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岁枯荣

　　店面不大，却很热闹，时间仓促，来不及订包间。正值饭点，大堂里人声鼎沸，各张餐桌上觥筹交错，生意很好。
　　虽然周围酒气冲天，烟味浓郁，傅君浅依旧像什么都没有感知到，低着头盯着桌面上的文件，一时又拉过旁边约摸十四五岁的小姑娘交代两句，大概是在给她讲题。
　　此时我们离得远，身边噪声各异，我远远望着她的神色。当时她成绩很好，班里总是前几名，同学请她讲题也是文文弱弱地答应，然后在草稿纸上整理思路。她的草稿也跟听课笔记一样，我随手一条的根号线她也要用直尺细细对着边缘画。
　　现在让她在电脑上打字估计轻松很多，无论是什么乱码，机器也给你排得整整齐齐。
　　季檀舟摘掉了手表，我忽然想起没跟傅君浅打报告说他也要来的事情，赶紧催促他去点菜。
　　男人一愣，点点头，说了一声他付钱便走开招呼服务员。他这次没带保镖，助理留在车上，等他吃完饭准备跑下一个签约。宣传部么，自然是这样过来的。

　　傅君浅看到我过来，向我绽开笑容，又握住笔低头解题。我还不算有什么名气，没戴口罩，没戴帽子，小姑娘抬头看见我却是惊喜万分，扯住傅君浅的袖子差点没嚎起来。
　　直到我在她身边坐定，小姑娘才被傅君浅安抚好情绪。她大概是没被嘱咐我的身份，傅君浅嫌弃地看她：“橘子，跟人家打个招呼。”
　　要不是被君浅拉着，小姑娘可能就要扑上来，眼睛雪亮：“你是程寻歌吗？我真的真的好喜欢你的啊！真的真的！”扯过刚刚铺在桌上的作业，上面遍布红叉，小姑娘急匆匆翻到雪白的最后一页，刺啦一声撕下来，献宝似的捧到我手里：“小寻哥小寻哥，能不能给我签个名？”
　　小姑娘长得白净，笑得眉眼弯弯，一看骨相就知道将来一定是个美人。傅君浅一脸不屑，肯定是在腹诽着我重色轻友。
　　“小朋友叫什么呀？”我尽量装作腼腆的搭讪，“我第一次给粉丝签名诶。”钢笔字还好没有荒废，以前练过的字体还比不上季檀舟签约时的龙飞凤舞，想到以后会给粉丝签名，我觉得是该买本字帖了。
　　小姑娘花痴状保持了蛮久，也许是想把我盯出个窟窿来。我翻了翻作业本前面的名字：“to 岳橘小漂亮：我第一个签名的粉丝。”
　　岳橘小姑娘嚎起来，星星眼眨巴眨巴：“小寻哥小寻哥，我能要合影吗？我能发微博吗？”第一个签名粉可要留住了，我有点被熊孩子感动，用力点了点头。
　　傅君浅一脸被冷落地盯着我，向我身后抬抬下巴。我全身一顿，突然想起来还没跟傅君浅交代，好在他们俩那时候交情也不深，顶多算得上是朋友的朋友的关系。

　　季檀舟诧异地跟小姑娘问了好，挽起袖子，露出一截小臂才落座。得知小姑娘的来历，仿佛是松了口气：“我还以为你当妈了。”
　　对面傅君浅抄起湿毛巾就扔向季檀舟，狠狠骂了一句：“就你年轻！”岳橘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被傅君浅补了一句：“小兔崽子！”
　　我可知道傅老大功力深厚，硬生生把嘲笑咽回肚子，低头抠了两筷子冷菜。岳橘忽然跳起来：“檀舟哥你是不是那个枯荣的经理啊？我越看你越眼熟！”
　　小姑娘脸上飞扬的神色显得活泼非常，季檀舟也不好意思不承认。“诶呀，那檀舟哥要多多照顾我们寻歌啊！”小姑娘一脸正经，我也抿着嘴低头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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