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鹅湖之深秋与夏

　　“哎呀摔的，”何夏一边编瞎话一边拽着徐秋白的胳膊，“好久都没见了我想……”
　　“想什么你也得跟我说清楚，”徐秋白隐隐约约感觉到肯定有事，“谁家摔的能摔出绳子的勒痕，何夏你是不是又…”
　　正在这时，门铃响了，何夏趁机挣脱徐秋白一边穿衣服一边往门口走过去，一边走一边问：“谁啊？”
　　门外响起了洛可的声音：“何夏哥哥，是我。”
　　何夏开了门，发现洛可提着一个塑料袋，塑料袋里装的是一种不熟悉的蔬菜，洛可一边往里走一边对何夏说：“我妈妈从四川老家给我寄了点豌豆尖，你这个东北人肯定没吃过，我就给你拿了点来…”
　　洛可一抬头，发现了徐秋白正站在卧室门口看着他，何夏赶忙说：“洛可，这是我表哥，秋白，这是我进修班的同学洛可，吹长笛的，四川人。”
　　“洛可你好，”徐秋白看着眼前这个四川小伙子，长得眉清目秀，人也很温柔，心里涌上了一股醋意，但是瞬间被自己的理智压下去了，于是伸手跟洛可握了握手。
　　洛可还没来得及放下手里的菜，门口就响起了周辰冬的声音：“何夏，你这大门也不关的干嘛呢？”
　　“哦，周老师，”何夏招呼周辰冬到屋里来，“这是我表哥徐秋白，我们学校的小提琴老师，这是周辰冬，北京著名电台节目主持人。”
　　“徐老师您好您好，”周辰冬脸上带有惯有的客气，“我是何夏的邻居，才下班回来，看何夏门没关，以为他这几天拍戏作息不规律忘了，就想顺手给他关一下，结果没成想家里有人…”
　　“没事没事，”何夏笑到。
　　“对了何夏，你在剧组前两天受的伤好点了没？”周辰冬问到。
　　何夏被这突如其来的问给整懵了，顺嘴接了一句：“啊，好多了好多了…”
　　“剧组受伤？”徐秋白也没明白周辰冬的话。
　　“啊，是这样的，”周辰冬说，“那天我去探班，刚好赶上给何夏加了一场戏，剧组置景需要用绳子吊景片，何夏这孩子心眼实诚，自己非得要去帮忙在上边用绳子拉，怕打滑还在手腕和胳膊上勒了好几圈，这不，景片拉上来了，自己也给勒伤了不是。”
　　何夏万分之一秒明白过来周辰冬撒的这个谎，他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看着徐秋白：“秋白，我刚不跟你说，是因为觉得太丢人了，自己明明不懂还得帮着置景的老师干活，这不嘛给自己勒得跟缠丝肘子似的。”
　　“你真的是，形容什么都得拿食物。”徐秋白也算是松了一口气，因为周辰冬这个谎撒的毫无预兆，因此除了周辰冬和何夏以外，徐秋白和洛可谁都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
　　“来来来，”何夏为了打破这个略微尴尬的局面，接过豌豆尖说，“周老师，今天中午你就在这对付一口吧，咱们四个就在我家随便吃点啊。”
　　“好的，你等我去我家取瓶红酒来。”
　　这一个中午，这顿饭吃的倒也是挺顺利的，四个人基本上也都是围绕着何夏聊天，尤其是周辰冬，终于见到了何夏嘴里经常念叨的徐秋白，虽然何夏没有明着说和徐秋白的关系，但是周辰冬作为电台悬疑节目主持人来说，敏锐的洞察力告诉自己，何夏和徐秋白的关系并不简单。
　　吃完午饭，送走了周辰冬和洛可，何夏和徐秋白迫不及待地发生了该发生的事，从徐秋白的状态来看，他并未对周辰冬的话产生了丝毫的怀疑——也许在这个档口上，有些东西已经比思考的分量在他的脑海里占据的比例要重的多。
　　何夏一觉睡到了下午五点过，被一声手机微信声音闹醒了，何夏一看，是洛可发的微信：“何夏哥哥，下午我们负责管乐的老师跟我说3天以后学校要给我们几个管乐进修的同学开一场音乐会，我想跟你合作一首重奏，你看可以吗？”
　　对于上舞台演奏，何夏没有丝毫的抵抗力，况且洛可一口一个何夏哥哥让他毫无抵抗力，于是他给洛可回到：“没问题，曲目你选好了吗？”
　　“选好了，我老家的老师之前写了一首长笛和竖琴的二重奏《星空圆舞曲》，我一会把谱子发给你，不难的。”
　　“好嘞。”
　　“那就麻烦你啦何夏哥哥。”
　　微信刚发完，何夏一抬头，发现徐秋白站在门口穿着睡衣手里拿着两个梨子，自己吃一个另一个就在手里拿着，何夏朝他努努嘴：“干嘛，拿了水果也不给我吃。”
　　“你不是跟洛可聊得挺欢的嘛，”徐秋白故意说着，“让他拿给你吃呗。”
　　“哎我去，”何夏看着徐秋白这个样子忍俊不禁，“我跟你说，这个梨就是人洛可跟我一起拍戏的那几天拿给我的，怎么算不得是他给我的，你吃哪门子醋真的是。”
　　“我，”徐秋白顿了一下，“我怎么….”
　　“会吃醋”这三个字还没说出口，何夏的手机就响了，何夏向徐秋白比了个“嘘”的手势，然后接过了电话，电话那头传出何威猛的声音：“小夏啊，下午我给你打了个电话你没接，是在上课吗？”
　　“啊，没有没有哥，”何夏一边咬着从徐秋白手里抢过的梨子，一边说，“秋白来看我了，中午…我睡着了，就没听见。”
　　“秋白也在啊，”何威猛笑了笑，“今天我从天津到北京，晚上8点到，你俩要没吃的话暂时先别吃，我请你俩饭吧，顺便庆祝庆祝我何家马上要出个大明星了。”
　　“好嘞，哥，我俩等你。”
　　挂了电话，何夏朝徐秋白努了努嘴：“你家大少爷晚上要来跟咱俩吃饭，说是，说是…”
　　“说是什么？”徐秋白问到。
　　“嗯，”何夏装着想了想，“说庆祝我何家的大明星马上就要诞生了。”
　　“你可拉倒吧，”徐秋白说，“你这也就是拍个手瞎嘚瑟啥。”
　　“手怎么了，”何夏知道徐秋白故意在跟他开玩笑，“这可是演奏家和投资方亲弟弟的手，金贵着呢。话说，我哥对我也是真好，哎，秋白，我哥在俄罗斯也是这么照顾你的吧。”
　　“对啊，那阵我刚去圣彼得堡什么也不懂，你哥带着我慢慢混才打开了在当地的圈子。”徐秋白一边啃着梨子一边说，“话说威猛跟你是亲兄弟，但你俩一点不像，你就是个公子哥，他是个浑身上下透着商人睿智英明的感觉，你比他差远了。”
　　“啧啧啧，”何夏扔掉手里的梨核，搂住徐秋白的脖子：“我哥那么好，你怎么不跟他在一起啊？”
　　徐秋白听到这话冷不丁地哆嗦了一下，毕竟他和何威猛的过去没法跟何夏讲，何夏的脾气知道自己最爱的两个人因为这种事瞒着他肯定会生气。愣了半天缓过神儿他赶紧故作镇定：“那，这种男生喜欢男生的感情，怎么能随便说呢，万一要失去了你哥，那多不合适，对吧，我又不敢保证你哥也喜欢男生。”
　　“这倒也是，”何夏想了想，“我要是知道你如果跟我哥有一腿我是绝对不会跟你在一起的。”
　　“为什么？”徐秋白问到。
　　“那，”何夏顿了顿，“我何家的好男人不能都被你一个人霍霍了吧。”
　　“就说的我们徐家没有好男人一样。”徐秋白嗤之以鼻。
　　“那我不管，何家有我和我哥俩，数量占优。”何夏白了徐秋白一眼。
　　“你…”
　　“你什么你，”何夏把徐秋白往门口推了一下，“赶紧穿上衣服去楼下超市买两瓶白酒晚上给我哥带过去，万一他车上酒不够呢。”
　　“哦，好好好。”
　　“买了酒跟我说一声，”何夏一边穿好了衣服一边往门口走，“到时候咱们直接到我哥发的定位去碰头就行。”
　　“哎哎哎，你去哪儿？”徐秋白看何夏出门，下意识地问到。
　　“废话，去学校和洛可和伴奏，我直接从学校走，”何夏拿拳头怼了一下徐秋白，“你在屋子里好好呆着，除了买酒哪儿也不许去。”
　　“知道了，”徐秋白听着何夏关门的声音，嘟囔到，“还除了买酒哪也不许去，我看你和伴奏是假，去找洛可才是真，鬼知道你俩干啥。”

　　晚上八点，何夏和徐秋白分别准时到了何威猛发的地址定位，这是一家私房菜，在北京的一个人工河旁边，装饰的古色古香，何威猛挑了一个临窗能看见河以及屋檐下灯笼的一个私密性很好、带着厚厚的绣花窗帘的隔断。
　　“坐坐坐，”何威猛招呼着何夏和徐秋白，“这家孟记私房菜的老板老孟是咱爸生意上的朋友，今天本来想叫他陪个局，但是老孟出差不在北京，但是所有的他都已经安排好了。”
　　“哥，”何夏把徐秋白拎着的酒放到桌上，“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的人际关系网这么广泛，真是三教九流你全认识啊。”
　　“你这不废话嘛，”何威猛笑了笑，“咱爸不是让你学做生意你不学，非得要当艺术家，这不，为了能让你安心学你自己想学的东西，这种俗事，就只有我来干咯。”
　　这时候服务员端上了几个盘子，盘子里都是些孟记的招牌菜，何夏想打开徐秋白买的白酒，何威猛按住了何夏的手，说：“孟记有自己的酒，比这个好多了，这酒你们留着自己喝，咱们今天尝尝孟记自己的酒。”说完便吩咐服务员：“拿三个白酒杯，再打一斤你们店里的酒。”
　　“好的何总，您稍等。”服务员说完便转身走向吧台，不一会儿便把何威猛要的酒和酒杯端了上来。
　　何威猛摆手示意服务员退下后，自己拿起酒壶给三个杯子里倒上了酒，说：“来吧，咱们先庆祝一下何夏的戏份顺利杀青。”
　　三人喝完了杯中的酒，徐秋白一边吃菜一边问何威猛：“威猛啊，何夏参演的这个戏啥时候能上电视啊，我只知道何夏弹琴弹得不错，不知道这演技嘛…”
　　“秋白，你想多了，”何威猛笑了笑，“何夏在剧里演的是一个弹竖琴的乐手，不过嘛，他在片场可是十分的彪悍，连许少卿都被他训的服服帖帖的。”
　　“不是，我听说许少卿不是个脾气挺大的腕儿嘛，”徐秋白看着何夏半信半疑地问到，“何夏你哪来的勇气跟许少卿呛火啊？”
　　“我可厉害着呢，”何夏内心的小骄傲油然而生，“许少卿在现场欺负群演，本少爷看不下去这种事，然后就小小地教训了他一番。话说回来，小爷也没别的本事，不过是这个怒气值是从你这积累的，本来打算找机会在你身上爆发的，没办法，只能让许少卿先受着咯。”
　　“何夏，”何威猛看到自己的弟弟这样“撒娇”着实有点不习惯，他笑到，“你就别跟秋白在我面前打情骂俏的了，”他一边吃菜一边对徐秋白说，“这个戏是我们海风地产投资的，我之前确实没想到周辰冬找了何夏来演这个群演的角色，听现场的工作人员告诉我，是许少卿迟到、打人以后，何夏实在看不下去了，就去找许少卿让他跟群演道歉，结果许少卿说要打电话给投资人说要罢演，还要收拾何夏，结果许少卿打电话打到我这来了，那就对不起了，自己的亲弟弟在这，加上许少卿我也不怎么看得惯他，所以就只有收拾了他一下。”
　　“你们哥俩真是打的一手好配合啊，”徐秋白笑了笑，“不过我以前只知道许少卿腕儿大事儿多，没想到人品还这么差，唉，亏我回国以后还那么爱看他拍的戏。”
　　“其实说实话，”何威猛一边招呼何夏跟徐秋白喝酒吃菜一边说，“当时导演找到我的时候说要用许少卿我就不乐意，他的事儿我没少听说，而且他之前把我的秘书从我身边挖走给他当助理了也不跟我打招呼，我吧，就觉得他人品不怎么地。但是导演跟我说现在好多年轻小伙子小姑娘就喜欢许少卿，甭管他好赖，他在至少这个戏就亏不了，我这不没办法，只能答应了，等这个戏播完了第一轮，我再好好收拾他。”
　　“你看你哥对你多好，”徐秋白拿胳膊肘怼了怼何夏，“你看威猛这什么事都替你兜着，要不然，我看你这个混世魔王迟早有一天要被人收拾的。”
　　“有我哥在，谁敢？喝酒喝酒。”何夏提了一杯，“今天只有咱们兄弟三个在，但是礼数还是得讲的，我在片场说实话那一刻我自己也吓到了，要不是许少卿二了吧唧的打的电话那头是我哥的话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所以哥，我谢谢你，真的。”说完，何夏一口酒就闷干净了。
　　“慢点喝慢点喝，”何威猛把酒喝完以后，继续问到，“对了何夏，我之前跟周辰冬并不熟，只是有些商业往来，你是怎么认识他的？”
　　“嗨，他住我隔壁，而且我第一天到公寓的时候正赶上他下班，电梯里碰见就聊了几句，然后就认识咯。”何夏有些微醺，一边吃菜一边说。
　　“这样啊，那还真的是挺巧的。”
　　何威猛刚说完这句话，何夏的电话就响了起来，何夏一看是自己的竖琴老师打的电话，就连忙起身说：“哥，秋白，我接个电话，顺带去个洗手间。”
　　“去吧去吧。”
　　等何夏走进了洗手间，何威猛看着徐秋白，感叹到：“我这个亲弟弟，你接触了这么久，他的脾气秉性你也了解了不少，辛苦你了，有时候得帮着我照顾着点他，我这各地飞来飞去的，也确实得靠你来分担点，你这兄长当的着实不容易，秋白，我敬你一杯。”
　　徐秋白仰着脖子一饮而尽，对何威猛说：“这世界的缘分真是这么巧，圣彼得堡一别，我真的时常会在梦里梦见你，总之那段时光真的很让我难忘。”
　　“是的，对我来说也是段难忘的时光，”何威猛感叹地咂了咂嘴，“小夏吧，一直很在乎的两个事，第一件事就是爸年轻的时候跟妈吵架逼死了咱妈，第二件事就是他很在意你在圣彼得堡时的对象的事，他私下问了我好几次，我也都没跟他说。”
　　“可说呢，”徐秋白一边吃菜一边说，“今天下午他还跟我提起你在圣彼得堡的时候了。”
　　“他都问了些什么？”何威猛饶有兴趣地问到。
　　“他倒是也没说什么，”徐秋白一边说一边想，毕竟，他还没告诉何威猛自己跟何夏的真实关系。
　　“我知道你在顾虑什么，”何威猛端起酒壶给徐秋白和自己倒了一杯酒，跟徐秋白碰了一下，徐秋白被何威猛这杯酒弄得莫名所以的，但还是喝了，何威猛继续说到：“秋白，我问你个事儿，你可不能骗我。”
　　“啊，威猛，你说。”徐秋白木讷了一下。
　　“你跟小夏是情侣吧？”何威猛微醺的眼睛看到了徐秋白的目光闪躲了一下。
　　“这…”徐秋白还没想好什么时候跟何威猛坦白，就被何威猛率先捅破了这层窗户纸，“你怎么知道的？”
　　“从咱们在孔姐那吃饭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何威猛笑了笑，“当时我纳闷，小夏为什么要在夏天穿个长袖，等到小夏给咱俩倒酒的时候下意识地因为热而撸起了袖子，你很快就帮小夏把袖子给撸了下来，但是小夏胳膊上的勒痕我还是看见了，那个勒痕我还是看见了，勒痕的形状所代表的捆的方式是我发明的，而且只有你会，所以，见面的前几天，你刚跟小夏动过粗对吧？”
　　“威猛，你…”徐秋白此时的脸加上酒精的作用，羞得又烫又红，他一改往日舞台上的绅士风度，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没事没事，谁还没有个冲动的时候，”何威猛搂住坐在自己身边的徐秋白，对他说，“你知道我为什么没告诉小夏你前任的事情吗？”
　　“是因为，”徐秋白看着何威猛，喃喃地问到，“是因为我的前任就是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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