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苏城下

作者:沅芷难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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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偶遇


      人的感觉是最会骗人的,比如我爸说我妈跟别人跑了,他选择相信,最后我妈还是跟别人跑了,还有我感觉我唯一的哥哥去世后,我以为我会难过,可是六年过去了,我还是好好的。我唯一感觉不会骗人的就是自己,就连我爸也会,虽然他常说,我是他唯一值得炫耀的东西,喔,不,我不是东西,我是他和我妈失败婚姻的产物。
      ——宁一书
      宁一书考上普通院校的消息,她不敢告诉宁父,倒不是怕他骂骂咧咧,也不是怕他又说她是赔钱货,只是单纯的觉得解脱,终于可以结束了18岁之前宁一书的生活,可以开始18岁之后宁一书,还有三个月的假期去姑苏看看,去看一下言殊所喜欢的地方是个什么样的。
      言殊比她还不好,没有亲人。靠着助学金一步一步撑到高二,言殊和别人在宁一书眼里都是一样的,唯一不一样的怕只有一个问题——“殊”和“书”字同音,所以在林城一中的时候,她难免对他不同了一点。
      不过最让宁一书感觉不同的,怕就是那场车祸了。宁一书瑟瑟发抖看着眼前的一幕,言殊血红的脸和身体穿越过了她的身上,落在了她面前,这一幕直到救护车上的医生把他盖上白布后也很难忘记。宁一书觉得这一幕,她会记得很久,可能一辈子,反正是不那打酱油哥哥更久。
      之后的几天,宁一书突然想起言殊出事几天,在后操场和她说过的一幕,她记性不好,就记得零碎的几句话:
      人会走过千山万水,我遇见了你这千山,那么哪需要什么万水。那是一米七八的言殊和宁一书讲过最长的一句话。
      宁一书 之所以记得完全是意外,只是因为她突然喜欢上了云泣上的《青玉案》,和很多事情无关。
      宁一书顿了一顿脚下的脚步,坚定不移地往前面走。
      如果给这场表白带上一句话就是,我见青山多妩媚,青山见我应如是。可见青山应不如是。
      宁一书用小箱子带上几件衣服,都是轻薄的。随后发短信给宁父,并且把录取短信转发给了宁父。
      宁一书,觉得去一次姑苏,大概就算成全了言殊对姑苏的向往,不过宁一书没想到的是姑苏直接是成全了她。
      从林城到姑苏要坐八个小时的火车,路上荒芜遍地,连胡杨树的根都生不了,灰色的空气色调比北方的雾霭还要差几分,宁一书没有任何情绪,只是代言殊来一趟,不代表自己要对姑苏真的有什么情绪,在宁一书的世界里面除了“书”,她对任何事都是毫无情绪。
      入夜,到姑苏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住进了一家旅社随意点了根烟,旅社破破烂烂,打开窗都是姑苏河,突然想起张继的那首诗:
      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
      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
      宁一书很累了,着实没有什么心情欣赏姑苏夜景,只是想替言殊走尽姑苏,然后会林城。这是宁一书此刻最深刻的想法。
      第二天宁一书,拿着一本《纳兰词》往姑苏街上走,她特意换了一身白色的裙子,宁一书,摘掉眼镜还是很好看的,除却了一身的汉子气息还是很容易让人把她当女生的。宁一书放下了一头黑发,撩耳后。街市有好看的古玩饰品,面色清冷的宁一书就显得格外特别,因为宁一书看着一街的饰品表现很冷淡,青石板的地板,街市上的饰品摊子,陆城下陪着堂妹就觉得格外的无趣,看见宁一书的身影,就赶紧开口道:“你看,南南,看那个姐姐,就与你不同。”
      陆城下,只是随便找了个理由,来拯救他已经劳累了一天的腿,这时候只听陆南南说到:“哼,那是别人不喜欢这些饰品,可是我喜欢啊。”
      陆城下望着陆南南的表情,内心活动已经空白了,这是无语的征兆。径直往前面走,望着消失的白裙女子,陆城下,还不知道这个女孩子今后会成为自己一生的恋恋不忘,并且开始了一生的纠缠。
      宁一书,走尽了街市,便觉得无聊,便走进了一家书店,开始看一本词,看见是《花间词》容色突然淡笑了一下,缓慢读出:
      尊前拟把归期说。未语春容先惨咽。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
      刚准备下句,隔架对了出来:
      离歌且莫翻新阕。一曲能教肠寸结。直须看尽洛城花,始共春风容易别。
      宁一书抬头,朱唇轻启:欧阳修的《玉楼春》你也知道?
      陆城下开口到:“嗯,我挺喜欢宋词。”
      宁一书放下《花间词》,拿起一本书,刚好对面的人也拿起了这本书,宁一书难得的好脸色,浅笑着望向陆城下。
      姑苏城,满地桃花,微雨侵透了双叶的繁花。
      车如流水马如龙,花月正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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