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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方夫人。”
待谢锦兰午休后，华安文便来前来拜会，而方明青没有陪同。
“华先生？”
两人此刻在石桌旁，石桌上已是摆上茶水和瓜果。
华安文行了一礼后，方落座，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水不错。”
“这几年未见，倒是物是人非。”谢锦兰嘴角的讽笑遮掩不住。
这两人其实是相识的，华安文是谢清请进府教导谢锦兰的棋艺师傅。不过到了后来，却是变成教授谢锦绣。其间种种，也不必多言，总之一句，华安文瞧不上谢锦兰。
华安文少见地沉默了。
本来不该是由他前来，而是由另一位武姓先生来的。可这里有他不得不来的理由，便与大长公主说了，前来此地。
“方夫人，之前种种皆是我之过错，还望方夫人见谅。”华安文向来能屈能伸，不似其顽固的父亲。
谢锦兰好笑出声：“你瞧着我是这等心胸宽广之人？”
华安文又是沉默，当初拒绝教授谢锦兰便是因为其棋局狭隘。管中窥豹，可见一斑。谢锦兰自然不是心胸宽广之人。
“呲。”谢锦兰轻笑出声，“你若是给我跪下，许我就留下你了。”
此言一出，华安文猛地抬头，本是笑着的面庞已是肃冷一片。
“方夫人……”
“诶，别说，说了没准这条路我都要给堵上。”
谢锦兰言笑晏晏，面上却丝毫不展露其恶毒心思。
华安文死死盯着谢锦兰，他大可拂袖而去，回到大长公主府中告上一状。但日头正中，闪烁着他的双目，若是这般，他也就不用再来这次安县了。
眼前人赫然变成吐着蛇信的美女蛇。
华安文站起身，一撩衣袍，正要跪下。
眼前忽的出现了一双素手，将他扶起。
“呵，华先生可是知晓了其中屈辱？”谢锦兰将惊疑不定地华安文扶起后，冷笑，“当年若非是华先生你，我如何会陷入种种谣言中，遭受种种屈辱？”
华安文瞧着谢锦兰，皱眉，当年，他不过是说了一句“此女不可教也”，且单单与其父说过，怎么会传出？
瞧着华安文的迷茫神情，谢锦兰勾起一抹恶意的笑：“那日之后，贵女圈中皆是传我不如家中庶女，每每参宴，我具是坐如针毡。”
“这，”华安文又是行了一礼，“我着实不知，可此言我单单与谢大人说明。”
谢锦兰眯着眼，瞧着日光下的华安文，有些看不清了，不知道现在是前世还是今生：“当日还有我和她啊。”
这么一说，华安文又是惊疑，是的，还有不足十岁的谢锦兰以及谢锦绣。这谣言自然不会是谢锦兰传出的，那么只余一人，便是谢锦绣。可以其品行，怎会如此做？难道真是他看错了人。
谢锦兰瞧着华安文的模样，心里头舒了一口气。
这事自然是真的，可也有八分假。说起此事，不过是为了夺得华安文的愧意，好使得其别因着看不过她谢锦兰而耽误了大事。
她不指望华安文信她，但只要有一点点疑虑，便足矣。
“方夫人，如若真是因我而使得你遭受谣言困扰，华安文在此道罪。”
此一句，其中真意比之前句胜上甚多。
目的达到，谢锦兰也不纠结：“哼，华先生，一句道罪，我便原谅你，岂不是太便宜了。”
“那夫人要如何？”被谢锦兰刁钻地纠缠，华安文沉稳了语气道。
“我这呢，有两种人值得我原谅。”瞧着华安文认真聆听的模样，谢锦兰继续道，“第一种，与我有用的人；第二种，与我有利的人。不知华先生愿做前者，还是后者？”
华安文自然听出其中差别，第一种人利用完之后便是重新算账之时，第二种就要彻彻底底保持与谢锦兰一致的利益。
“华先生，可是想好了？”谢锦兰端起茶杯，没有喝，只是丢了一颗指甲盖大小的果子进去。
华安文避而不答：“来时，大长公主交予我一物，交代我转交给方夫人。”说着，从袖口中取出了一枚玉制小鼎。
谢锦兰在见到小鼎时，便已然有了猜测。可没想到，真的是此物，心下又是惊又是喜。
鼎，自古以来，便是政权的象征。
这方小鼎，自然也有其用处，它可以调动庙堂上一方暗势力
先帝曾交予大长公主一方势力，这方势力，朝中大臣具是知晓，也为其忌惮。然而谁也找不出蛛丝马迹，只能干瞪着眼。
而皇帝当初掺和大长公主进家庙是为此，要大长公主出家庙也是为此。
皇权交替时期，传闻先帝要将皇位传给大长公主，还只是太子的当今自然也是信了几分，故而在世家针对大长公主时，并未出手相助。如今，皇位坐稳，想要对付世家，请大长公主出家庙自然是个好法子。
“大长公主有令，我自当助方夫人。”
华安文的话模棱两可，谢锦兰自然是不满意的，但做到这个地步，也是超出谢锦兰的预想。
“呵，能得大长公主如此信任，我也有一物，麻烦华先生交予公主。”
说着，谢锦兰取出从姜斌处得来的竹哨，递给华安文。
华安文皱眉，取过，旋开盖子，抽出卷纸，徐徐展开，细细摩挲这幅山水画。
谢锦兰能看出来的东西，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华安文如何看不出。
“这？”华安文面上又是惊讶起来，这一日他不知被这谢锦兰惊到了几回。
谢锦兰见华安文明白过来，方点头：“正如先生所想，是矿道图。”
谢锦兰不想把这幅画交给李正使或者说当今圣上，只是因着这幅图是从姜斌身上取出。姜斌很有可能知道一些消息，但若是没有皇帝的允许，怎么可能擅自离开驻地，来到这偏远的次安县调查此事。
怕只怕是皇帝交给他的任务，若是自己谎称是方明青发现并画下，只怕是皇帝不信。
如此一来，手中的矿道图便成了烫手山芋，丢也不是，留也不是。
华安文的到来，倒是让谢锦兰想到一个主意。将矿道图交给大长公主，大长公主或许需要这方矿藏，至于皇帝，任他和姜斌调查去。前世没有查出的东西，今生怕也是查不出。
前世时，为何矿藏一案引得皇帝震怒？不过是到嘴的肥羊，忽的变成了一堆残渣剩骨，恼羞成怒罢了。
这还是后来大长公主分析与她说的。
“这……”
“交给公主，她自有决断。”
谢锦兰落下这话之后，便起身和华安文告辞，打算去前衙寻方明青。柳小翠之事，最后怎么这般收场？
谢锦兰绕过一间屋子，便到了方明青办公的场所，却见方明青一身精心打扮过的便服，好似要出门。
“明青，你这是要去哪里？”
方明青回首，看见谢锦兰，忙迎了上去：“锦兰，你来了。那个忠勇侯世子要见我，我便打算去瞧瞧。”
谢锦兰皱眉：“他寻你作何？”
方明青摇头，说是不知。
“我陪你一同前去。”
听到谢锦兰说了这么一句，方明青面露难色：“锦兰，他只要我一人前去。”
其实姜斌的原话却是不是这般，而是“只要他一人来，他那个夫人我是不见的”。好歹是未婚夫妻一场，但姜斌对谢锦兰排斥得很。这也是方明青如今提及姜斌没有先前的醋意的缘由。
“那你早去早回，我还有事要与你商量。”
“嗯，在家等我。”
方明青捏了捏谢锦兰的手，便跨出房门。谢锦兰却是盯着方明青的背影，沉了脸色。
姜斌，你最好是不要说那些不该说的。
姜斌自然是不知晓谢锦兰的心思，知晓了至多也是嗤笑一声，不在意罢了。在姜斌眼中女子只有三类，一类是谢锦绣，一类是世间千千万万的女子，而另一类便是谢锦兰这样的蛇蝎女子。
“你便是方明青？”姜斌瞧着眼前清隽的男子，眉头皱起，不是说是一个老鳏夫吗？怎瞧着不像。
“正是在下。”方明青不喜姜斌打量的目光，又是道，“不知忠勇侯世子有何指教？”
姜斌也不废话，说出自己的来意。
“听闻我那前未婚妻已是嫁予你？”
方明青颔首。
姜斌又是道：“她一向恶毒，你小心防范。”
“啊？”方明青惊讶了，锦兰一向心善又是信佛，这人缘何要污蔑于她？
姜斌却是说完这句话之后，便沉默了，不做解惑。
方明青见姜斌说不出个一二三四，便正言道：“你与她见了不过三面，怎知晓她不是良善之人？”
姜斌本不欲说出谢锦兰所做下的那些恶毒之事，可方明青咄咄相逼，自然忍不住：“其妹锦绣所言，还有假的不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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