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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市
日子过得很快,有时我一发呆就是大半天,渐渐地,随着穿越到这里的时间越来越长,也就开始慢慢释然了。
郭奉孝同我一样,也只是每天窝在这小小的一方院子里。我问他为何每日都闲在家中,他也只是斜着看我,我才发现那么多天都是他在尽力照顾我。我也有尝试着去看医书或者让他教我如何辨识药草和制药,但是奈何天赋不高,药草也没认识几个,煎药就更不必说了。说到底,我还是不太习惯古人的做事方式,不禁开始怀念现代发达的科技。
随手翻了翻日历,晨光洒落在手面的瞬间,我发觉我到了这个世界已经一余月。这一个多月我都没有出过郭奉孝的宅子,绝大部分的时候都是窝在西厢房里。托郭奉孝的福,我现在认识了很多字,读书也没有那么费力。写的字虽然没有他的那么飘逸,却也有板有眼,开始有一点点古味儿。
熟稔地为自己倒上一杯茶,水波在杯子里晃荡个不停。春晓里写道春眠不觉晓,我现在也变得像古人一样,夜晚睡觉,天刚亮的时候就会自然醒来。这已经变成了一种习惯,不似从前那样捧着手机就能从天黑看到天亮。
终日闷在这间房子里,我突然有些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吃早饭的时候,我便同郭奉孝讲了,他看着我说是该出去走走,正好他也要去集市上一趟,不如就乘着这个机会出去逛逛。
说走就走,他收拾了一下便带着我出门。推开大门,我有些兴奋地看着四周。周边竟是大片的竹林。在屋子周围的竹子很稀疏,略矮还很纤细,似乎是张了没有多久,难怪这么多天我都没有发现围墙外是竹林。走的路越来越多,那竹子也越来越密集。也仅仅只有一条小路供我们行走,竹林之间,竹林之上,晨曦的光辉,晨露的光泽,无一不让人心神愉悦。
我深深地吸了几口气,只觉得惬意无比。我偏过头对郭奉孝说,“这里真是个好地方,很像是那种隐士归隐的感觉。”
郭奉孝眸中含笑地看着我,没有说话。
我歪着脑袋徒然想到,“诶,莫非郭奉孝你其实是一个非常有名的人,因为看破红尘,所以归隐到这种幽雅僻静的地方了?”
他微笑,一脸的高深莫测,“这都被你发现了。”
我暗自想着,历史上有名的也就蜀魏吴,也没有见过郭奉孝这个名字啊,也许就是个普通的人罢。虽然见不到那些鼎鼎有名的大人物,毕竟是身在乱世,在这么个安宁的小地方很好,不会有战火的纷扰。若是真的打起仗来,我总不能提着刀枪就去跟那些人厮杀吧!
散步于竹林之间,听着竹叶细微的沙沙声,偶尔有鸟儿的鸣唱,若是放在现代,可能就是一著名旅游景点了罢。
虽然这里的环境很美,但是走着走着我就觉得越来越累,“郭奉孝,我们还有多久到?”
“莫约十里路吧。”他说道。
一里路是五百米,十里路大概就有五千米,我的天,这不是要走死我吗!我只得苦笑,拖拉着步伐走在他后头。
前方的郭奉孝今天穿了一身青衫,好像就是我刚醒来时看到他第一眼时穿的衣裳。青衣翠竹,两者搭配起来甚是好看。他的身体其实很纤瘦,但是走路却丝毫不见疲态。
“你累不累啊?”额角渐渐有汗珠轻轻划过,我忙问她。
他停下脚步转过身,“你累了?”
听他这么说,我连连点头,“我已经很久没有走过这么多路了,不如我们找个地方休息休息?”
我一看四周环绕的竹子,刚说出去的话就想吞回去。这里哪里有地方让我们休息,于是只能尴尬一笑,“原地休息一会也是好的。”于是一屁股蹲下,却也舍不得坐在地上,怕把我的衣服弄脏了,轻轻将衣角抬起。
郭奉孝微笑,默许了我的行为。只不过却是安静地站在我前面,他微微仰头,望着竹林间那一颗颗落下的露珠。
休息了一小会,我起身招呼着他继续赶路,不过一会便出了竹林。半个时辰后,我们已经身处在繁闹的大街上。随意徜徉着,可能是因为走了那么多路都走习惯了,现下脚上一片轻盈。
因为是早市,街上的人很多。两边传来络绎不绝的买卖声,高高的商铺招牌旗帜随风飘摇,在阳光的照耀下更加吸人眼目。也有粼粼而来的马车,不过并不多,更多的是行人。
我走着,只觉着新鲜。第一次在古代的集市上,我难免有些雀跃,眼睛不停地盯着身边的事物。望着来来往往,忙忙碌碌的人,我第一次觉得在宅子里呆了那么多天数的我是多么的悠闲。
街道两边是茶楼,酒馆,当铺,作坊。空地上还有不少小商贩在吆喝着,我好奇地看着前方一个非常华丽的匾牌说道,“那是什么楼,百啥楼?”
“百媚楼。”
这名字一听就挺媚的,想必就是那吃花酒的地方。我摇了摇头便不再看它。
我看的正兴奋,一旁突然冒出来一个声音,“姑娘也要让老身算上一卦?”
我闻声便看向来源,却是个蒙眼的老人,他的身前放着一快块布,上面写着我认不出的字,身后有一方小旗子,上书一个“卦”字。
“老先生这算卦可有准头?”我问他。
旁边有过路的行人见状停下脚步,指着这蒙眼老人说道,“于老头又开始忽悠人了!姑娘啊,你可不要被这人给糊弄了。”
“诶,去年于老头不是给那东街的张大爷家的小姐算了一卦,说是小姐会嫁给一个权贵,最后还不是嫁给了一个落魄的书生?”又是一个路人说着。
“你懂啥,你懂啥!老身看人不会有错的,譬如这位公子。”蓦地,这算卦的老头指了指我身边的郭奉孝,“这位公子一看将来就是会有一番大成就的人。”
“于老头,你就不要再忽悠人了。倒是有大半年没看到你了,都去作甚了。”路人说道。
“我还能干啥去,吴郡的老友生病了,我去给他瞧了瞧被。治了好几个月,总算熬出了头。”于老头说着摸了摸胡须。
路人嘲笑他说,“就你还能治病?你这眼睛都看不见,别给人家抓错药了吧哈哈哈。”
于老头见状不再理会他们,抬头对我说,“姑娘可要算卦?”
我见他身披灰色大袍,头发皆白,还留着长长的白胡须,脑子里开始不断地闪烁着四个大字,江湖骗子。
“算命要多少钱?”郭奉孝开口道。
“你的话五两银子。”于老头笑着说。
我连忙插嘴道,“那我呢?”
于老头比了一根手指头,我看着心下掂量,“不会要十两吧?”他摇头,我又说,“一,一两?”他听后还是摇头。
“一钱罢。”郭奉孝冷不丁地说道。
我听了他的话愣住了,讪笑着对于老头说,“那就是一钱了?”
于老头笑眯眯地点了点头,虽然他蒙着眼,但是却可以清晰地看到他的嘴角咧起,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同样是人,差距怎么这么大。
我看了看郭奉孝,后者朝我点了点头,“如果想算着玩就试试吧。”说罢,给了我一个铜板。
我拿着铜板放到他跟前的瓷碗里,只听到啪嗒一声,于老头对我招招手,示意我坐到他前面。他身前除了有一块大布,还有一方有几个破洞的小垫子,我就大大方方地盘坐在上面。
“我看姑娘面色奇特啊,倒是有些生络。可否伸出手?”
我听了他的话,心里一紧,却还是伸出了手。他用蒙着布的眼睛端详了半会,蓦地就皱起了眉头,好一会都没有再开口。我一愣,莫不是他已经看出我并非是这个时代的人?可他怎么看都像是个江湖骗子。
过了一会,他又摸了摸胡须,“姑娘这些日子可是辛苦了,日后可能会有大灾啊,切记莫要深陷其中。”
说完又是一脸的高深莫测。
我收回手,潜意识告诉我,这老头许是懂些什么。我看了看他,他跟一般的老人没有什么差别,满头白丝,手指枯瘦,腰板却挺直。我问他,“那我该如何避开呢?”
“你这姑娘倒是不听话的,我之前不说了,不要深陷局中。若是深陷,那也就只有既来之则安之了。我不能再多说了,否则就是泄露天机。”老头撇了撇嘴,不满地说道。
“什么泄露天机啊,我看是你编不下去了吧。”路人露了一个鄙夷的眼神,哄笑着离开了。
我抓了抓头,从位上坐起,“多谢先生指点。”嘴上虽说着客套的话,我心里却坐实了他江湖骗子的身份。一般电视剧里貌似都是这么演的,什么既来之则安之啦,都是一些忽悠人的话罢。
我拉了拉郭奉孝的衣角示意他可以离开了,就在我们弥留之际,老头突然开口,“这位公子,临走之前,老身有一句话送给你。有些事需及时把握,有些事需耐心等待,而这一切全都在于一个度上。”
郭奉孝听了他的话脚下一顿,却没有转身,而是像我一样对他说,“多谢先生指点。”
说完就跟着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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