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飘风骤起惊飒飒，削花飞雨何茫茫
霎时间，白影闪过，化掌为刃，孟迁使出全力挡下一掌，那秦子期一侧长剑带风而来，孟迁躲过几招，但赫迦还坐在池塘边的石凳上安然不动，冷眼看着这场比试。
秦子期不愧是师承琅山派剑法，剑身游走行云流水，随神而动，每道刺出都干脆利落。
几招下来，虽未伤人，但只因速度极快，孟迁拼尽全力也不敌对手，败下阵来。
最后一掌逼退推到柳树根下，只见那人剑指赫迦，一跃五丈，后者稳坐不动，霎时间不知从何处冲出一敏捷身影，拔刀生生扛下一剑，白刃相接时发出清脆一声——
“叮！”
好身手！
孟迁捂着胸口起身时看清那人，是卓寅！
卓寅并不作声，只一抬腕就接了招，却步步后撤，并无发力之意。
“殿下消消气——”
“消什么气，给我让开！”秦子期撤剑闪过，片刻间挥刃而上，并不退却。
这边打得热闹，院子那边的司马通好容易捂着鼻子打了个滚从地上爬起来，眼下手握折扇，抱着膀子，饶有兴趣地看着眼前的一幕。自己府上正逢两军对垒之势，凤景眉在一旁还不知该如何劝和，他倒先笑了两声，惹得景眉瞥他一眼，“世子倒不去劝架，还看热闹。”
“凤姑娘，我看不太懂，这不是琅山剑法吧？”
“世子不认识啦？那是我表哥秦子期啊。”
“我说的不是十二殿下，说的是那个。”司马通见景眉想要走上前去，赶忙一伸手把她拉了回来，“姑娘瞧他这剑法，行云流水，势如破竹，”司马通边说边用扇子比划了两下，奈何自己天生不擅武学，学也学不像，只好用扇子敲了敲自己的额头，“哎呀，可是这样好的功夫，怎么去做小厮呢？当真埋没了……”
景眉听了稍稍愣神，目光才落在那卓寅身上，看卓寅一招一式都颇有章法，步伐极稳，一会儿便将秦子期带离赫迦身侧的空地上，又听司马通继续贫道，“赫迦身边的人真是不简单，随便一个叫不出名号的小厮都有这般身手，这厮是和孟迁一同来的吧？我怎么以前没见过……”
但见那卓寅出手防得滴水不漏，如能看破对方的一招一式，稳稳接招拆招，不忙不迭，脚下生根似的信步如山，腾起如峦中旋风，落地如蜻蜓点水，最后一招撕天排云一拳打出，当长剑横在他肩上的刹那，二人收了招，相视而笑。
竟然打了个平手。
卓寅收刀回鞘，立在原处抱拳行礼，颔首笑道，“小人得罪了。”
一旁被劈了一掌的孟迁也同样揖手躬身，算是见礼。
来者也放下剑，爽快地笑笑，“赫迦王自己不出手，反倒躲在两个手下身后，还真是谨慎啊！”
十二皇子秦子期，和传闻中的一般来去潇洒，一袭白衣，行走江湖只有一把流风剑和一酒壶傍身，此人向来远离朝堂，一心清修，没事就养养花，练练武，或是看看星星，去城中凑凑热闹，说话做事都一副江湖做派。算是一众皇子当中最没出息的那个，如今跳墙飞入容国公府，把礼数视为无物，让这一群凡夫俗子们开了眼。
既收了手，景眉也快步迎上去，草草行了礼便埋怨道，“表哥真是的，也不看看什么地方就这样闯进来，倘若陛下知道了——”
“父皇知道了又如何，你又不是第一天认得我。”秦子期瞥一眼落座在一旁的赫迦，单手揽过景眉肩头，压低了声音，“我还不是听说你叫人欺负了，那繁露馆里有什么不好，成日里给一个祆人医病，他是得了什么要命的痨症要你日日来看啊？”
“表哥说话颠三倒四，也不忌讳！”凤景眉甩开他的胳膊，让开两步，“赫迦公子于我那珈蓝妹妹有恩……”
“你至于么？小珈蓝的恩跟你有什么关系。”秦子期确没把自己当外人，方被甩开的胳膊立马又绕了上来，假装院子里这一圈人都不在似的，按着景眉的肩膀叫她在那小摇椅上坐下，“哎，你乖乖坐着，什么都别说，哥哥替你问问。”
见状，秦子期清了清嗓子，“本殿有事要问赫迦王，问了就走。”
赫迦缓缓起身，搭肩行一常礼，“不知是十二殿下驾到，殿下这出现的方式也太过新奇，飞来飞去的。”
“我生性如此，不像赫迦王这般……圆滑。”秦子期凤眼将赫迦打量一圈，见此人白袍金带，高鼻深目，二十来岁的年纪，起眸中深邃如古水无波，看着却像垂垂老者，眼下面色也十分憔悴，“不知赫迦王对我这妹妹是怎么个心思？”
秦子期这一问也太直白了，连一旁的凤景眉都瞪了眼睛，不知该如何开口。
“殿下说笑了，凤姑娘身份尊贵，在下怎敢轻浮。”
“哦？”秦子期眉毛一扬，出言直率，右手拎着的长剑推出一寸，“可我怎么听说妹妹去你那驿馆一坐就是半个时辰，”
“表哥你住手！”凤景眉这才走上前来，方才看了好一通热闹，觉着秦子期大约出手有分寸才没阻止，眼下瞧他真打算动手，边走近边道，“我才救回来，表哥今日要是再将他打伤了，景眉还要负责再救一回，表哥你可想仔细了。”
凤景眉一向温和，眼下却回眸瞪了他一眼，秦子期目光才重新落在赫迦身上，“你受伤了？”
“哦，在下——”
秦子期出其不意上前两步，抓住赫迦的手腕，赫迦来不及出手反抗又被秦子期另一只手按着坐在原处，“别动。”
这一出手，除了凤景眉外的在场诸人都愣住了，司马通凑热闹似的上前小声问一句景眉，“十二殿下还会诊脉？几时学的？”
凤景眉见怪不怪，“表哥算是半个凤家人，在琅山梁伯伯学过一些，自然会诊……”
“哦，你们凤家人还真是神啊。”
司马通望向赫迦，见秦子期单手三指捏着腕处脉息，歪头想了片刻，自语道，“这什么摧人心脉的毒物，这么狠。”
此言一出，秦子期放下手，赫迦也活动了手腕，可凤景眉心中倒有些许不安。
这几日琅绿日日都来驱毒，她自己也诊过，应当没什么大不妥，却不记得琅绿说过此蛊摧人心脉什么的，且赫迦看起来已恢复得不错……
微微朝他看过去，只见他额间细密的一层汗，强撑着站起身来，虽有卓寅在一侧相扶，走来时还是有些摇晃，搭肩略略行礼，“都是些小伤，殿下言重了，殿下若是来为凤姑娘讨回公道的，在下站在这里，勉强还能接殿下几招。”
说罢朝身边扶着的卓寅吩咐一句，“去房中取我的‘星罗’来。”
秦子期竖掌制止，“这架还是要打的，但你有伤在身，我不欺负你，便改日再来讨教好了。”
“在下不才，离开琐罗时年幼，不得琐罗刀法真传。但若殿下有命，在下自当奉陪。”
“好，赫迦王爽快！”秦子期握剑抱拳，留下一句，“那便等赫迦王痊愈了再来切磋！”刚想腾空顺着院墙翻出去，忽闻司马通大喊一声：
“十二殿下请留步！”
秦子期一转身，这才浅笑笑，“哦，原来是世子啊，真是失礼了……”
司马通轻哼一声，“十二殿下真是‘客气’了，来我容国府到此一游，连盏茶都不喝？”
秦子期摆摆手，“今日事忙，改日——”
“来人，备茶！请殿下去花厅喝盏茶再走！”
“不是，司马兄，我今日——哎你这是做什么，还不放手？”秦子期被这司马通的自来熟吓了一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勾肩搭背的，狠狠瞪他一眼，“我念你是容国公之后——”
秦子期话还没说完，司马通上来就勾上了肩就往花厅去，顺便使了个眼色给留在身后的赫迦，神秘兮兮道，“殿下难得来一回，我今日备了上好的醉蝴蝶，有事跟你说，走走走……”
——————
望着二人勾肩搭背离去的身影，赫迦才扶着石桌缓缓坐下，景眉把手中的活计交给卓寅，命他在一旁捣药，自己款步走近前来，离着池塘几丈的地方试探句，“公子……”
赫迦捂着胸口轻轻咳了两声，示意自己无妨。
景眉干脆走上前，一如方才秦子期的模样抓了赫迦的手腕去捏脉息，只是这回赫迦没有反抗，反倒遣走了孟迁，温和一笑，“凤姑娘不愧与十二殿下是表兄妹，给人诊脉都是一样的。”
赫迦说得轻巧，可景眉却心中却不轻松，赫迦脉象浮而兼涩，左寸沉微，确如秦子期所说，这毒应清干净了，可为何心脉还是损伤如此厉害，莫非自己医术不精，延误了病情？
赫迦歪过头来，“凤姑娘表情怎如此凝重，是我要死了？”
凤景眉被他的声音带回思绪，看他如此为所谓的模样，居然还面上带着盈盈笑意，“公子不要浑说，我怕我医术不精，万一耽误了公子……还是另请个郎中比较好。”
凤景眉正要转身离去，却被赫迦的声音叫住。
“我说过了，我欠姑娘一条命。”
凤景眉转过脸来，“公子这是什么意思？”
赫迦低下头。
凤姑娘不知道，赫迦心中自私，想让你日日陪在身边。你大概不知道，大抵你的仁善之心救我一命，除你之外我已不再相信旁人。你也不知道，赫迦做错了一件事情，却不知道该如何挽回了……
他脑海中的这些念头转了一百遍，瞥了眼正在原处捣药的卓寅，最后说出口却只有这一句话：
“我知道姑娘为难，但我身边眼线太多，只请姑娘帮我一次，不要让更多的人知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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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我，为什么，写不出，小粉红。
算了，下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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