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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卫淤陌一直在街上游荡到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才晃回了菡池居。
叫了一些饭菜让送到楼上去,卫淤陌想了想,最终决定偷偷溜进去。
蹑手蹑脚的推开房门,纪濯之刚刚帮楚芙鸾治完脸,正在整理桌子上的东西,卫淤陌悄悄往床上看了一眼,直接一头撞到了柜子上。
“妈呀,这么大的头……师兄,蒙古大夫也不能这么干啊。”
躺在床上的楚芙鸾,依旧昏睡着,头上缠满了白色的纱布,整颗头被包的严严实实,密不透风,像颗蚕蛹,看上去比之前大了一倍有余。
“不懂就别瞎说,楚姑娘的脸是被花魃的汁液给腐蚀了,我刚给她上完药,这几天不能见风,不然会有反作用的,等她情绪平稳一点便能知道详情了。”
“哼,再丑还能比现在更丑?”卫淤陌嗤之以鼻,又往床上撇了两眼,头大身子小的丑八怪。
“你去哪了?”
“我?我去云舒雅斋找姑娘了,身为一个男人,这点需求还是要有的哦?”卫淤陌说话的时候,眼睛死死盯着纪濯之,期待着能从纪濯之的表情里看出点什么来。
“哦。”纪濯之简单的应了一声,拿起桌子上的东西准备离开。
没有看到纪濯之吃醋,卫淤陌有点挫败,怎么就一点都不生气呢,难道我在你心里就这么无关紧要?
纪濯之走到门口,脚步顿了一下,“我竟不知,云舒雅斋的姑娘用的脂粉竟然是馄饨香的……”
“而且……”纪濯之扭过头,“整个洛阳已经没有活人了,师弟这是去睡了一朵花魃啊,口味真重,师兄我甘拜下风。”
卫淤陌憋屈的盘腿蜷在椅子上,守着昏睡的楚芙鸾。
哼,说什么怕花魃来偷袭,这个丑女人,被吃了就被吃了嘛,有什么大不了的,反正她都已经被吃过一次了。
嗯?都被吃了,她是怎么逃出来的?卫淤陌呲了呲牙
,好奇心终究占了上风,伸出二指按在了楚芙鸾的心脏处,开始还境。
还境,顾名思义,可以根据个人的记忆,将其记忆中的场景人物还原,使施术之人如同身临其境。
周围的衣柜,床榻,桌椅开始模糊,扭曲,渐渐还原成了一座被绿色花苞包围的府邸,卫淤陌的脚下刚好有一滩绿绿的粘稠状液体,虽然明知是假,却还是狠狠把他恶心了一番。
不远处,“楚凤来”蹲下身来,面前的一株绿色花苞不停的蠕动,水缸一般粗的根茎上突兀的鼓起一大块,“楚凤来”慈爱的看着那鼓起的部分,伸出手在那鼓起的地方摸来摸去,“乖女儿,把你变成我真正的女儿,你高不高兴啊?”
花苞突然倒在了地上,开始抽搐,整株花开始极速膨胀,“砰”的一声炸成了碎片,地上只残留着一坨绿色的苞,“楚凤来”和周遭其余的花魃都昏了过去,一只布满了绿色粘稠汁液的手从鼓起的苞里捅了出来,楚芙鸾挣扎着撕□□壁,爬了出来,身上,头发上到处都是粘稠的汁液,连滚带爬的离开了楚府。
被震昏的“楚凤来”醒来之后,发现楚芙鸾跑了,拾起包裹过楚芙鸾的苞,唤来另一只花魃。
“吃下去。”
房间的门被人一脚踹开,整个幻境瞬间消散于无形,房间恢复了原来的样子,卫淤陌转过身去,看到的就是纪濯之铁青的脸。
“……师兄。”
纪濯之冲到床前查看楚芙鸾的情况,给她把脉,见她呼吸平稳,并无大碍,方松了一口气。
“卫淤陌,你这些年的道都修到狗肚子里去了吗?你知不知道用还境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打从卫淤陌十三岁拜入归墟,纪濯之从不曾这般疾言厉色的吼他,今日的的确确是恼了,卫淤陌本来理亏,可是见师兄这般护着那个丑女人,心中着实窝火,冷了脸色,梗着脖子道。
“我只知道用‘入梦’永远都不可能知道事情的真相,靠你那个蠢方法,等她好起来,你可以直接回归墟参加掌殿继任仪式了,我怎么不知道你这么想当掌殿。”
“你……”
“行吧行吧,如果她有个什么好歹,疯了傻了,我养她一辈子,死了伤了,我给她偿命,这下行了吧?”
一把将纪濯之推到一边,卫淤陌拿着剑夺门而出,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楚芙鸾的死活,更是与他无关,卫淤陌此时此刻只觉得胸腔中有一大团火在烧,他想问纪濯之,你凭什么因为一个女人就冲我大呼小叫的,我这都是为了谁,难道你真喜欢她不成。
一口气跑到城外,在一棵树前停了下来,卫淤陌没用灵力,消耗的全是自己的体力,呼呼的喘着气,心跳仿佛擂鼓一般,狠狠的捶了一下树干,在树下坐了下来。
“我到底在干什么?他怎么样跟我有关系吗?他可是我的仇人啊……”
一阵风声传来。
“谁?”
轻扬手掌,一道雷射向不远处的树丛中,一个人影顿时火急火燎的窜了出来。
“卫贤弟,别动手,别动手,是我啦。”
“楚兄?你怎么会在这里?”
那人居然是楚柏凰,刚才的话他听到了多少?
“闲来无事,我便在这里赏月喝酒啊,卫贤弟下手可真不留情啊,你看你看,都流血了。”
月光下,楚柏凰的左手上,一道伤自手背蜿蜒而下,一直到手指,皮肉翻卷着,看上去十分可怖,鲜红色的血一滴滴的滴在地上。
卫淤陌盯着地上的那滩血看了好久,半晌,回过神来,“对不起。”
“没事没事,你也不是故意的,卫贤弟,你刚刚说什么仇人啊?谁是你的仇人啊?”
“没什么,你听错了,夜里风大,楚兄还是赶快回去吧。”
“我的酒还在那里呢,我去拿一下。”
楚柏凰将将背过身去,后心一痛,瞬间失去了知觉,趴倒在地上。
“我不想杀你的,只能怨你自己话太多。”
卫淤陌探了探楚柏凰的鼻息,还有微弱的呼吸,刚刚那一掌并没有打中要害,卫淤陌打算抬腿走人,一个想法浮上心头……
或许,我可以……
夜已深沉,稠黑如墨,整个洛阳城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中,偶尔会从窗外传来花魃打更的声音,不经意间,已经三更了。
纪濯之已经在桌前坐了一个时辰,桌上只点了一盏小小的油灯,灯芯早已烧到底部,开始“噼里啪啦”的爆灯花。
门被“咣”的一声撞开了,卫淤陌一身血污的冲了进来,背上还被背着一个人,看上去也是身受重伤。
“他快死了,救他。”
“怎么回事?”纪濯之说着就要去拉卫淤陌的手,想看看他有没有受伤。
“我没事,你赶快救他吧,他的血是红的,他不是花魃。”卫淤陌将昏迷中的楚柏凰往纪濯之床上一扔,头也不回的走了。
回到自己的房间,卫淤陌从包袱里找出了一套干净的衣服换上,他的衣服统统都是白衣黑袍,只有上面绣的花纹不一样,猛的一看,根本看不出来分别,非墨那个死孩子还曾经质疑他,怎么那么不爱干净,为什么一年到头都不换衣服。
“嘶……该死。”
时间隔得有点久,胳膊上的血混着泥土已经凝结成乌漆墨黑的一块,皮肉也和衣服粘在了一块,换衣服的时候仿佛要撕下来一块肉一样,早知道就不在地上打滚了。
一咬牙,一狠心,直接把整个袖子撕了下来,翻卷的伤口又开始流血,好不容易把脏衣服脱了下来,卫淤陌已经疼的冒了一身汗,他只顾专心和衣服作斗争,丝毫不曾注意有人进来了。
一只温凉的手按在了肩膀上,卫淤陌用没伤的那只手拨到一边,“你来做什么?”
“帮你处理伤口,天气热,处理不当会发炎的。”
“不需要,我自己的事情我可以处理好,你还是去照顾楚兄吧,一会儿再有个什么好歹,岂非又是我的罪过。”
纪濯之在桌子的另一边坐了下来,强硬的拉过卫淤陌的手,拿着软布蘸了清水细细的擦拭着伤口周围的血污,一盆清水都被污血染红了。
“怎么搞的?”
“楚兄怎么样了?”
“我给他服了本门秘制的‘归灵丸’,暂时没有大碍,具体情况还不好说,陌儿,我们来了四天,你就已经和我闹了两回脾气了,这次还把自己搞伤了。”
卫淤陌垂着眼帘,看纪濯之小心翼翼的给他上药,缠纱布,然后打成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现在可以说了吗?”
“我刚才到城外散心,刚出城,就看到一群花魃在围攻楚兄,我就去帮他,结果楚兄还是受了重伤。”
卫淤陌含糊的扯了个谎,谎言虽然拙劣,但已足以骗过纪濯之,反正只要是他说的,他都会信。
“花魃为何突然攻击楚兄呢?”
纪濯之不解。
“谁知道,可能是因为他嘴贱吧,连植物都看不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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