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好

　　大二上学期回到学校后，大家还没什么太大的感觉。

　　直到几天后的新生报道日，几个人在路上被人拦着问路，这才发现原来情况发生了改变。

　　问路的人离开后，黄佳佳激动地说：“我靠！同志们，我们是学姐了！”

　　叶晓楠笑她：“然后呢？”

　　黄佳佳挥舞手臂：“牛逼啊！”

　　鄢如玉也说：“你上面还有大三大四的啊姐妹。”

　　黄佳佳翻白眼，模仿台湾腔说：“那又怎样啦！反正现在是学姐了啦！”

　　其他三个人拍手称赞：“学姐了不起了不起！”

　　对于学姐这种称呼上的改变，叶晓楠是没什么所谓的。

　　不过这意味着距离她和宋意公开关系的那一天又近了一大步，想想也觉得有盼头。

　　开学后不久，奖学金和助学金的评定就开始了。

　　每个班内部组成评定小组，成员包含了班主任、班干部和普通同学。

　　这些成员的选择也是根据班内公开投票决定，叶晓楠意外被选中，第一次接触这种事，她还挺兴奋。

　　奖学金按照成绩和综测来决定，都是一些统计和计算的工作，分摊到每个人手上也没有太多。

　　助学金的评定就稍微麻烦一点，需要小组成员根据自己的判断来商讨决定，这样出来的结果，主观成分占比很大。

　　本来对这事还挺感兴趣的，没想到刚进行没两天，叶晓楠就发现不对劲了。

　　那天她们把奖学金评定的统计数据基本做好了，发到班群进行公示以后，没多久，就有人在群内匿名发消息。

　　大概意思是某某同学的数据有问题，她以前做过什么事，你们应该扣分。

　　这种算是半揭发的消息一出现，班群立马就炸开了锅。

　　大多数人还是对这种匿名揭发的行为感到不满，评定小组也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该怎么办。

　　最后还是班主任出面把这个事摆平，表态说一定会仔细核对数据，也会把事情查清楚。

　　这事发生的时候，叶晓楠正在回宿舍的路上，震惊到没看路，差点撞到树上。

　　回到宿舍，还没进门就听见刘琦在骂街。

　　“这种人也是够了，为了点钱至于吗？”

　　见叶晓楠回来了，几个人连忙逮着她打探消息。

　　“查出是谁了吗？”

　　叶晓楠无奈，“这事怎么查？我们问过了，管理员也看不了匿名者的真实身份。”

　　黄佳佳摇头，“这事做的是真缺德，都是一个班上的，以后低头不见抬头见，做这种事难道就不心虚么？”

　　叶晓楠耸肩，也表示无法理解。

　　这件事还没过去，贫困认定那边又出了问题。

　　开会之前，叶晓楠为了让自己不那么偏激，特地找宿舍的人和班上另外一些人了解情况，想综合大家的看法来对申请人做出评价。

　　结果还是出现了让她没有想到的情况。

　　开会的时候，小组的每个成员都阐述了自己对申请人的看法。

　　前期讨论，包括最后的表决，一切都很顺利。

　　初步结果出来以后，班主任就让大家回去了。

　　叶晓楠背着包刚走下楼，突然想起来刘琦让她带的假条她忘记给老师了，于是转身又返回去。

　　她刚走到办公室门口，就听见里面传出激烈的对话声。

　　好在是周末，整层楼基本没什么人，叶晓楠迟疑了一下，站在了门口，没有再往里走。

　　她听出来了，情绪激动的那个人，是余晓柔。

　　班上的文艺委员。

　　她听见班主任说：“你说的情况我会了解清楚，毕竟不能只听你的片面之词。”

　　余晓柔明显有些激动，“老师，我保证我说的都是真的。进考场之前我们那个教室有一个班在考试，当时大家提前站在外面等的时候，我清楚的听见刘琦跟万琳说，只要她咳嗽，就让万琳赶紧看她的卷子。”

　　叶晓楠呼吸一紧，浑身僵硬。

　　“你怎么确定那不是她们的玩笑话？”

　　余晓柔冷笑：“万琳高数差得没边了，高数一她都是飘过，高数二怎么可能凭自己考过。”

　　“这都是你的主观判断。”

　　“老师，这样吧，您实在不相信我，可以去保卫处查录像，每个教室都有摄像头，她们有没有作弊，您看看就知道了。”

　　估摸着里面的对话快结束了，叶晓楠心慌意乱。

　　但潜意识里又知道，这种时候，万万不能被发现。

　　深呼吸两口气，她弯下腰把鞋脱掉，然后提着鞋，猫着身子迅速跑向楼道。

　　一口气跑到一楼，她沉默的穿鞋，一路穿过大厅，走到门口，才发现自己气到手抖。

　　平常觉得挺好的人，怎么到了这个时候，一个个都开始面目可憎。

　　为了拿到所谓的一等，不择手段，这样的人想想她都觉得可怕。

　　她不想马上回宿舍，怕回去了忍不住把这事一说，刘琦会直接冲到余晓柔的宿舍和她干一架。

　　到时候事情闹得更大，只会越来越乱。

　　不知不觉走到教职工小区的门口，她想了想，还是走了进去。

　　也不知道宋意有没有回家，她没打招呼就跑过来，很有可能扑个空。

　　走到宋意租房的楼下，她站定，默默数楼层，数到三楼，窗户果然是暗的。

　　她有些沮丧，但是也不想马上离开。

　　这种时候，她急需要一个人来跟她说说话。

　　楼道里的灯坏了，手机就在包里，她不想拿。

　　其实她是有点夜盲的。

　　外面小孩子的嬉闹声传来，二楼那户人的家里正在看电视剧，她摸着凹凸不平的墙壁，一点一点往三楼走去。

　　好不容易到了三楼，她解脱似的坐在楼梯上，等着那个人回来。

　　有可能，他并不会回来。

　　那又有什么关系，她有的是时间慢慢等，一直等。

　　这栋楼似乎没住什么人，坐了很久，都没听见楼道里有人进出。

　　后来，电视机的声音没了，小孩子的声音也没了。

　　整个世界安静的似乎只有她一个人。

　　她突然想，会不会地球已经到了末日，大家都消失了，只剩下她一个人。

　　或许不久以后她也会消失。

　　那是不是意味着她等不到宋意了？

　　最后她等得都快睡着了，楼梯上突然传来脚步声。

　　她看向楼梯的拐角，默默替那人数着脚步数。

　　那是她之前上楼的时候数的，从一楼到宋意的门口，有35个阶梯。

　　加上拐弯的几步路，应该差不多四十来步吧。

　　宋意刚拐过来，就发现自己门口坐着人。

　　他迟疑了两秒，就猜到是谁了。

　　赶紧走上去把几乎瘫在地上的人抱起来，小声问：“怎么了？”

　　被他这么一问，叶晓楠似乎觉得自己心里好受了点。

　　咕哝着说：“心情不好。”

　　宋意有些好笑：“我今晚要是不回来，你就在这坐一夜？”

　　叶晓楠噘嘴，又想到自己噘嘴他也看不见，最后故作生气地说：“坐一夜怎么了？”

　　宋意摇头，抱着人，又腾出手去开门，“怕你被人扛走给卖了。”

　　进门开灯，叶晓楠一时被灯光刺激得睁不开眼，捂着眼睛说：“你们这儿可是老师住的地方，怎么可能有人贩子。”

　　宋意把人放到沙发上，进入正题：“今天出什么事了？”

　　叶晓楠叹口气，慢慢把那些糟心的事说了出来。

　　讲完以后，她发现宋意没什么特别的表情。

　　“你怎么想的？”她问。

　　宋意从茶几上拿过一个苹果，边削皮边说：“这种事，在大学里其实挺常见的。”

　　叶晓楠坐直身子，惊讶道：“你读书的时候也有？”

　　宋意手不停，“我们班倒没有，不过听说过一些。”

　　叶晓楠瘫回去，感叹：“为什么呀！为了拿几千块钱，至于吗！”

　　说完，又看向宋意削苹果的手，暗自感叹这手可真好看。

　　没一会儿，宋意把削好的苹果地给她，这才说：“那些在你看来只是几千块钱，没能力没资格可以不拿，但是在别人眼里，那些东西就是努力一把可以为自己争取到的利益，至于手段光不光明，她们不介意。”

　　“可是现在还是学生就这样，以后进入社会了该多可怕！”叶晓楠嘴里含着苹果口齿不清的说。

　　宋意拿卫生纸边擦她的嘴角边说：“是学生，但是也不小了，大部分都满十八了吧？大家都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你做好自己，坚持自己的价值观就好。”

　　“还是觉得好生气啊！再说了，如果把监控调出来，真的发现刘琦把卷子给万琳看怎么办？”

　　宋意想了想，“那到时候就取决于你们班主任想怎么处理了。”

　　叶晓楠唉声叹气，苹果都吃不下了。

　　宋意见她这样，安慰道：“你今天回去先别说什么，现在太晚了，我明天早上打电话去保卫处问一下，说不定考试的时候摄像头并没有打开。”

　　叶晓楠瞬间看到了希望，“真的有可能没开吗？”

　　宋意掐她的脸，“只是有这个可能，我也不能保证。”

　　“你准备怎么问？”

　　“这就不用你操心了，我自然有办法。行了，赶紧回去吧。”

　　走之前又在宋意那儿拿了几个水果，回到宿舍，看刘琦和黄佳佳正在热烈讨论着综艺，她忍了又忍才没把事情给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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