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旧时光续

作者:燃烧的蛀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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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生节(下)


      余周周班级也策划了女生节活动,但特别简单。到了晚上,女生宿舍的女孩子就每人收到了一朵玫瑰花,还有精美的小礼物一份。而有些班级搞得轰轰烈烈,男生集体给女生表演节目,女生抽奖,放孔明灯,放许愿船。
      月朗天高,繁星闪耀。
      林杨布置的场地一开始没什么人过来,但是因为大多数人都闲着无聊,人越来越多,女生节原先安排的环节都结束后,一群人久久不愿离去随后在简陋的场地又玩起了游戏,其乐融融的。
      林杨本来以为八点就可以结束,然后可以去找余周周,送余周周女生节礼物,无奈同学们玩得很尽兴,作为布置场地的负责人又不好意思离去,只好尴尬的站着。
      夜晚凉风习习,余周周一个人在宿舍里一直没有等到林杨电话,便决定去食堂看北极光乐队的演出。
      食堂外的舞台布置很简陋,但是灯光绚丽,现场很火爆,台下是挥舞着荧光棒的女孩子不断的尖叫声和呐喊声。余周周穿行在涌动的人潮里面,完全看不到舍友的身影。
      这时候唱得正好是beyond的《不再犹豫》,因为许多的人都会唱,全场几乎成了大合唱的态势,余周周走在雀跃的人群里,只觉得自己的耳膜都要炸裂了。
      余周周拼了命往前挤,终于挤到了最前排。
      乐队一共有四个人,贝斯手,鼓手,键盘手,还有主唱兼吉他手。令余周周意外的是主唱竟然是陈彬彬,穿着黑色皮裤,留着方便面长卷发,戴着大礼帽和太阳镜,他把吉他挎低,头微微后仰,跟着音乐反复有节奏的向前轻轻晃动 ,随着鼓点节奏的加快,他身体摇晃的节奏也加快,仿佛身体融入了歌曲之中。
      余周周只觉得他特别浮夸,转身想走,却意外瞥见斜对面站在最前排的高素妮,她一手拿着荧光棒,一手比着摇滚的经典手势,也跟着噼里啪啦的甩头,跟犯了羊癫疯一样。
      “素妮!素妮!”余周周跟高素妮就隔着几米远,但是吵杂的音乐堙没了她所有的声音。
      余周周不停叫着,她突然又发现站在高素妮旁边的单洁洁更夸张,左手叉腰,右手拿着荧光棒伸到头顶,扭着腰,不停摇动着,头还跟着节奏不停摇摆。甚至平时一贯寡淡清冷的陈婧楠也张着嘴巴,两手放在嘴边,作喇叭状,疯狂喊着。
      余周周突然觉得只有一个词可以来形容她们,群魔乱舞。突然觉得特别有趣,便拿起手机不断对着陷入癫狂的她们拍照。
      正拍着,音乐突然停了下来了。音乐刚停下来的那一瞬间,所有的人还是惯性的继续摇摆着,继续唱着,但大家都很快意识到了自己的不正常,抬起头对着身边的人无奈笑了笑,然后开始陷入对于音乐突然停止的疑惑中。
      “很抱歉,各位。”陈彬彬说,“是我让我们的队员停下音乐的,因为现场来了一个对我特别重要的人。”
      台下瞬间振奋了起来,大家不断转头看着身边的人,到底哪一个是幸运儿。
      余周周顿时害怕了起来。
      千万别是我啊。余周周祈求着。
      “我很感谢她能够来现场,我很感动,为了表示感激,我要献上一首歌给台下的那个女孩,希望她能够给我一个机会。余周周,谢谢!!”
      一说完全场就爆发了巨大的呼喊声,不明真相的人都纷纷羡慕这个幸运的少女。只有余周周一脸窘迫,感觉自己的脸就像一盏火炉,滚烫着,一模上去,就会起泡。她用余光扫视着人们,似乎好多人都在看她,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
      “下面这首《你是我心内的一首歌》送给她。”陈彬彬说完朝观众鞠了个躬,音乐随之响起。
      你是我心内的一首歌,心间开起花一朵;你是我生命的一首歌,想念汇成一条河;你在我心内的一首歌,不要只是个过客;在我生命留下一首歌,不论结局会如何;好想问你,对我到底有没有动心;沉默太久,只会让我不小心犯错....
      余周周没等他唱完就挤出人群落荒而逃。
      好像得到了一个很大的苹果,可是自己喜欢的是梨,苹果不会被吃掉,可是就摆在面前,看久了就觉得反感。
      余周周一个人回到宿舍里,等了很久也没有等到林杨的电话,给林杨打电话竟然还关机,顿时觉得有些失落。她看了看窗外,窗外的梧桐树、银杏树肃然默立,疏朗的树梢,没有树叶,枝头空旷,一副冷峻的样子。月亮已经走到了背向自己的地方,浩瀚的星空,满布星辰,遥远不可及,让人觉得寂寥,冷落。门口是络绎不绝进出宿舍的人,有一些情侣牵着手走着,有一些女生正在等着自己的男朋友,等待的中途拿出镜子照了照自己的脸,还有许多单身戴着深度近视眼镜,背着双肩包,风尘仆仆从自习教室回来,看起来像是要投身祖国四化建设。
      不久余周周便听到舍友迈着轻快的步伐回来了。
      “周周,你刚才是不是去看那个乐队表演了?”单洁洁一进门便问。
      “是啊。”余周周淡淡说。
      “怪不得那个陈彬彬会当众向你表白。”
      “无聊。”
      “周周,你可得坚定自己的立场啊,你们家林杨可比这个陈彬彬好着呢。虽然刚才姐少女心也爆棚了一下,但是我觉得还是得选你的小太阳。”
      “对,还是你们林杨帅点,这个陈彬彬看起来浮夸张扬,不靠谱。”陈婧楠补充道。
      “哎,你们怎么这么无聊,我都没放在心上。”余周周摆手说。
      “刚才太high了,我现在觉得好累。”高素妮说完就躺在床上。
      “你当然累了,刚才跟个脑瘫一样。”单洁洁指着高素妮笑着。
      “你还扭着水桶腰,生怕别人不知道你腰粗。”高素妮反击。
      “我腰粗吗?你这个死妮子睁眼说瞎话,也只有婀娜多姿才足够形容我的身材。”说着单洁洁对着宿舍的镜子搔首弄姿。
      “其实你们都彼此彼此。”余周周神秘的说,接着拿着手机摆弄了一番,只听到屋子其他的三个人都响起了手机短信的讯息声。
      “看看你们的样子。”余周周笑了起来,眉眼弯弯。
      大家一时间被余周周突如其来的笑吓到了,疑惑地看着她,然后拿起手机看了起来。
      “余周周,你这照片哪里拍的?”单洁洁质问。
      “现场拍的。”
      “丑死了,快删,快删。”
      “对啊,周周,实在太丑了,严重支持删掉。”
      “无语,我竟然还把嘴巴张得这么大,这是我吗?”
      “你们一人送我一样东西,我就把照片删了。”余周周摇晃着手机说。
      “是吗?姐妹们上,抢她的手机。”单洁洁一个大步跳到余周周身前,然后抓住她的手。高素妮见状也从床上跳起来抱住了余周周。余周周一下子动惮不得,想着挣脱束缚,没想到这儿高素妮力气好大,紧紧环着自己的腰,自己一下子成为刀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正静静看着自己照片的陈婧楠看到已经行动的单洁洁和高素妮,也慢慢走过去,从余周周手里抢过手机。然后点开图片,开始删照片,一张接着一张。
      删到最后发现余周周的手机净是自拍:“周周,你自拍真多,可是每张脸都好大。”
      “婧楠,你别偷看。”余周周挣扎着说。
      “你自拍太失败了,你应该抬头四十五度,然后比个剪刀手,手机拿远点,接着嘟着嘴,咔擦一下,像这样。”说着陈婧楠示范了起来。
      “行啊,陈婧楠,看不出你整天不修边幅,对这个自拍这么有研究。那你说说我应该怎么拍。”
      “你牙齿白,笑起来自带阳光,应该笑着自拍。”
      “姐怎么就没想到呢。删好了吗?”
      “好了。”
      单洁洁跟高素妮这才把余周周松开了,余周周松开后立马抢回自己的手机。翻开相册看了起来,好像确实自己的自拍脸都好大。都怪平时没怎么运动,又安逸,脸都胖了一圈。
      “你们看我这个自拍姿势怎么样?”
      “可以可以...”
      余周周看着其他三个人都在研究着自拍的姿势,也本能的拿起手机打开前置摄像头研究了起来。
      刚研究一会儿,就隐约听到有人在余周周快下来,余周周快下来喊着。
      “周周,是不是有人叫你?”
      “好像是啊”
      “走,看看去。”
      四个人趴在窗上,往下看,竟然是那个陈彬彬。他唱完歌,不回宿舍,却跑来了余周周宿舍喊楼。而更巧的是,他似乎知道余周周的宿舍,就站在她们的楼下。
      他疯狂喊着,整个宿舍都轰动了,女生们都沸腾了起来。虽然喊楼这种事在这里非常常见,但是一个身穿奇装异服,一身摇滚歌手打扮的青年喊楼还是第一次见。大家纷纷趴在窗上看了起来。
      余周周呆在原地,觉得尴尬无比。
      “周周这人也太疯狂了吧,我去拿水泼他”
      “洁洁...”余周周虽然心中的怒火被微微点燃,但还保持理性。可是单洁洁完全不听劝,径直地拿着脸盘跑去水房。
      因为一直没有回应,陈彬彬以为余周周没听到,便不知道从哪里借来了一个小喇叭。打开小喇叭一瞬间,熟悉的:“收购废品,旧书旧报,破罐烂铁...”陈彬彬感觉关掉,但还是惹来了围观人群的一阵哄笑。
      但还是一下子调整好了小喇叭,接着小喇叭,陈彬彬的声音更大了,整栋宿舍楼都可以听到他的声音,围观的人群更多了。
      余周周瞪着眼睛,咬牙切齿,风让她的头发凌乱地贴在脸上。
      怎么会有这么幼稚的人?
      “让让,让让。”单洁洁端着一盆水,快步冲了过来。
      其他三个人看着冲过来的单洁洁,自动腾出了一个足够她泼水的空间。
      “陈彬彬,你搅了姑奶奶的好梦,滚...”单洁洁按耐不住自己的洪荒之力,奋力地吼道。
      “别...”
      没等余周周拦截,一盆冰凉无比的水就对着陈彬彬兜头灌下,他顿时浑身湿透。
      “啊...”所有人不约而同发出的巨大的惊呼响彻云霄。
      余周周心里闪过了一丝他活该的念头,但还是对着单洁洁说:“洁洁,你太冲动了。”
      “我都替他冷”高素妮蜷缩着自己,似乎感同身受。
      而陈彬彬尽管被泼了一身凉水,但依旧满不在乎地喊着。夜晚的风像一把把刀刮在脸上。
      喊了一会儿,呼出的白气在眉毛跟睫毛上凝成了白霜,整个人也禁不住打颤,最后无法自制的瑟瑟发抖。
      余周周看着他落寞的样子,感动一丝心疼。
      “周周,不然你下去见他吧,怪可怜的。”高素妮同情心开始泛滥。
      “可是,可是。”
      人最怕的,莫过于坚持了不该坚持地事情。
      余周周还是心软了,她盯着所有人的目光一脸犹豫地来到了楼下。
      陈彬彬看到她,满脸欢喜,像是小时候拿到压岁钱一样。然后从身后抱出一只透明袋子包装的毛绒熊。
      “送给你。”陈彬彬的眼睛被风吹得通红。
      余周周摇摇头,就选择了拒绝,摆了摆手,道:“不要。”
      开口就两个字,给了陈彬彬巨大的压力,但是看着余周周坚定无比的目光,就知道自己已经没戏了,瞬间流露出怅然若失的表情。
      “可是,我都买了,你不要,也没人送。”一边笃定不可能,一边妄想着有机会,心力交瘁的样子最无奈。
      “跟你说了,我不要,你自己留着吧。”余周周依旧很坚决。
      “我一个大男人留着毛绒玩具,会被别人笑。”
      这个世界很多的事情就是求而不得,如何求便有如何不得。是清醒的沉沦,绵长的钝痛,
      “那你大庭广众喊楼,不会被别人笑吗?”余周周反问。
      陈彬彬沉默地看着余周周,想了想:“只要是你的事,就不怕被别人笑。”
      “幼稚,再这样连朋友都没得做了。”余周周说完立刻后悔了,因为他们甚至都不是朋友。
      “那就是我们现在是朋友咯?”陈彬彬一脸开心。
      “不..不...好吧,算是吧”余周周硬生生转了话语,因为她看见不远处穿着灰色毛衣的林杨正在朝这边小跑过来。他远远地对余周周挥了挥手。
      “天气这么冷,你快回去吧,都淋湿了”余周周赶忙对着陈彬彬说。
      “你是关心我吗?”
      余周周只觉得无语,这个人怎么这么爱幻想,她其实是因为林杨来了,不希望他继续跟自己站一起。
      “你快回去吧。”余周周催促。
      林杨还是跑到了余周周跟前,看了一眼浑身湿透的陈彬彬,接着朝余周周咧开嘴笑了起来,雪白的牙齿在灰色的黑夜里显得格外的美。
      林杨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余周周和陈彬彬,开口说:“周周,我还以为你们宿舍关门了呢。不好意思,班级活动太忙了,我甚至都顾不上吃饭,所以...对了,这位是谁?”
      “哦,我叫陈彬彬。”陈彬彬自我介绍,风呼呼吹着,他直哆嗦。
      “我叫林杨,很高兴认识你。”
      “你好....阿秋...”陈彬彬开始打喷嚏。
      “天气太冷了,你快回去吧。”余周周说。
      “那我回去了,你们是男女朋友吗?”陈彬彬临走之前想了想还是问了出来。
      “是啊,我们从小学开始就是了。”林杨说。
      “林杨....谁跟你小学就是了。”余周周对于林杨每次跟别人介绍都说已经成为恋人十几年表示很无语。
      “那,我走了。”风很冷,夜很凉,陈彬彬落寞的身影一个转弯就彻底的混在夜色和人群中消失了,无影无踪。
      “周周,这个人找你干什么?为什么大家都看着你们?”林杨好奇问。
      “哦,那个,那个因为单洁洁不小心往下泼水泼到他,她自己不敢下来道歉,然后就让我下来道歉了。其他人都看热闹呢。”余周周还是不想告诉林杨真相。
      “这个单洁洁还真是马大哈。”说着林杨微笑着朝楼上看着他们的余周周舍友招了招手。
      “周周,这是我送给你的女生节礼物。”林杨掏出了一个U盘。
      “林杨,我平时也不需要存什么东西。”
      “送你的礼物放在里面呢。”林杨一脸神秘,“回去再看。”
      “我也送你个礼物,你在这里等着。”余周周转身上楼,把单洁洁送给高素妮和陈婧楠的大饼都抢了过来,然后哗啦啦地跑下楼。
      “林杨,给你,正好给你吃。”余周周双手抓着大饼递到林杨身前。
      林杨这个时候正饿得咕噜噜叫,接过大饼就迫不及待咬了下去:“好吃。”
      “你吃慢点,别噎着。”余周周看着林杨狼吞虎咽似乎好几天没吃东西的样子,就觉得特别滑稽。
      林杨送给余周周的礼物竟然是一个动感相册,相册全部是照片,基本上是余周周的照片,最早的一张果然是余周周小时候获得故事大赛一等奖领奖时候的照片,往下看竟然有高一刚开学的时候,余周周低垂着头,坐在小礼堂里面无表情,只能看到小半张侧脸,而在她没注意到的斜前方,林杨正转过头偷看她。余周周很奇怪竟然会有这张照片,她怎么也不会想到这张照片是林杨前几天遇到耿耿的时候要来的,耿耿在高中的时候拍了许多照片,不出林杨所料,她果然留有余周周的照片。之后是一大堆林杨的偷拍,有高一的时候,余周周坐在座位上,对着窗外发呆的照片,有余周周跟着辛锐在食堂吃饭她正扒饭进嘴里的照片,有余周周跟着同桌陈见夏聊天余周周正好翻白眼的照片,有余周周在科技馆聚精会神的看着静电球...瞬间许许多多美好的回忆涌上心头,余周周只觉得幸福和感动。但还是拿出了手机,给林杨发了一个短信:林杨,你怎么拍照技术这么差,我脸都变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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