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猫生艰难

　　就如我前面说过的，天行者是个好苗子。依我个猫浅见，我敢说天行者长大会变成广受欢迎的帅喵。
　　所以他被人类抱养也是刚好而已。我一点都不惊讶。我一点都不伤心。
　　彼得把我抱去那户人家。我们悄咪咪蹲在防火梯上窥探，藏在红棕色的窗户外，看天行者萎靡地蜷曲成一团，柔软的长毛地毯在他身体下，是他最喜欢的粉蓝色。小女孩蹲在天行者旁边，捧着故事书给他念床边故事。
　　一切都看起来很棒。
　　我觉得吧，一日家猫终身家猫，天行者整天嚷着要罐罐干干，这孩子还是去当家猫比较好，确保他的食物来源供应稳定。
　　当然我不开心。但这样确实是，更好一点。
　　彼得整只人都散发出不知所措的气息。他摸着我的脑袋，小声问我：“那么……？”
　　我扭头看他一眼，我相信我的眼神很好地传达了我内心的鄙夷。
　　彼得张了张嘴，可笑衣服上的可笑白色眼睛换了个形状。“嘿，你这刻薄的小坏蛋，一句谢谢都不说，还鄙视我？！”他的声音听上去就像我斥责天行者的时候，天行者会发出的呜噎。
　　我转了圈眼珠，很是不以为然。这人在奢望什么。莫非他期望我把爪子按在他头上拍拍摸摸，鼓励他做得真好真棒？哇，看来有人对猫族怀抱着极大的误解。
　　“你这样让我很受伤。”彼得继续嘟嘟嚷嚷地抱怨，不顾我的反抗、拿下巴在我两耳间蹭了好几下。
　　我挣扎无用只能任由他蹭，龇牙裂嘴的抗议但他根本不管我。而且这人讲了点类似‘原来猫咪蹭起来这么舒服’、‘原来猫咪头顶也软绵绵的’、‘难怪有人喜欢养猫’之类的糟糕发言，我气得想咬他。
　　接着，不知怎地，天行者听到我们了。他抖了抖耳朵，陡然从地毯上一跃而起，跑到窗边来贴在玻璃上，爪子死命挠着玻璃不停大叫。
　　“玛丽！我好想念你！”
　　好啦。我们被发现啦。天知道这孩子耳朵有够灵。在尴尬中我跟彼得接收了屋主一家的欢迎，天行者迫不及待扑向我、要我抱抱蹭蹭亲亲跟舔毛。我边给天行者舔毛，边抱怨他身上的沐浴露香气让我想打喷嚏。
　　“那是因为他们抓我去洗澡。”天行者委屈巴巴，“来这儿第一天我就被抓去洗澡！哪有人这样欺负猫！”
　　我一爪子去拍天行者的头，问他：“哟，有人给你洗澡你还嫌弃上了。别告诉我你还挠了人家。有没有跟他们道谢？做家猫就要有身为家猫的礼貌。”
　　天行者摀着脑袋趴地上。“可我不想做家猫。”他闷闷地说，可怜兮兮的，“玛丽，你不要我了喵？”
　　彼得正在用人类的语言跟这家子人类解释来龙去脉，说这只小猫叫天行者啊、跟我是好朋友什么的。这家人听了以后一脸希奇，小女孩很快认出我是传说中的会买东西的那只虎斑猫。有了我会买东西的设定在，那我身为一只猫、养另外一只猫，似乎也不难令人类理解。
　　“我们可以养他们两个。这样他们就不用分开了。”
　　彼得看看这家子再看看我。我暂时停下给天行者舔毛的动作，抬头去看彼得。正好他也看着我，眼睛的形状透露出一种，为难的感觉。
　　“也许我们该问问他们的想法？”彼得说，认真地看着我，一本正经一点都没有在胡闹，“我的意思是，既然一只猫能叼着钞票去购物的话……这绝对不是一只普通的猫，对吗？她会有她自己的想法，就跟我们一样。假如她不想待在某人的家里，我们就不该勉强她。”
　　我看看彼得，再看看这家子。这家子惊讶地望着我们，但他们很快地赞同了彼德的劝说，认为他说得对。他们让最小的人类女孩过来跟我交涉，问我愿不愿意做他们的猫。我用我能表现的、最人类的方式而不是猫的方式去摇头。这是很明显地拒绝了我想。
　　人类女孩伤心地接受了我的拒绝。天行者死命把自己挂在我背上，表达他不想跟我分开、绝对要跟着我走的决心。他现在不那么小只了，虎斑不是大型猫，他这是要压扁我。
　　我把天行者抖下来。“去，跟人家道谢说再见。他们对你好，你至少给他们摸几把。”
　　天行者低着头蹭过去给幼年人类们摸摸亲亲。大只的人类惊奇地瞪着我。
　　“老天。她，刚才，那是──她是不是在说话？”
　　“我猜，是吧。”彼得回答他们，在我走向他的时候，自动伸出手来给我攀爬，“起先我也不敢置信认为这太不科学了，不过既然我们活在纽约那么，又有什么不可能呢？一只猫不该听懂人话──这话我可没资格说。”
　　可能这是某种蜘蛛侠式的幽默，自我嘲解夹杂在对当下的嘲讽中。他带我跟天行者离开这儿，将我们送到他常常在那儿发现我们的一条防火巷中。
　　“不知道你们家在哪，总之就送你们到这里。相信你们可以自己回去，你真是我见过最聪明的猫。”彼得对我说，又摸了一下我的脑袋，特别是两耳间的那撮毛，他似乎很喜欢那里的手感。
　　我觉得他这是爪欠。
　　看在他帮我找回天行者的份上。我哼哼地瞇起眼，没有挠人。
　　“玛丽！玛丽玛丽！”天行者在旁边蹦蹦跳跳，不停喊我的名字，开心得直打滚。柏油路面脏得要命，一点都没有长毛地毯柔软，也不是他喜欢的蓝色，可是他很开心，一点都不萎靡。
　　我瞥了眼天行者，姑且不管这熊孩子。然后我抬头盯着彼得，想了一下后，拿鼻尖去蹭彼得的掌心。
　　“哇。这是谢谢？”彼得的声音突然上扬。他把头套拉起来，露出衣服下面的脸。他的双眼在黑夜里闪闪发亮，很像遥远的、那座史塔克大厦顶上从来不灭的灯光。
　　“我也不是真的完全不遵从社交礼仪。”我回答，笔直地注视彼得的眼睛。以人类的眼睛来说，这是特别好看的眼睛了。至少我是这样想。
　　然后彼得给了我一个像清晨朝阳那样的笑容。“好女孩。”他说着，把我从头到尾撸了一遍。
　　他还没撸到尾巴之前我都觉得挺好。
　　可是，谁让他多摸我的尾巴？
　　“噢！你怎么又挠我！”蜘蛛侠的吃痛声响彻夜空。

　　总而言之，天行者捡到一张饭票，然后他扔了那张饭票。我想写信给Google让他们在翻译功能上增加猫语的选项，不过我得先借到一台电脑才行。还有，商场在儿童走失这方面做的糟透了。
　　我给MJ五条小鱼，肥肥一条小鱼，笨蛋天行者十条小鱼，彼得七条小鱼，蜘蛛侠十四条小鱼，商场没有小鱼。满分一百条小鱼。

　　总而言之，我决定天行者该结扎了。
　　好的是这样的。距离我获得天行者已经过去三、四个月。就连学校都准备关门、彼得都准备放假，也就是说天行者差不多要满一岁。
　　一般来说男的猫咪都是一岁过后开始有播种方面的困扰，女的猫咪大概是七到八个月，就我看到的都是。扣掉我这只特别的猫不算，我是个案。
　　眼看天行者进入播种的狂热期就近在眼前，我觉得呢，这事得摆在行程上。孩子的结扎不能等。
　　可是结扎得有钱啊。做手术那么花钱。平时天行者又要这个要那个，娇生惯养的饼干抓垫一个不能少，天气热就爱舔冰冰凉凉的东西，逼着我去变冰块给他来。上回从黑皮人类那儿敲走的钱早都花得一乾二净。
　　现在天行者已经有四处留情的苗头了。到时候人家女孩儿找上门来，满地小猫让我养那该多恐怖。
　　更恐怖的是……
　　天行者就要跟我一块儿睡！他老趁我睡着了蹭过来！压在我身上！
　　你们一定都懂我在害怕什么。我是如此的弱小！无助！我只是一只可怜的猫咪，我不想……！！发忄青什么的我从没发生过，我说真的别看我这么大只了但这真的从没有过，也就是说就生物学定义上我没有成熟，我说我是小猫我真的是小猫啊！
　　那么，我就要存钱了。
　　这时候你们就想到一个问题。
　　咦？原来我有工作？
　　不，我没有。我怎么可能有。天啊你们在想什么？我就是只普通的猫诶，没人会雇普通的猫咪去工作还给工资什么的。这会牵扯到诸多法律层面的问题，一定会有人嚷嚷着说这是虐待动物。
　　我也不可能每天用我的爪子去捞下水道，捡那些人类跟猫都很嫌弃的、脏兮兮的零钱。所以呢，事情当然是──
　　首先，换上普通的皮毛。
　　“玛丽你要上哪儿？”天行者在旁边问。
　　“工作。”我这样说。
　　天行者歪头看着我。一脸的不能理解。
　　“但你现在是小棕喵。你很少当小棕喵。”
　　“这样才好。”当然了。这样才不会被认出来。天行者真是傻傻的。
　　我做坏事有两种打扮；一，普通的小棕喵。二，普通的小黑喵。
　　前者是白天妆容，可以完美融入纽约脏兮兮的街头巷尾。后者是夜晚妆容，方便我各种顶风作案。
　　也就是说，没错，我要去当小偷啦。
　　一切都是生活的逼迫。我需要这笔钱，但我没法工作。
　　反正我可以说得冠冕堂堂。身为一只猫，我不需要道德，也不需要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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