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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尴尬吗
与桐城大学仅有一道马路之隔的不语咖啡厅。
萧默坐在靠窗的位置上，等一个身形颀长的男子端着挑好的面包坐在他的对面，稍稍压低了声音，“江临，你以后能不能……不要总盯着我家窗户看？”
这个叫做江临的男人咧开嘴笑笑，低头开始撕面包的包装袋。
江临坐姿挺拔，多年训练下的健硕身形隐藏在藏蓝色警服下，平时要放在人堆里也算是鹤立鸡群的长相，唯独到了萧默这里总是一副跟班小弟的样子，吃没吃相，站没站相，就算是坐在这里吃早餐也要狼吞虎咽的，整个人快要趴在桌上了，低头咬一大口面包，咕囔着：
“不是，哥，案子刚开始走程序，我当然要保护好我的当事人，万一出了什么意外，你的战斗力还不如一只鹅……”
“差不多行了啊。”萧默面子上有些挂不住，江临闻声闭了嘴，又咬了一大口面包。
“多少年前的事了，你不会打算嘲笑我一辈子吧。”
“江哥，你的豆浆。”服务员笑盈盈地端来一杯鲜榨豆浆，稳当地放在江临面前，转而离去了。
“哥，别生气嘛。”江临笑着伸出手，隔着越过小桌摸毛似的摸了摸萧默的胳膊，意思萧默别往心里去。
萧默抽了手臂，不为所动。
“以后少上我店里蹭早餐。”萧默转头向别处。
“哥，这不是你手艺好嘛。”江临手里的豆浆一撂，笑容有些尴尬，“而且我穿这身衣服上附近哪家早餐店能买到早餐，烤地瓜都买不着，你也不是不知道……”
江临磨磨唧唧说了半晌，趁着服务生在忙，探了个头过来，“……其实我觉得吧，咱俩要不搭伙过日子得了。”
萧默才举起手边的柠檬水喝了一口，听到这话瞬间呛了口水，剧烈地咳嗽起来。
江临也是个有眼力的，赶紧递上纸巾，解释道，“哥你看啊，你这么一表人才玉树临风的，老大不小了又不娶个嫂子回来，那一手的厨艺不是都浪费了？要不让我搬过去跟你住多好，省了一半房租不说，而且我还能贴身保护你，省了你请保镖的钱。”
萧默用纸巾擦着桌上的水渍，“你这小算盘打得还真是精啊，自己打光棍还要拿我当借口，不就是想谈恋爱了么。”
“别跟我提女孩，自打进了刑侦队，我就没见过女孩，女尸倒是见过不少。”江临抬手就打断萧默的话，单手拄着下巴望着窗外，长叹一声，“哎……不过话说回来，干警察的天天早出晚归的，说不定哪天小命都交代了，哪敢耽误人家姑娘呢。”
萧默听了这话，脸上的笑意渐渐暗淡下来，低下头苦笑了笑。
是啊，像他这样的人，自己活得尚且艰难，怎么能耽误人家姑娘呢，浑浑噩噩度过一生也就差不多了。
江临狼吞虎咽地吃完了早餐，又把杯子里最后一口豆浆一饮而尽，拽了纸巾擦擦嘴边，“走了啊，哥，晚上见！”
“算了吧，还是别见。”
江临风风火火地起身要走，出门时差点和正打算进门的人撞了个满怀，江临连道了两声歉，一溜小跑地消失在街角处。
“这小子……”萧默摇摇头，饮下剩下一半的柠檬水。
片刻后，进门的女孩径直走到吧台前，脚步声停下来，熟悉的声音让他凝神片刻，那样好听：“你好，一杯卡布奇诺，顺便把昨天的柠檬水也付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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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记得她，那个被服务生赶出店去后无家可归的女孩，却没想到经过那样尴尬的事情，她还能回来。若是放在别人身上，早就躲得远远的了。
萧默起身，娴熟地走到吧台后面，轻拍了拍服务生的肩膀，“你去忙，咖啡我来做吧。”
魏星星看着眼前这个英俊的双手，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快速操作着咖啡机，装杯，打泡，最后甚至还娴熟地拉了个花，熟练得令人发指。
甚至让人有点怀疑，他是真的看不见么？该不是装的吧。
直到萧默把咖啡递过去，魏星星好一会儿都没接，他才笑了，“怎么，没想到我也会做咖啡？”
魏星星赶紧接过来，“不是，是没想到这么熟练。”
“不然你以为，我只会盲人推拿，或者瞎子算命什么的。”萧默又顺便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转身在水池前洗了手，服务生迎上来笑道，“一共二十元，您刷卡还是扫码？”
这话说得轻松，可魏星星也知道，这个社会对他会有多大的不屑，想要学些养活自己的手艺傍身，那得多不容易。
“刷卡吧。”魏星星从包里翻出今早才补办的卡，顺利付款。
与此同时，萧默在吧台后面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默默走回道原来的靠窗位置坐下。
魏星星付好了钱，端着自己的咖啡在原处停留了片刻，指甲挠着白色瓷杯，才迈开脚步，朝萧默的那一桌走去。
眼下正是清晨客流量最少的时间，偌大的咖啡厅里除了他们两个就只有在吧台后工作的服务生了，而他也丝毫没有要多说一句话的意思，只坐在窗边，单手拄着下巴，时不时地抿一口茶，静静地发呆。
“坐吧。”
魏星星还没开口问，他就轻轻地说。
听力果然是不同于常人啊。
“嗯，我今天来，其实是想谢谢你，昨天借我手机打电话。”魏星星双手环着咖啡杯，浓郁的咖啡香气让她脑子更清醒了一些，舌头也捋直了，“……还有就是，昨天是我第一天到桐城，火车上就被偷了手机和钱包，心情不好，所以说话冲了一点，实在是抱歉啊。”
他倒是没放在心上的样子，依然侧着身子，“没关系。”
气氛再一次变得有些尴尬。
“我听我朋友说，原来你是法制节目的主持人啊，难怪昨天会帮我，大概是怕我被坏人拐走吧。”
“嗯。”他的语气依旧淡然，凝神“望”着窗外，表情有些严肃。
这像是要结束对话的意思。
从刚才到现在，萧默除了主动说了个“坐吧”之外，再没主动多说一句话了。
魏星星低头看了一眼桌上的卡布奇诺，还一口没动，人家就不想再聊下去了，这时候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要是再不把咖啡喝完，显得人家手艺不好似的……
魏星星不经意轻轻叹了口气，这一趟真是自己给自己找尴尬。
被他听在耳中。
“麻烦你帮我看看，前面十米左右的煎饼摊附近，是不是有什么动静。”
魏星星不明所以，来不及想就听话地朝他说的方向看去，那家煎饼摊就开在打烊了的酒吧门口，有不少学生排着队刷手机，清一色的双肩包正显得他们青春洋溢，唯独队伍末尾的黑衣男子东张西望，鬼鬼祟祟的样子。
“啊——有小偷！有小偷！……”
果然，半分钟后，随着一个女生惊声尖叫，学生们也骚动起来，黑衣男一个猛子蹿出人群，马路对面的这一头跑过来，紧接着一个藏蓝色修长身影如闪电一般朝黑衣小偷追去，穿过马路，朝着商业街的尽头渐远。
“那小偷跑了！那追他的人——”魏星星猛地站起来，指着小偷跑掉的方向看着萧默。
不料萧默却笑了笑，神色比刚才轻松了不少，“放心，抓得住，追他的是桐城市局刑侦队跑得最快的警察。”
只是她自然不知道，这位市局刑侦队跑得最快的警察，十分钟之前才在萧默的店里狼吞虎咽地吃完了一顿早餐。
魏星星望着那个方向呆站了一会儿，许久都没缓过神来，过好一会儿才放下手臂，重新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
咖啡厅里的爵士乐依旧悦耳，此时已经到了校园里第一节上课铃打响的时候，咖啡厅里才进来三三两两的学生，吧台后的服务生也开始忙碌起来。
唯独这一桌的萧默似乎不为所动。
但她还是想不明白。
“你是怎么知道——”
“因为这个。”萧默手指放在唇边，轻轻地吹了个好听的口哨，“这是他们的暗号。”
魏星星恍然大悟。
“这条小清新街上，来往的都是桐城大学的学生，学生们涉世不深，不懂得保护自己，所以小偷也多。不过要在人多的地方作案，一定会有同伙，而这条街上最适合两三人前后配合盗窃的地方就是前面煎饼摊排队的地方，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队伍上，才让小偷有了可乘之机。”
萧默摸到桌上的茶杯浅呡了一口，随即解释道，“我在这条街上留意了许多年，这些小偷的把戏来来回回也就这些了。”
魏星星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不禁感叹，“真不愧是法制栏目的主持人啊……”
“你刚才，想跟我说什么？”
魏星星愣了一下，回想起方才那段让自己恨不得钻进地缝里的尴尬，搜肠刮肚地想了半天，“……哦，我是想请问你一下，你对这一带比较熟悉，知道附近这一带有什么卖手机和电话卡的地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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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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