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比试
秦老爷惊恐万分,连连说:“使不得使不得。”
郁鸿说:“哦?为何使不得?”
秦老爷额头已开始冒汗:“秦某习武不过为了强身健体,实在无法与郁公子相比,何况秦某年岁已高...”
郁鸿勾起了一边嘴角,将脸上的淡淡邪气勾地加深了许多,但语气仍然是和善的:“秦老爷过谦了,家父潜心准备了一年,最终未能与秦老爷切磋,心中不免失望,晚辈想替父亲领教一回秦老爷的剑法,算是了了家父这一年的心愿,还望秦老爷成全。”
他顿了顿,又说:“若晚辈输了,愿答应秦老爷一个条件,如何?”
秦老爷还是摇头:“实在使不得......”
而又一次被无视了的杰出青年此刻再也忍不了了,他手中一动,竟也不知从哪抽出了把明晃晃的窄长刀来,指着郁鸿高声说:“无耻败类,对一个早已退出江湖的长辈耍什么威风,有本事跟我比!”
郁鸿总算将注意力放在了杰出青年身上,将他上下打量了一回,又把目光放在了他手里的刀上,看着看着,神色渐渐有些怪异。
杰出青年见郁鸿没说话,有点怕自己又要唱独角戏,于是吼了句:“今日我便替武林除了你这个祸害!”然后腾空而起,脚下在桌子上一点,手中长刀径直向郁鸿劈去。
郁鸿立刻飞身避开,稳了稳,随即挥剑迎上。杰出青年似乎功夫不弱,手中大开大合,下盘却始终稳当地很。只是郁鸿剑法古怪刁钻,而杰出青年出手皆有章法,招招正气凌然,刀剑相撞倒好似阴阳相扣,一时错乱纷呈。几十回合下来,杰出青年因过分拘泥于招法,竟让郁鸿占了几次便宜。
再一回合,郁鸿横剑扫过杰出青年下颌,另一手却悄握成拳,待他躲闪之际遽然出拳击他肋下,杰出青年撤步急急避开,旋转一圈,手中长刀顺势斜劈而下,带起风声合刀低啸,顿生风卷残云之势,纵劈山斩石不在话下。郁鸿一只右臂眼看就要不保,电光之间脚下一弹,瞬间已到了十几步之外,杰出青年一击落空,刀风扫过坚硬地面,竟划出道裂缝来。
郁鸿沉下脸,冷声道:“卷云刀!果然传言不可尽信。”
何暄看戏看得目瞪口呆,认为这场面比这辈子看过的任何武侠电影都好看许多,因此忘了躲,成了这场比试的唯二忠实观众之一。她听到“卷云刀”时十分讶异,因为这三个字出现在此刻未免太早,然而过了一会她又想到早不是原来的剧情顺序了,还有什么早不早。她正猜测杰出青年的身份,忽然听见有人在她耳边重重咳嗽了一声。
猛地转头,原来是另一位观众秦老爷。秦老爷黑着脸,十分恨铁不成钢地说:“刚朝你使了那么多眼色都没看见?怎么一点眼力见儿都没有!”
何暄惶惑地摇了摇头,秦老爷又咳嗽了一声,说:“你去看看小姐现在如何了,看着她别让她出来。”
想到秦疏桐,何暄顿时也有些紧张,小说里头写郁鸿灭门时见秦疏桐长得好看,就没杀她,把她掳走了。如果现在让他见了她,不知会发生什么事。何暄转过身,往秦疏桐卧房方向跑去。
那边杰出青年抬手摸索了一阵,从脸上撕下了一层薄薄的脸皮似的东西,露出张与刚刚截然不同、实在乏善可陈的一张脸来。他一甩手扔了那张英俊的脸皮,对郁鸿傲然笑道:“我便是卷云门门主秦方知之子秦扬,今日让你长长见识,尝尝卷云刀的厉害。能死在我的刀下,也算是你的荣幸了。”
疾走的何暄听见了秦扬的话,眼皮跳了跳,有了些许不好的预感。
这空有身段气质却遗憾没有脸蛋的小伙子秦扬,正是秦老爷大哥唯一的儿子。那一年秦老爷的爹秦渊延续起秦家世代练剑的传统,开始沉迷研究武学。秦渊年轻时第一次参加年度剑术交流大会中就跻身前三,一举成名,后破解了折柳庄横行一时的当家剑法神秀剑而名声大噪,实在是个天生的剑客。
这位天生的剑客受到了江湖无数少女的爱慕,他无心儿女情长,到了该成婚的年纪,随便娶了这些少女其中的一位。这位人人称羡的少女幸福地嫁了他,给他生了两个儿子,他无心斟酌取名,先生的叫秦先,后生的叫秦后。少女跟他过了几年,甜蜜过成了哀怨,认清自己并不是旁人认为的那样幸运,活人怎么也比不过剑谱,这哀怨不知道跟谁去说,成天郁闷着,熬地形容枯槁,不久就离世了。
秦渊似乎无动于衷,有一天,他又创作出了一本剑法,名为“徊云剑”。他对此剑法深以为傲,勒令两个儿子进行学习。然而秦先虽资质上佳,但偏爱使刀,因此不愿练这剑法,秦后自不必说,练了两年,第一招才勉强会使。
秦渊慨叹了一番,继续完善徊云剑谱,渐渐如痴如狂,原本还能过问一点的人事也再不管了,每天废寝忘食,不是奋笔疾书就是在练剑。终有一天,秦渊叫来秦先秦后,在两人手上各放了半本剑谱,说:“我这一生都在这本剑谱上了,你们各得半生,望各自守护,莫使残缺,只有合二为一,才知其中奥秘。”说罢缓缓闭上眼,竟好似油尽灯枯,当场死了。
然而他一死,秦先就与秦后分了家,因向来看不上这个愚笨的弟弟,秦先与秦后彻底断了联系,将半本徊云剑谱揣摩了一番,自创了卷云刀法,成立了卷云门,更改了名字为秦方知。秦后弃武经商,两人已多年不见。
秦方知冷心冷面,秦扬倒是个热心肠,可惜只算个配角里的炮灰,这时与卷云门扯上关系,想必不会有什么好事。
何暄思量着,不知不觉已来到了秦疏桐房前。额头冒了些汗出来,她不愿伸手去拭,任那些汗珠密聚着,却始终够不上滴落的分量。秦疏桐站在房门外,好奇地看向匆匆赶来的何暄。
何暄发现自己做奴婢似乎越来越纯熟了,瞬时有些憋屈,但看到秦疏桐,这点憋屈就不见了。秦疏桐一身桃粉色站在对面,花一样的生动娇俏,是自己笔下的女主角,长了自己最欣赏的脸,有最讨喜的性格,是一场未及做完的理想美梦,她无论如何该护着她。
秦疏桐眨了眨眼,问她:“是爹爹让我过去吗?”
何暄喘出一口气,说:“没有,出了些意外,老爷让你呆在房间里不要走动。”
“意外?”秦疏桐皱起了眉头,“什么意外?”
何暄想了想,说:“有两个人在前院打了起来,并不是什么大事。”
秦疏桐不解地问:“为了什么事打起来?我爹爹呢?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何暄解释:“因为点口角罢了,秦老爷没事,只是要想办法处理一下。”
秦疏桐似乎放下心来,转身回屋了,但过了片刻,她又走了出来,咬了咬嘴唇,轻声说:“爹爹让我不要去前院吗?”
何暄点了点头,秦疏桐垂下眼脸,说:“我去了也的确并无用处,只是心里总莫名担心地很。”
两人在正午明晃晃日头下忧心忡忡地对站了一会,何暄正考虑是在这里守着秦疏桐还是回去看看,忽然听秦疏桐悠悠叹了口气,说:“爹爹心中负担过重,平日总爱疑神疑鬼,我什么都无需承担,却好像也随了他,喜欢胡思乱想。”
何暄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只好继续站着,心想秦疏桐的直觉真有些可怕。
沉默之际,突然传来阵急匆匆的脚步声,转身望去,两个家丁抬着个人慌忙往东厢房走去,秦老爷跟在后面,一脸天要塌了的崩溃神色,走近了看,被抬着的人正是秦扬。
秦扬嘴唇乌青发紫,还剩最后半□□气似的翻着白眼,显然是中毒了。等被人移到了床上,他抽搐了一回,竟然又睁开眼,嘴里开始念叨什么。
秦老爷在一旁跳脚:“让他跑了就罢了,跟他较什么劲呢?你非要杀他干什么?你若出了什么事,我怎么向你父亲交代啊!”
秦扬有了点意识,声音微弱地说:“我是卷云门的人,是卷云门主的儿子。”
秦老爷骤然拔高了声音:“卷云门可从来不管铲奸除恶的事!”
秦扬又抽搐了几下,嘴角泛出了点血沫,但仍可以说出话来:“杀了他,才不算给父亲、给卷云门丢脸,可惜......”
他缓了口气,叹息似地说:“我不该来。”
秦疏桐杵在旁边犹豫了半天,此刻试探地叫了他一声:“扬哥哥。”
秦扬眼珠陡然一斜,脑袋跟着一转,可惜气力微弱,没能转动多少过去。他斜着眼珠望向秦疏桐,直勾勾看了一阵,终于开口说:“也没有白来,疏桐妹妹,你成长得和我想象中一样好看。”说罢闭了眼,断气了一样。
一群人立刻慌了,秦老爷一跨步上去探了探他鼻息,略微松了口气,继而暴跳如雷:“大夫怎么来得这么慢!”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