯一感情交流的媒介。

      而随着春日的繁花竟放,闫氏的肚子距离足月越来越近。这十来天里,陈初之多次拒绝裴康带她出诊的邀约,极力克制玩心地守在府中。她知道,对于闫氏即将出生的孩子,有许多人都不欢迎。闫氏自己更是清楚,自从上次摔倒后,无论出行还是饮用,她都格外小心。

      “阿娘,给弟弟妹妹取名字了吗?”

      陈初之伏在闫氏的肚皮上,颇觉有趣地感受着小家伙的动作。

      闫氏看她莞尔,“还没。本来想在你阿爹走之前取的,后来忙忘记了。只能等他回信再说。”

      “那乳名呢?”陈初之好奇地问。说来,她都不知道自己的乳名。前世,她还是在认祖归宗后才找回一点儿时的记忆。在有记忆前,她名唤阿荇,是洛阳出色的歌姬。后来,入了宫做婢女,天子为她赐名奉衣。这个名字一看就没什么内涵,奉衣的婢女名奉衣。及到成为赵祯的义女,她才有个正经的姓名——赵荇。

      闻言,闫氏轻柔地扶着小腹,说道:“小家伙让长姊给我们取个好听的乳名。”

      “我?”陈初之可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事。前世,她大概坏事做多了,活到二十八岁都没有过身孕。因而,这辈子,她对闫氏肚子里的婴儿既好奇又期待。所以,无论有多么无措,她还是硬着头皮上,“叫庸庸吧。”

      平庸,是她作为一个过来人对弟妹最好的祝愿。

      闫氏没有否定。她正想试着去唤这个乳名,却突然感受到一阵绞痛。

      “阿娘。”陈初之着急。

      闫氏却有条不紊地说道:“别担心,庸庸要出来了。阿初,你不要紧张,听阿娘说,等会,你先去把稳婆和乳娘喊来,再让大夫随时准备救命。这些都做完后,命仆妇烧热水,洗剪子。”

      “最后,你就回屋里去,把耳朵捂上。”

      “阿娘可不想你才这么小就明白怀孕生子的痛苦。”

      说到最后一句,闫氏温婉地笑起来。

      陈初之听话地点点头,脚步加快地走了出去。她对女人生孩子真是一点经验没有,唯一的认知就是疼,疼到死去活来那种。

      ……

      一个晚上过去,闫氏没有消息。又过了一个上午,陈初之坐不住了。她来到闫氏的房门前,静静地等着。巧的是,陈章之也在。他似乎来得早点,见到陈初之,手哆嗦地攀上去,害怕地问着:“阿娘会不会死?”

      陈初之听了,无奈地看了他一眼,见他是真的害怕,柔声解释道:“不会的,就是有点疼。”

      “真的吗?”陈章之似乎不信,蓄着眼泪,怯怯地说:“可是阿娘流了好多血,一盆接一盆,一个人就那么大,装不下太多血的,再这么下去,阿娘就要血尽而亡了。”

      陈初之觉得,陈章之可谓奇人。无论多么危急的事情,在他的渲染下都能莫名生出几许诙谐。她忍俊不禁地勾了勾唇,告诉他,“那是因为阿娘的血沁到了水里,把水也染成了血色,不然不等你说,稳婆早就出来喊大夫了。”

      说着,不知是不是故意要让陈初之难堪,稳婆竟就凑巧地冲出产室。她双手染血,眉目大汗,焦急到顾不上陈初之与陈章之尊贵的身份,对着他们高呼:“去请大夫!快!”

      这下,陈初之也做不到淡然自若了,她控制着快被担忧侵蚀的理智,命陈章之照稳婆所言行事。她则一个健步迎上,询问稳婆,“我阿娘如何?”

      稳婆看了看她,没有说话,只摇头叹了口气,便转身阖上室门。

      可知,闫氏的情况并不好。偏偏这件事上,陈初之什么都做不了。她站在门首,无声地守望着。
      大约一盏茶的时间,大夫总算赶来,陈初之拦在他面前,坚定地说了句,我阿娘最重要,便让开身子,允他进去。

      ……

      又是难熬的两个时辰,天色已经开始发暗。陈初之如同木雕般杵在门旁,陈章之来回踱步着。忽尔,一声恸哭响彻云霄。陈初之与陈章之互相看了一眼,再不管闫氏的吩咐和礼教的约束,齐齐地冲进产室。

      血腥味占领了他们所有的感官,隔着纱幔,闫氏瘫倒的身影,稳婆、乳娘和大夫垂下的脑袋,清晰可见。

      “阿娘——”陈章之貌似想到什么不好的事情,嚎啕大哭。

      陈初之要冷静些,她缓慢地移步走近,抬手一点一点地掀开遮挡的纱幔。她望向闫氏,径直的,害怕的,直到多次确认闫氏是睁着眼的,才稍稍宽心。而闫氏那边,感受到他们的到来,一阵悉索后,乳娘绕过陈初之,把陈章之哄带出居室。陈初之就一直站在原地,静默地看稳婆与大夫离开。

      “阿初。”闫氏有气无力地唤她,“来看看你弟弟庸庸。”

      闻言,陈初之上前。她先看的是闫氏,躺在满是血迹的床榻上,青丝凌乱,全身皆湿。而后才是她怀中的婴孩。婴孩被裹在温暖的襁褓里,小脸青紫,皮肤猩红。陈初之伸手捏了捏他的脸,惊得往后一缩。

      他没有呼吸,体温也是冰凉的。

      这是个死婴。陈初之猛然抬眸,对上闫氏的眼睛。闫氏在哭,泪水若雨珠连续不断。

      “为什么会这样?”明明她们很谨慎地防着王偃了。

      “咬巾里有毒。”闫氏及近崩溃,“她太狠了,太狠了……”

      “咬巾?”这时,陈初之才注意到自己脚边的一块白布。白布是浸了水的,上面有两排整齐的牙印。它的存在是为了不让闫氏因生产的疼痛而咬到自己的舌头,“为什么会有人在这上面下毒?”

      陈初之根本想不到。闫氏却比她清楚,“王偃只是幌子。她唆使王偃在冬日设计让我摔倒,使我里里外外地防着王偃。可是,王偃还只是个孩子,哪有那么重的心计。如此,她才能百密不疏地达到最后的目的,把咬巾送进我的嘴里。”

      “她……”陈初之脑海里浮现一张清秀端庄的脸,“是主母?”

      答案是肯定的。从她因为闫氏怀孕就突然病愈的事情可见一斑。

      陈初之思量了片刻,提议道:“阿娘,我们去洛阳吧。”

      闫氏却不同意,“去拿纸笔,给你父亲写信。就说阿娘无能,没保住肚子里的孩子。不用提下毒的事情,更不用说王偃。另外,告诉你父亲,阿娘因为诞下死胎,身体大不如前,大夫建议,留在姜川好好休养。”

      “可不在父亲身边,主母和小昭君会抢阿娘的宠爱啊。”

      “宠爱可以再挣,但若没有与她们争斗的砝码,一切还会如在姜川一般。”

      “阿娘是要?”

      闫氏冷笑,“我闫羡的孩子怎么会比他们的差?”

      “桓之……”

      “不,桓之是活在你安之兄长阴影下的。他看似杀伐果决,实际却敏感脆弱,这也是为什么他一直不讨你父亲喜欢的原因。”

      “阿娘想培养建之?”毕竟,陈章之头脑太简单了些,“可桓之他……”

      陈初之总觉得,这对陈桓之不公。但,下了狠心的闫氏不以为然,“毋需多言,去写信吧。”

      说完,闫氏顿了顿又道:“阿初,你不要让阿娘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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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好了,下一章大家都要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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